马尚龙
长假来了又去了,去了又来了。倏忽想到,假如现在没有长假,我们的生活就会非常仓促。事实上,长假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还有一个事实恐怕谁都忘记了,以前每周只有一天休息,双休日是从1995年5月1日开始的;假如现在恢复一周一天休息,真不知道这一个休息天需要掰成几份,可以料想的是要想休闲是不可能的了。“休息”的意思在于不工作,不做单位里的事,却要做家里的事,“休闲”的意思在于不做事,就闲着,单位的事家里的事都不做。于是“休息”总是被困于家务,“休闲”总是围绕着慵懒。
休息时代的星期天上午,总是发生用水困难——太多的主妇也把国定的休息日,当作国定的洗刷日,只有国定的休息日才有空洗刷;当然没有洗衣机,一切来自于双手;当床单像彩旗一样飘扬在淡淡冬日下的弄堂、小巷、院子里时,主妇们方始用蛤蜊油呵护自己那双粗糙、皲裂、有冻疮的手。
那时候的男人在干什么呢?男人在擦车,擦自行车,不要想得太浪漫,看到擦车,就想到擦的是奔驰、宝马。并不是那时候的男人一定比现在的男人勤劳,比现在的男人整洁,更多的是在保护自己家里贵重的固定资产——自行车——能够最直接炫耀一个家庭的经济实力的东西。
休息天还要洗澡,这在休息年代是件大事。许多孩子身上都曾经长过虱子或者跳蚤,那是缺少洗澡的缘故。家里没有浴缸,甚至就没有卫生间,那就只能花5分或者1角到公共浴室去洗澡。如今在上海开设了诸多的大型浴场,那是以洗澡为背景去休闲的,而绝不是去搓老垢的。
在双休诞生之前的那么多的单休年代里,一周一天的休息,太珍贵了。因为珍贵,就像钱是珍贵的就会有人巧立名目地要把钱搞到手一样,休息的珍贵也会有人、而且有许多人,给自己增加休息。那就是“病休”。假如说,休闲年代的人们,因为岗位竞争的激烈,只有开到了(录用)条子才能上班,那么在休息时代,因为休息的短缺,只有开到了(生病)条子才能休息。哪像现在,真有了“病休”都不休息。这不是现在的人觉悟高,是以前病休扣不了多少工资,而现在,病休意味着有可能丢掉饭碗。
从休息年代跨越到休闲年代,是一个从苍白到缤纷的跨越,又是一个一脉相承的链接。虽然苍白也有苍白的趣味,但是,谁有不愿意回到休息年代去了。至少婚宴喜庆的最佳时辰往往就是节日或者双休日,主宾都显得从容。当然有从容就有不从容,奔赴婚礼的路上交通一点也不从容,更加不从容的是,婚礼的费用——和20年前比较已经没有意义——就和5年前相比,结果如何?可以读一读本期《上海人婚礼费用5年K线图》。
越来越从容的是那一个时代的歌。总编孙小琪本期的专栏文章《歌声里的情愫》,给我们展现的是伴着回忆涂抹的许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