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家具拍卖显山露水

秋 水

以往零星出现在拍场的明清漆家具，今年春拍因香港苏富比推出的一场私人收藏专拍及香港佳士得几件名家递藏品的成交，掀起了一个不小的波澜。尽管台湾传媒人禚宏顺的“古韵凝香——别古藏明代御制家具”专拍成交惨淡，但是后续的效应不小。专拍推出的14组拍品成交3组，成交额1850万港币。一对明万历雕金漆云争珠图高足架格以1186万港币创明代大漆家具第一高价，明万历红漆洒螺钿嵌珐琅面五足香几以494万港币成交，明代红漆夹头榫带托子炕案以170万港币拍出。虽然雅昌信息网上有网友认为：“对玩家来说确实是好事，省得借着这个机会炒作漆木家具，看来经济危机还是有效果的。”事实上，专拍的后续效应已初露端倪——京业者开始关注漆家具的交易动向，古旧家具店里的漆家具报价已较上年大幅提高，且出现了惜售现象，鉴于当前的经济形势，普遍对漆家具的未来行情持谨慎、乐观的态度。

历年明清漆家具拍卖纪录是1376万港币，系2007年香港佳士得春拍的清康熙御制五屏式黄地填漆云龙纹宝座创造。此宝座亦是禚宏顺的藏品，是所知私人收藏中唯一一件集填漆和戗金两种漆工艺为一体的清代宫廷宝座，曾经收藏名家沙可乐Sackler之手，是次被何鸿桑先生拍得。

漆家具的高价成交，引发了藏家对其价值判断的热议。有行家指出：“在概念上这些(指别古藏明代御制家具)已不仅仅是家具了，是一个艺术门类在一个历史时期中的代表。几千年的历史，有代表性的就那么几件，雕塑啊，陶瓷啊，绘画啊，都如是，这几件都可以单独陈列、欣赏。雕龙书格，一千多万，故宫有几件?一个清三代官窑瓶，少说几十万元吧?故宫有多少?几万件吧?就价格论，这几件再‘合理也不是一般人玩的。这价儿，和一般的大漆家具没关系。”今年5月27日举办的香港佳士得春拍，借势推出的4件漆家具也高价拍出。香港“珍古堂”的洪建生、王家琪夫妇珍藏的两件明清漆家具拍出高价：明黑漆嵌螺钿荷叶式六足香几902万港币，清黑漆百宝嵌圆角柜506万港币。两件家具递藏有序，最早都曾经漆器收藏名家李汝宽、沙可乐等中西藏家之手，后归洪氏。同场上拍的日本私人旧藏的元代“周通作”“栢轩立”款黑漆嵌螺钿文会图印盒，拍出了962万港币，另一对清乾隆御制的剔红跃龙捧寿纹扶手椅以674万港币易手。

钟情于家具的收藏人士也许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明代中后期至清代康熙以前的明式家具，乃至康熙后期到乾隆时期的清式家具，堪称是中国家具发展史上最辉煌的两个阶段。”却鲜有人重点关注明代中期以前的漆家具。

中国漆家具是最早被西方收藏家、研究者纳入视野的中国文物艺术品类之一，地位仅次于青铜器、陶瓷器和珐琅器。自先秦两汉一直到明代，漆家具都是历代宫廷重视的主流家具，特别是金漆、朱漆家具，长期被皇室所垄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便是在硬木家具出现以后，明清漆家具的制作和使用在宫廷中仍然占有重要的地位。已故著名文物鉴赏家朱家滔先生指出：“明晚期硬木家具出现以后，漆家具的产量有所减少，但工艺手法和艺术水平有很大提高。同时，基于礼制，最庄重的地方，比如正殿中亦须用漆家具，未有用硬木家具的，明清都是如此。”“明代漆器产量之大，制作之精，品种之多，均超过了前代，各种漆工艺亦被广泛应用到家具制作之中。”朱家溍先生主编的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品集《明清家具》上册中，所收204组明式家具中，漆家具占55组，数量仅次于黄花梨的72件，而远高于紫檀的33件；《明清家具》下册所收的246组清代家具中，漆家具占62组，仅次于123组的紫檀家具。

就海内外公私收藏机构的收藏情况看，大部分传世的漆家具都是明代中期以后制品，尤其多深藏于像故宫博物院这样的机构，对漆家具的学术研究也明显不如硬木家具。由此，导致了人们对漆家具的认识不足，很多收藏者即便是碰上了质量上乘的漆家具，也会因缺乏认识和资讯而错失良机。香港苏富比的专家指出，今春上拍的这批“别古藏系列中有4件带有万历年制款，确认此为御用监专为紫禁城的皇宫御苑而制的家具，堪称稀世珍宝。现在存世带有万历年制款的家具为数极少，除了在北京故宫及法国吉美博物馆的收藏外，别古藏可能是拥有最大批万历年制款的系列。”其中最具代表性是刻有“大明万历年制”款的一对雕金漆云龙争珠图高足架格，“以高浮雕罩金漆手法通体装饰云龙纹，绦环板内则雕有万历年间御制工艺品特色之双龙戏珠纹。精致的纹饰髹以代表尊贵的金漆，尽显皇室气派。同类型高质素的瑰宝，从未在市场上出现。”

有业内人士指出，“大漆家具拍卖遇冷的情况，反映出了当前家具收藏方面存在的误区：家具收藏者长期以来热衷于硬木家具，习惯性上往往从家具的材质和工艺方面去判断价值，而忽略了从家具的历史价值以及家具文化史的方面来考量。因此，尽管此次上拍的家具中有数件都是有明确纪年款的珍品，但是显然还不被收藏者所接受。另外，如果从当前的经济形势、家具收藏大环境以及流行的家具审美倾向来看，香港苏富比今春拍卖的家具估价普遍偏高。”明清硬木家具收藏之风之所以风靡全球，与王世襄等先生的专业学术研究和推介有着重要的关系。大漆家具由于不易保存，民间存世的具有重要研究和收藏价值的实物不多见，多年来没有重要的研究者和专著出现，客观上限制了收藏者对其的认识，影响到了市场的认可度。但是如果从收藏的角度来看，大漆家具肯定是非常值得收藏与研究的对象，只是物以稀为贵，高昂的价格和稀少的数量，成了介入者的拦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