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和革命》中的个体与共同体概念

2009-12-12 07:14赵海峰
求是学刊 2009年6期
关键词:马尔库塞共同体个体

赵海峰

摘要:马尔库塞在《理性和革命》一书中分析了黑格尔的政治哲学,强调了黑格尔和马克思政治哲学的一致性。他认为,共同体高于个体和社会,但是共同体中的批判和否定的要素则是由个体的批判本性所注定的;通过个体的批判、否定的实践,“自由人的联合体”这一新型共同体才能得以实现;而以孔德为代表的实证社会学则强调了对现状的肯定思维和个体对共同体的绝对服从,这就使得实证社会学成为法西斯主义的来源。

关键词:马尔库塞:个体;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B516.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504(2009)06-0044-05收稿日期:2009-05-15

个体、社会与国家的关系是黑格尔政治哲学中的一个核心问题。深刻地影响了马克思的思想。马尔库塞的《理性和革命》是对黑格尔政治哲学的深入解读,他认为,个体、社会和国家的关系必须在共同体的基础上才能得到理解和重建,而共同体的哲学基础和普遍性概念又有着直接的关联。理解个体和共同体的关系,不仅仅是理解马尔库塞理性观的一把钥匙,也是贯通性地理解黑格尔-马克思哲学的一把钥匙。

一、共同体高于个体和社会

黑格尔的政治哲学受到了法国大革命的深刻影响,而法国大革命的政治哲学根源又来自卢梭的政治学说,这一脉络的核心正是共同体思想。马尔库塞认为,从黑格尔到马克思的政治哲学中共同体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对“公意”和“众意”进行了区分,按照这一区分,众意是个体意志的简单相加,而公意则是全体人民不可分割的、统一的意志。“公意只着眼于公共的利益,而众意则着眼于私人的利益,众意只是个别意志的总和。但是,除掉这些个别意志间正负相抵消的部分而外,则剩下的总和仍然是公意。”卢梭认为,国家建立的基础是公意而不是众意。这就奠定了“共同体高于个人和社会集团”的思路,这个思路一直延续到黑格尔和马克思。在《理性与革命》一书中,马尔库塞主要是对黑格尔和马克思的共同体思想作了梳理。

共同体高于个人和社会集团的理由是:个体生存和社会集团是众意的代表,必然陷入矛盾冲突和无政府状态之中。这就是为什么家庭和市民社会必然在国家之中得到统一的理由。根据马尔库塞的研究,共同体的思想在黑格尔早期思想中就已经出现了。在这里,共同体意味着一个社会,其中所有的特殊利益和个体利益都被结合为一个整体,个体及个体的认识只有在它们同整体的联系中才有意义。这无疑是黑格尔成熟时期特有的思想的一个萌芽。按照这个思路,私有财产只能维护私人利益而无法上升为公意,所以需要国家来对私人利益进行综合和扬弃。黑格尔的这个观点在逻辑上导致了对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批判,因为后者仅仅强调个人利益优先,不可避免地导致个体的原子化和社会的分裂。

马尔库塞指出。黑格尔在1802年到1806年的“耶拿时期体系”中,把人类历史分成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发展的线索是和共同体紧密联系的:第一阶段是原始共同体阶段,个体意识没有觉醒,淹没在原始共同体之中,语言是主体和客体的媒介;第二阶段是个体和个体相互斗争阶段,劳动是主体和客体的媒介,在劳动基础上出现了家庭和市民社会;第三阶段是民族和国家的出现,也即在第二阶段基础上重建共同体,人通过劳动一方面改造客体,一方面使得自己由一个孤立的个体变为共同体的成员。马尔库塞认定,这一思想表明黑格尔接近了马克思的抽象劳动和普遍劳动理论。他认为,马克思和黑格尔此处的共同点是重视劳动中的普遍性要素。只有普遍性才能使得个体和共同体结合在一起,脱离原子化和相互对立、分裂的状态。马尔库塞指出。黑格尔在这里就已经开始批判抽象劳动和“被交换关系决定的社会的盲目和无政府状态”。如此看来,黑格尔的早期思想已经预示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资产阶级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的批判。虽然马克思的批判更重视经济学逻辑,而黑格尔的批判更倾向于从哲学思辨的角度来进行分析。

马尔库塞指出,黑格尔的个体经过家庭、市民社会到民族和国家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个体性最终变成普遍性的过程。社会高于家庭,但也是“个体间矛盾斗争的基本结构”,只有国家才能扬弃社会的矛盾特性,建立个体性和普遍性的同一。马尔库塞分析道,黑格尔的国家最终指向的就是“人类最高的潜在存在”,它“存在于自由个体的合理统一体中……只有当个体是一个真正共同体的一个自由成员时,他才有希望实现其自身”。在这里,马尔库塞又把黑格尔国家理论的目标和马克思的“自由人的联合体”建立起隐秘的联系。黑格尔成熟时期的法哲学是自由原则的体现,自由的目标之一就是使个体获得普遍性。个体和共同体同一,这个历程从卢梭开始到黑格尔和马克思达到完善。这就是马尔库塞的分析所提供给我们的印象。

马尔库塞对黑格尔成熟时期的法哲学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指出,黑格尔对异化的发现和马克思是一致的。个体的矛盾使得契约成为必要的,契约成为个体之间“相互承认”的形式,这也就是法的确立过程。但是,黑格尔否定了契约和私有财产,主张国家高于契约。家庭和市民社会建立在契约基础上,市民社会的肯定方面是维护私人利益,其否定方面是私有财产带来的苦难,其内在的矛盾就是贫富分化。“在法律面前的抽象平等并不能控制实质上的不平等。”市民社会依赖现存劳动的特殊方式,即异化的方式,绝不会产生完善的自由和理性。人类仍然屈从于未能控制的经济规律。因此,黑格尔的真理只能在绝对精神领域中获取。但在马克思那里,资产阶级国家不能代表真理,必须超越黑格尔进入“自由人的联合体”之中,才能达到个体和共同体的一致。

二、积极的个体:批判和否定的要素

只有超越消极的、经济学意义上的个体,进入积极的、批判否定的个体,才是马尔库塞心目中重建共同体的力量。共同体之所以成为共同体,就在于它不是压制个体的批判本性,而是发展个体的批判性。

马尔库塞认为,在黑格尔成熟时期的法哲学中表达了这样的思想:“个体的自由被置于普遍性之中的权威所掩盖,但合理的东西最终将在特定社会秩序的外表中表现出来……把自由变成必然,使理性成为权威。”这就是从个体自由发展到理性获胜的动力学。“人类从根本上讲还是一个思维的主体。我们知道,恰恰是思想构成了普遍性。”这是属于黑格尔主义的理性原则。从历史和现实的角度看,普遍性不等于个体性,但是从思想的角度,普遍性又存在于个体的批判、否定特性之中。个体的自由思想首先以抽象的形态出现。即苏格拉底以来的哲学家所奠定的思想的抽象自由,但是思想不能仅仅停留在抽象性之中。只有在具体的、历史的实践过程中。抽象性才能变为具体性,从而取得更高层次的自由。

突出个体的批判、否定特性,强调个体和理性的一致。是马尔库塞用黑格尔解释马克思主义的策略。他认为,理性是人的潜能、目标,“使人的

存在状态理性化是人的使命”。马尔库塞认为,黑格尔的个体自由体现在两个方面:从普遍性的方面讲,个体否定特殊性。回归到纯粹自我的绝对自由:从特殊性方面讲,个体在具体条件下肯定和限定自我,但是个体对自我的肯定会导致消极的自由概念,即法哲学中对私人财产权利的承认,这不是个体自由的全部意义。马尔库塞认为,积极的自由才是黑格尔的最终目的,积极自由的获得需要个体抛弃私人利益。英美自由主义者所谈论的自由只能是消极自由,这种建立在私人利益基础之上的消极自由在逻辑上只能推导出“众意”而不是“公意”。按照马尔库塞对黑格尔的解释,意志自由奠定了所有权,但又必然导致对所有权的扬弃。这种否定的力量才是主体自由的真正根源,因此虽然认识个体自由首先是认识其肯定方面,但却不能停留在肯定方面,而必须进入到否定方面,即个体的批判性,只有批判性才使得个体具有“普遍性”,个体拥有了普遍性才能实现共同体的重建。

个体的批判意识首先体现在反对盲目必然性。在这一点上,马尔库塞和马克思是一致的。法兰克福学派的第一代把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看做“第二自然”,代表着非历史的、绝对的、虚假的、颠倒的意识,用这一概念批判了现存秩序的盲目性和个体对现存秩序的永恒化倾向。只有克服这种“第二自然”才能真正使得个体的批判意识通向阶级意识,最终达到自由的实现。由此,马尔库塞指责实证社会科学过于承认现实而忽视了个体的否定特性,导致了批判性的丧失。马尔库塞对个体的批判性的强调和其他的法兰克福学派代表人物(如阿多诺)有相似之处。但是,阿多诺认为,个体的批判性仅仅停留在知识分子身上,知识分子并不参与大众的革命实践,而是对任何实践进行批判。马尔库塞并没有阿多诺的极端精英主义色彩。

三、通往“自由人的联合体”之路

随着黑格尔哲学的解体,他的共同体思想也遇到了困难。虽然黑格尔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现象,但是无产阶级的存在还是使得他的理性社会失去了意义。在马克思那里,无产阶级的解放成为理性和自由的任务。马尔库塞认为,在黑格尔之后,克尔凯郭尔反对普遍性、反对共同体概念,靠个体实行拯救,这是反理性主义的后果。费尔巴哈虽然是唯物主义者,但却否认自我的主动性,自然也就使得个体的批判作用失去了根基,而且他也忽视了劳动。只有马克思同时继承了黑格尔的共同体思想和个体的批判否定特性。

马克思把人的类本质归结为劳动和实践。马尔库塞强调这一思想包含的普遍性要素。这一普遍性的特征就是自由。马克思的异化劳动思想的一个表现就是人的原子化、个体和个体之间的孤立化。马尔库塞使用了“物化”(Verclinglichung)概念来分析这一现象。商品拜物教的实质就在于把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看做物与物之间的交换关系,这和卢卡奇对物化的分析有着一致性。

马尔库塞认为,异化的扬弃必须恢复自由个体的批判性。“人类的真正历史将是自由个体的历史。”个体的批判性代表着人重新拥有了人类的“普遍本质”。阶级的废除代表着在每个个体的存在中实现了整体利益或普遍利益,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马尔库塞指出,马克思提出的“扬弃劳动”的主张是重建普遍性的道路。按照他的解释,“自由人的联合体”的实质就是普遍性要素的重建。按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分析。资本主义既从人身依附关系中解放了个体,同时又剥夺了个体的批判特性,使得无产阶级处于片面化和原子化的生存状态之中,其实质就是普遍性被从个体身上剥夺了。

无产阶级所具有的普遍性是其他阶级没有的,这种普遍性首先表现为“否定的普遍性”,表明了异化已经达到了“自我毁灭的程度”。无产阶级的处境既是对本阶级自身潜能的否定,也是对整个人类的否定。无产阶级的普遍性的进一步表现就是其担负着革命和批判的任务。“自由人的联合体”意味着从卢梭到黑格尔政治哲学脉络中的共同体的重建。要重建共同体首先要去除无产阶级的原子化特性,使得个体意识上升为阶级意识,其次要去除“意识对社会条件的盲目依靠”,即去除作为意识形态的“第二自然”,然后才能达到通过实践改造世界,并使得个体和共同体最终一致的目的。

马尔库塞具体解释这个“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时候强调了“根据需要而满足每个个体”。“只有当生活的物质永恒性成为联合个体的幸福和能力的基础时,人类才变成自由的。”马尔库塞过于强调物质和幸福,这和他在整本书里面论述的理性和批判精神不大一致。麦金泰尔就这一点对马尔库塞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认为他断言在马克思那里“理性的思想已被幸福的思想所取代”是歪曲了马克思对幸福的论述,“令人奇怪地把一种马克思从未有过的与黑格尔的决裂归于马克思”。麦金泰尔的意见有合理性,马克思对幸福的看法也是辩证的,他肯定人类幸福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内涵之一,但是理性也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内涵,二者的地位并无主次之分,在马克思的逻辑中也谈不上谁取代谁。马尔库塞对幸福的强调只有联系他的《单向度的人》及《爱欲与文明》之中的相关思想才能得到很好的解释。

四、实证主义、社会科学和法西斯主义

马尔库塞撰写《理性和革命》的目的有二:一是对黑格尔哲学进行全面的研究,弄清他和马克思之间的复杂关系;二是对黑格尔的政治哲学和法西斯主义的政治哲学作出“切割”,力辩法西斯主义的政治哲学不是来自于黑格尔的政治哲学,而是来自于黑格尔之后的实证主义及其影响下的社会学。正是对共同体的不同理解造成了实证社会学和黑格尔哲学的一个重要分歧。

马尔库塞描述了黑格尔之后实证主义和社会学的兴起过程,及其与法西斯主义的内在关联。实证主义兴起的一个主要动机就是反对近代理性主义的超验特性。孔德对神学和形而上学的拒斥就代表着这种思想动向,这一思想来自他的老师圣西门,后者本来以批判资本主义为目的,但在孔德这里,带有否定和批判意味的社会理论变成完全肯定的。孔德以确定性来反对超验性的“幻想”。使得社会科学和哲学分道扬镳。

社会学的实证主义倾向被马尔库塞打上了“肯定思维”和“非批判”的标签。实证的社会科学肯定社会的现状,肯定私有财产和自由主义的逻辑,重视事实而不重视价值。马尔库塞写道:“认识的真正领域不是既定的关于事物所是的事实,而是作为超越它们规定形式的一个超前的判断评价。”这句话揭示了马尔库塞心目中的价值关怀和哲学家的立场。马克思作为一个哲学家对经济现象的分析不同于普通社会科学的地方,正在于他把劳动、商品、资本等社会现象当做物化的现实。通过批判这些社会现象揭示出了被掩盖着的实质,即异化,仅此一点他就超越了普通社会科学。

马尔库塞批评孔德的社会静力学,认为它宣扬了“强权庇护下的快乐”,强调了“和谐的社会做序”和社会进化,而不是社会革命。他宣称:“不存在任何市民社会的实证理论,除非无产阶级存

在的事实能与进步的和谐秩序相一致。”孔德心目中的国家必然和法西斯主义的独裁国家相似,在这种国家里,个体完全被社会吞没。这种社会学意义上的普遍性不是真正的哲学的普遍性。在实证主义的另一个代表人物斯泰尔(Friedrieh Stahl)那里,被统治者服从国家的权威,权威的意义就是使得被统治者服从和接受统治者。另一个社会学家斯坦恩(Lorenz yon Stein)则反对革命本身,夸大了革命所带来的灾难(包括新的阶级对立和独裁等),从而彻底地倒向了实证的社会学。

马尔库塞指责实证主义者放弃人的潜能,只重视现存的事实,而黑格尔的现实概念绝不等于现存的一切。“实证主义者攻击普遍概念,因为普遍概念不能被改变成可观察的事实。”马尔库塞认为,黑格尔揭示了思想与现实间的一般关系,这种关系就是所谓的“思想与经验的一致”或“理性与现实的和解”,即通过思想的自我否定自我批判建立的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概念一定高于现实,通过自身的否定而演变为现实,并批判现存的一切。黑格尔的这一思想成为批判实证主义哲学的基础。实证主义的要害恰恰在于承认现实和思想的直接的无差别。人的潜能的概念正好存在于思想与现实的差别之中,只有承认这种潜能,才会承认人将从不完善走向逐渐完善,从异化受动走向全面发展。

马尔库塞认为,法西斯主义由于主张秩序和个体对整体的绝对服从,因而体现出实证主义特色。他指责法西斯主义否认普遍性,因而并不追求更高更合理的社会秩序,只是迫使个体接受现存状态。法西斯主义政权宣称自己是“人民共同体”,但是他们的“人民”并不是积极的批判力量,而是个体屈从于整体的“自然的现实”,这个共同体是伪共同体,它不是批判的、理性的,而是非理性的、压制个体自由的。

从这个意义上看,黑格尔不是法西斯主义的来源,他的法哲学是为了捍卫国家,反对伪民主政体的意识形态,正是这种伪民主使得一部分人反对另一部分人,导致了国家的分裂。法西斯的意识形态是反对共同体的。在法西斯主义统治下,市民社会主宰着国家,而在黑格尔的政治哲学中,国家以自由个体的名义主宰着市民社会。马尔库塞指出,后来的新黑格尔主义代表人物鲍桑葵的国家理论已经出现了“使个体成为国家的牺牲品”的法西斯主义特征,意大利的新黑格尔主义者秦梯利(Giovanni Gentile)则彻底成为法西斯主义的哲学家,其特点就是肯定现存,丧失了批判性。马尔库塞随之批判了第二国际的修正主义,认为后者恰恰用实证主义社会学的标准来把批判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改造为自然科学。

由此可见,在马尔库塞的眼中,批判性的丧失表现在政治上就是个体对共同体的绝对服从,表现在理论上就是实证社会学的价值中立立场,这两种表现恰恰是法西斯主义需要的。以往人们把法西斯主义和黑格尔联系起来,是和黑格尔对作为共同体的国家的推崇有关。法西斯主义固然推崇国家,但推崇国家不一定就等于法西斯主义。马尔库塞恰恰说明了,黑格尔国家理论的革命性、批判性及其与马克思主义的一致。

从这一点出发,我们有必要把黑格尔的政治哲学同真正的保守主义区别开来。传统上把黑格尔的政治哲学也作为保守主义思想的一种表现。只要把黑格尔和真正的保守主义者(比如柏克)作比较,就可以说清楚这个问题。泰勒在对黑格尔的研究中指出,黑格尔和柏克对法国大革命的态度正好相反。柏克认为,人们应该拥护“实证的”国家制度,否认有更高的合理性存在,而黑格尔则维护普遍的合理性,由此对现存制度进行批判。如此说来,近代的保守主义(乃至自由主义)的一个面相是基于经验主义立场主张维护现存的国家制度,也就是建立在“众意”而非“公意”基础上的资产阶级国家。这恰恰是卢梭一黑格尔一马克思的逻辑所要反对的。以此可以区分政治理论中左右两派对革命的不同观点和态度。从这个角度来看,黑格尔不是保守主义而是和革命派一致,柏克才是真正的保守主义。当然,从这个分别上说,法西斯主义和柏克的英国式保守主义也有着实质的区别,这就需要另文讨论了。

总的说来,马尔库塞对黑格尔的革命性的发掘,使得马克思和黑格尔之间的一致性凸显出来。他们的共同体思想和对普遍性的关注使得他们的思想和任何承认社会现实的思想明显地区别开来。虽然关于“自由人的联合体”的设想是异化的一个遥远的回应,虽然个体和共同体在现实中总是显得并不一致,但是共同体的革命性必须保持在个体之中,而不能被现存社会所磨灭,却是我们不能不承认的积极结论。

[责任编辑付洪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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