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川子
8月30日,湖北省麻城市境内发现一具无名男尸。经过5天艰难曲折的排查,该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侦查员们查清无名死者系南昌市辅源集团公司押运员万小阳。几天前。他押运一车辅源肾宝等贵重药品前往河北玉田,人死在麻城境内的稻田里。价值54万元的药品不知去向,
弄清尸源后,侦查员们乘势追击。很快掌握了这样一些线索:一老两小3名河南渑池籍男子。车主自称“赵伟”,开着“豫M-4×××1”号东风柴油车,以空车配货的名义,采取异地电话策应等方式,骗取了辅源集团营运部业务员信任,途中杀死押运员、劫走货物。
为了一举擒获凶手、迅速破案,该市侦查员从湖北麻城直奔河南渑池。然而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在渑池县,他们除了发现犯罪嫌疑人留下的地址、车牌全系假冒外,还“收获”了数起类似大案:天津自行车厂价值8万元的自行车被骗:浙江余杭价值5万元的竹器被骗、押运员被杀;陕西西安价值19万元的货物被骗、押运员被杀……天津、浙江、陕西的同行们对这些恶性案件都进行过周密调查,发现犯罪嫌疑人要么自称“赵伟”,要么自称“周付生”。挂的车牌不是“豫M-4×××1”。就是“豫H-05××8”。可渑池县根本就没有这些人。也没有这些车。
种种迹象表明,发生在湖北麻城的抢劫杀人案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孤案。它的背后有可能潜藏着一个组织严密、凶残狡猾、作恶多起的特大犯罪团伙!
怎么办?兄弟省、市大兵团作战都未能攻下的案子,小小的麻城市公安局能拿下吗?红土地大别山养育的儿女们决定改变战略,变“以人找物”为“以物找人”。为此,以刑侦大队大队长刘长风为首、由精干侦查员吴若余、李辉、秦志、王路、夏宏、许清、张丘龙参加的特别行动队深入中州河南。展开了“八虎行动”。
曙光初现
案件侦破的转机是在9月19日上午出现的。
知情人传来消息,在河南省新密市下河镇的一家私人药店发现了被劫的辅源肾宝。
走访了近万公里,遍访了数千家药店,终于要见到那神秘的“宝物”,刘长风的心激动得都要跳出来了。
中午11时,刘长风带着李辉、王路和许清找到了位于新密市下庄河镇的达达药店。
在麻城市公安局。刘长风属于少壮派。刚过而立之年。刑警学院毕业。说话风趣幽默。办事风风火火。这不。车到下庄河镇。他已把行动方案策划得利利索索。
“我这人太正面。演不成反派人物。李辉倒像个打工仔。就是不像个干重活的。王路嘛。你头发上还得抹点灰。”
就这样。两个“打工仔”为了某种特殊的需要,到达达药店买了一瓶有名的辅源肾宝补药,临走时又怕是假货。非缠着老板给开一张发票不行,并要求老板在该药的包装盒上盖了个药店的章子。
李辉和王路回到车中,刘长风命许清加大油门将车子开出小镇。在镇外。他们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将车停下来。4人认真观察了药的外包装,之后又打电话向江西辅源集团有关人员进行防伪核实。辅源集团是一家大公司,该公司的药品销售是从总部直接发往各地分公司的。药品只有地区编号,批号则由各分公司打印后再贴上包装胶带。这次被劫的药品是在运往分公司的途中失踪的。所以只有编号而无批号。经核实,辅源集团有关部门的同志很快就确认这瓶辅源肾宝正是在麻城境内被劫的赃物,
奔波了近两个星期,终于亲眼见到了那批不翼而飞的赃物中的一个“代表”,刘长风一行乐得直想从车顶上挖个洞蹿出去。
达达药店的老板司某很快被带到了当地派出所,人证物证俱在,司某连一句狡辩的话也说不出,就交待了他销售的辅源肾宝来自平顶山市一个叫张跛子的人。此人在平顶山做兽药生意。
做兽药生意的人怎么会有辅源肾宝?刘长风决定深挖。
他向司某讲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并要求他即刻与张跛子联系。司某马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得知张跛子此时正在新密。住在清风宾馆。
抓张跛子很顺利。
9月20日中午11时。喜颠颠来到一家饭店赴宴的张跛子,在该饭店门口被李辉和王路成功地密“请”到了一辆三菱大吉普车中。
傍晚时分,张跛子在刘长风等人的凌厉攻势下,极不情愿地供出了他手中的26件药品是从平顶山市一个叫张武军的人那里进的货。刘长风决定连夜将张跛子带到平顶山市。刘长风电话通知正在许昌一带摸排走访的吴若余。让他率秦志、夏宏和张丘龙速到平顶山市会合。
警车摸黑前行,为了保证张跛子不出意外,一向爱开车的刘长风坐到了后排,和王路一人一边夹着张跛子。针对张跛子难缠的特点,他们像唠家常一样和张跛子唠着嗑。就在这样的闲谈中。刘长风等人知道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那个成件批发贵重药品的张武军竟是个做汽车配件生意的老板。在此之前,此人从来没有做过药品方面的生意。
一个卖兽药的人去卖补肾的肾宝已让人不解,一个卖汽车配件的人做起药品批发生意,就更让人生疑了。
“张武军除了卖汽车配件,还做其他生意吗?”刘长风问。
“有呀。这个张武军可了不得!”张跛子带点佩服的口气说,“他家里养了好几辆车。有货车。也有‘面的。据说有一辆车跑长途赚了不少钱。”
有车,跑长途。赚了不少钱……听到这里。刘长风和王路的心跳得“咚咚”直响。为了平静自己的情绪,刘长风故意咳嗽了几声。
“张武军的车是什么样子呀?”
“货车是绿的,‘面的是红的,别的没注意。”
在江西辅源集团调查时。刘长风他们曾经看到过一张照片,那是辅源集团营运部的同志为安全起见,在装货前给“赵伟”的司机和货车照的合影,那辆东风145柴油车的车体颜色就是浅绿。听到这里。王路真想三呼“万岁”了。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失望。曙光终于出现,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呀!他担心精明的张跛子从自己的情绪中悟出什么,伸伸手臂,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刘长风一行是凌晨时分赶到平顶山市的。先期到达的吴若余已为他们联系好了一家内部招待所,干净,便宜,还安全。吴若余是刑侦大队的副教导员。“八虎将”中,他年龄最长,办事也最牢靠,被队员们戏称为“妈妈”。还真别说,和他一块外出办案,案子他照样破。后勤工作你却一样也不用操心。
一行人碰了碰情况,内心深处都很兴奋。大家说说笑笑地吃了半个月来第一顿有滋有味的晚饭。
设鸿门宴
马上就要真枪实弹上战场了,大家一方面兴奋。另一方面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晚饭过后。刘长风他们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武军肯定要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抓。”刘长风说。“至少要制定一个十拿九稳的方案。”
“我看可以采取抓张跛子的办法。让张武军也来一个‘人间蒸发,趁他的同伙还没察觉时,从他口里挖出线索,然后再目标准确地。喀——,一网打尽!”王路以手掌代刀,用力向下一劈,凭空带起一阵风来。
“这个办法行是行,可张跛子自己上了吃饭的当。他会不会接我们这个招儿。”李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秀才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刚刚还十分兴奋的王路。这会儿也面露难色。
在“八虎将”中,李辉出生在麻城较偏远的农村,长得有点瘦弱,但脑子却好使。他在大学里学的是文科,是作为“秀才”选拔到公安局的。
究竟应该怎么办?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很多想法,刘长风权衡了又权衡。最后觉得还是“吃饭”比较实际。至于张跛子是否接招儿。他认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刘长风征求吴若余的意见,吴若余说,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一试。
出人意料,张跛子听说让他出面请张武军吃饭,不但一点也没犹豫,相反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中午。刘长风和吴若余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自己这一组继续对付张跛子,抓张武军:吴若余小组的4个人则尽快与平顶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取得联系,通过从张跛子那里获得的有关张武军的情况。争取技术支持,扩大线索。
夜,在慢慢地等待中悄然过去。
9月21日上午10时许。刘长风一行各就各位。
“老张。打电话吧!”
“中。”张跛子点了点头,拿起电话。
电话拨通了,张跛子示意接电话的人正是张武军。
“找谁?”因为电话按了免提键,张武军的话很清楚。口气好像有点不耐烦。
“找你。”张跛子也没好气地说,“发了财就把老哥哥给忘了?”
“你是哪路神仙?”
“我是……你才是神仙呢!我姓张。兽医。”张跛子说。
“哦,原来是张大哥,对不起,冒犯了。这段时间遇到的尽是烦心事,谁的电话都不敢接。”
“你这号财神爷还有烦心事呀?只怕是钱多了烦吧!这会儿在哪里?还在床上整女人?”看得出。说女人是张跛子的强项。
“哪里有女人,在店里蹲着哩。”
“那就好,留点本钱慢慢用。告诉你。你那点破药我都搞出去了,你手里还有没有货?”
“那药好销吧,这俏的货。给你老哥是照顾你的生意啊!”那边的声音开始卖弄起来。
“你别骚皮,那玩意销路不咋样。你那里到底还有货没货?”张跛子问。
“有啊!只要你老兄开口,要多少我有多少!”
“那好,我再要20件。只是你得把价再让点。让我也赚个泡澡钱。”张跛子说。
泡澡?别是泡女人吧。你什么时间要货?”张武军问。
“下周吧。”
“没问题。”
看两人的对话已渐入佳境,刘长风示意张跛子把话题往“吃饭”上引。
“张老板,这样喽,今天中午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这多年对我的照顾。”张跛子终于将话题引到了吃饭上。
“吃饭?我看算了吧!照顾你生意。不就是照顾我自己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你和我呀!”张武军一个高帽子扔了过来。
“照顾不照顾再说,饭还是要吃的。如果你可怜我,那好办,我请客。你掏钱吧!”张跛子笑着说,“反正咱哥俩一场。谁拿钱不是拿呀!你也知道,我一个跛子。赚钱不容易。”
“你个张跛子,怎么这样说话!未必这多年我欺负了你不成?”听张跛子如此说,张武军那边感到有点怪。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曾经真心帮我,今天我也真心谢你呀!我请客,你埋单。不就是吃一餐饭吗?算个球!”张跛子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异样。
“你在哪儿?”听口气张武军不想继续耍嘴皮,改口问。
“北边,金源饭店。我等你。”张跛子又絮叨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光特别难捱。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闲聊中。刘长风有意无意地逗张跛子讲了张武军的一些佚事,
“老张,你和张武军很熟吧。他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跛子说。
“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很照顾?”王路接着问。
“什么照顾不照顾,做生意呗。”停了停。张跛子又说,“张武军这人蛮精。”
“生意人要是不精。能赚到钱吗?我看你就精得很。”李辉话中带话地说。
“这位小兄弟,你抬举我。”张跛子心里一沉。他发现这位年轻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你和张武军认识多少年了?”刘长风问。
“好多年了。这小子,不但人精,而且喜欢讲面子。打个比方说吧,我和他一同去吃饭。哪怕就我们两个人,他也一定要店里的老板出来说两句话。让老板敬一杯酒,这才觉得心情舒畅。要是同来的人很多。他就非要老板坐下来不可,给在座的每个人散支烟。这家伙自己以为有面子。”张跛子说着有些不屑地笑笑,“可我们背后都叫他傻屌。”
“据我的经验,傻人一般都很大方的。”许清跟着接了一句。
“鬼哟,他才精呢。算账能算到你的肉里去。我跟他在一起吃过无数次饭,从没见他掏过钱!”张跛子说。
“那谁掏钱呢?”李辉问。
“别人掏呗。张武军有点钱,但除了他家人。社会上的朋友谁也花不到他的钱。他奶奶的为人太滑。对了。他在社会上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朋友。特别注意拉关系走门子这类事,拿句现成的话说。他是个·对缝高手。”张跛子说。
“什么叫‘对缝?”王路问。
“就是掮客吧,一个小品里的故事。”刘长风解释给王路听,并冲张跛子笑了笑,“老张,对不对?”
“对,就是这回事。”张跛子对刘长风的解释很满意。
“他是这样的人,还请你吃饭。看来他对你不错嘛。你吃过他的饭?”刘长风接着问了一句,语气非常平静,甚至还带着调侃的口气。
“当然吃过,但那是别人埋单。他带我去的。他从来不埋单。”张跛子补充道,边说边摇了摇他那颗干巴巴的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你请他吃饭、要他埋单?”刘长风的声音蓦地高了两度。
“还有,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你真心帮我、我真心谢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平时说话也这么客套吗?”不容张跛子开口,李辉接着又轰了一炮。
“我……”张跛子一愣。有点惊惶失措。
“你刚才是不是给他通风报信?”刘长风“腾”地站起来,向张跛子跨了一步。
“我……我没有。”张跛子忙摇头,但他脸上惊慌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人高马大的王路“呼”地一下冲到张跛子面前,为了“吃”好这顿饭,这一天多来,他把张跛子照顾得像爹一样,没想到这家伙竞耍了他。“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看我不一拳头捶扁你!”说罢高高举起了他那曾经练过散打的拳头。
张跛子吓坏了。他缩筋收骨地团成一团。可王路只把拳头举在空中。并没有出手。张跛子听到王路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张武军最终没有出现。
引蛇出洞
吴若余和夏宏走出平顶山市电话局大楼的时候,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这一趟。他们收获颇丰。张武军这家伙交际网十分庞杂。不到两个月时间,他打了几百个电话。算一算竟有近千元的话费。
回招待所后,两人用排比的手法,一个一个地核对着这些电话号码,一些非常有用的资料被筛选出来。
“假如张武军真是一个犯罪团伙中的重要人物,那么,其团伙中的骨干成员都应该在这个圈子里。”夏宏直起身子,语气肯定地说。
“走,我们再跑一趟。重点查查这些资料的来龙去脉。”
就在吴若余和夏宏准备出门时,秦志和张丘龙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吴教导,你们那边查的情况怎么样?”吴若余递上刚刚抄好的有关资料。说。“我们锁定了一些与张武军关系密切的人。”
“我们在平顶山市公安局车管所也了解到一些情况。”秦志倒了一杯水,猛地喝了几口,接着说,“市局的同志给我们提供了这个。”说罢,他递给吴若余一张纸。
吴若余接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张武军的名字和4个车牌号码。便说道: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张武军应该有4辆车,奇怪的是,除了昌河面包车的行车证上写着张武军的名字外,一辆翻斗车、一辆大货车都是单位的户头。据公安局的同志讲,那两辆车可能是交易后没有到公安局过户。另外还有一辆大货车,行车证上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叫师孟交。”
“所有这些情况,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团麻,需要慢慢理。”吴若余对秦志说,“这样吧,你们忙了大半天,先休息一下,等长风他们回来。如果他们能顺利抓到张武军,这团麻说不定就可以理出一个头绪了。趁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我和夏宏再去一趟电信局。”
吴若余和夏宏再次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发现气氛明显不对劲。一屋子人都阴沉着脸。刘长风见他进来。居然也没有与他打招呼。看样子。“鸿门宴”摆得不顺。
“长风,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肚子都造反了,先解决肚子问题吧。”
吴若余本想缓和气氛,没想到几句话惹得刘长风火气更大。
“这着棋真是走得太臭了!鱼儿没吞钩。而且还被惊动了。今晚不吃饭,自残!”
刘长风的话开了头,李辉、王路、许清个个懊悔不已。尤其是李辉,他说自己本来就对张跛子有疑心的,却没有提出来。王路则说,真该给张跛子吃一顿老拳。好心没好报,给他一顿老拳,没准他还会乖巧些。
“责任在我,我负全责!”作为指挥员,刘长风毕竟是刘长风。懊悔过后。还得想招儿。他知道。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得精光。
“抓张武军,再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我们要通过某个环节调查摸底,看看他对我们的行动究竟有多少察觉。”
“话是这样说,但到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呢?张跛子就是一个教训。”王路仍然愤愤不平。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张跛子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再说,我们的工作也有失误的地方。对他的表现过于相信,因而导致有些地方考虑不周。”李辉心细。检讨过后,他接着说:“我觉得还是可以在张跛子的身上下工夫。”
“你还想让他捅娄子呀?”王路奇怪地望着李辉。
“不是捅娄子。王路你想想,如果放了他,他肯定会跑去给张武军通风报信。这样。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没准我们还能更顺手地抓住他。”
“我明白了,你是说先放虎归山,后引蛇出洞。这倒是个好主意。”王路恍然大悟。
“李辉的想法不错。但这肯定是一着险棋。”说这话时,刘长风表情很严肃。停了停,他接着说:“不过问题也有两面性。如果做麻城大案的人与做浙江、天津、陕西那些案子的人真的是张武军他们一伙,那些地方公安机关来调查的消息肯定也传出去过,张武军他们不可能一点不知道。所以从某个角度讲,张武军他们是既怕警察,又不怕警察。如果我们将张跛子放了。张武军他们肯定认为我们和前几次一样,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说不定还要为此讥笑我们一顿哩。”说到这里。刘长风终于笑了笑。“按张跛子的性格。他出去后,百分之百会去通知张武军,现在我们想隐瞒身份也不太可能。有一个问题你们想想,张武军见了张跛子。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后会做什么?”
“找人商量一下。”王路说。
“对。但可以和他商量的人范围很小,一是他的同谋。二是他极信得过的亲人或朋友。现在看来,抓张武军可以暂缓,我们姑且把他当成一根钓鱼的长线。紧紧咬住他。若余。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不可行?”
吴若余眉头紧锁,没吭气。片刻过后,他仿佛下了决心:“我看这个方案可行!但我们必须把网布得天衣无缝,再不敢有一点儿纰漏。”
一切布置停当后,吴若余介绍了自己这边了解到的情况。他将一叠材料递给刘长风。有一张纸上打满了着重号。刘长风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张人员名单——
师国平,男,38岁。家庭住址不详。
王建喜。男。39岁。家住河南省郏县聂坻镇马那村。
张国军,男,31岁,家住河南省郏县西关西大街。
师孟交,男,58岁,家住平顶山市西苑小区。
“通过技术侦查,我们发现这些人与张武军联系密切。应作为重点调查对象。”吴若余说。
“好,分工不变。我们这组继续盯张武军,你们小组深查这帮人。看看他们都是哪路妖孽!”
一切正如刘长风所料。刚刚“虎口脱险”的兽药商人张跛子去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车票,在候车室里呆了近一个小时后,又鬼鬼祟祟地出了车站大门。溜进了车站左边的一条小巷。他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他下车走进了一家茶楼。
茶楼靠右角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个子较高、身体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人。再走近些,可以看到他满头油腻的头发和唇上的两抹小黑胡子。也许是酒色过度的缘故,他的双眼看上去有点浑浊。眼白上布满了筋筋条条的红血丝。再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他油光的脸上浮现着几分惊恐的表情。张跛子站在茶楼门口,望了望四周,然后走到中年人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谈着谈着,中年男人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把张跛子支走后。急忙拿出手机按了一通,又对着电话嘀咕几句,然后埋单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与此同时,茶楼门前石凳上坐着的两个打工仔模样的男子,也上了停车场右边的一辆桑塔纳轿车。
擦肩而过
次日上午9时30分。昨晚在茶楼里打电话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走出平顶山市标准件厂家属大院。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路过装扮成打工仔、站在院门外步行道上的王路身边时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小心!”王路伸手扶了他一把。中年男子本能地一愣,忙稳住身体。他看看眼前这个小伙子。衣着破旧,头发灰叽叽,人也邋里邋遢,一双眼睛却不小。此时正飞快地眨着。露出一副讨好人的模样。
“老板。家里有活儿要干吗?”王路憨着声音巴结地问。
“没!”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走了几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眼见出租车拐过街角,王路迅速蹲下身子掏出电话,“刘队,目标向你那边去了。是一辆红色‘面的。车号是豫D-4××21。”
路角转弯处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里面坐着刘长风、李辉和许清,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控制张武军,如果有机会,便快刀斩乱麻。突然下手抓住他。刘长风见出租车过来了,对王路说:“看到了,你注意观察他家的其他情况,我们去追他。”他一边关上电话,一边命许清发动汽车。
张武军的车先是沿着主街一路向北,然后拐入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街,接着。径直向城西方向开去。
10分钟后。红色出租车在一片新建的住宅小区门口停下,刘长风看了看。小区入口处一块黑色大理石
上写着“西苑小区”4个镀金大字。大门口的保安十分负责。他一伸手拦住出租车。对坐在车内的张武军做了个下车登记的手式,张武军显然不愿意麻烦。他索性交钱下了车,徒步向里面走去。
看来自己这辆车进出也要登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自己这辆外地牌照的车引起别人注意,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刘长风想了想,目送张武军消失在小区的绿荫丛中后,让许清将车开到小区门外一个停车场停下。
从张跛子的描述中,刘长风对张武军的外形外貌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会儿看到张武军。觉得他还是和自己想象的有差距。张武军虽然人长得高高大大。但看上去有点臃肿。是属于那种长期养尊处优的人。这种人如果遇上什么大变故。精神世界很容易坍塌。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觉吧,刘长风对某一天攻克这座堡垒充满信心。
张武军进入西苑小区后呆了很长时间,他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已是11时2分。让刘长风没有想到的是,和张武军一起出来的还有3个人。一个精瘦。生着一副凶面孔;一个腰板挺直,有点军人气质:一个面黑,矮墩。他们没有到路边叫出租车,而是直接走向了停车场。
“这是怎么回事?”刘长风正惊异之际,腰板挺直的中年男子已掏出一枚车钥匙,径直走到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旁。刘长风这才想起张跛子说过的话,张武军有一辆“面的”。可是,他的“面的”怎么会停在这里呢?来不及细想,中年男子的车已发动了。刘长风让许清坐到副驾驶座上,自己将汽车发动起来,尾随而去。
情况突变,这使刘长风伺机抓捕张武军的计划再次落空。以目前的情况。身在他乡。以三对三胜算不大。调兵遣将已不可能。更重要的是。大白天在闹市区行动,肯定会传得满城风雨。打草惊蛇。怎么办?在和吴若余电话商量过后,刘长风决定改变计划,暂时不捅马蜂窝,依然以盯人为主,看看张武军一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红一白两辆车,看上去像是毫无关联地向前开着。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在前行过程中,刘长风还不时让一些车子超过自己。刘长风车技不错,跟车更是拿手好戏,他自信在不大的平顶山市,张武军们甩不掉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刘长风发现他们的车子竟开到了矿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发现路边所有的门店上都写有“四矿××”的招牌。
张武军的车在一间看上去容量很大的厂房前停下。下车后,张武军掏出钥匙。打开了两扇黑漆大铁门。4个人进去了很长时间。出来时,每人手里多了一个大纸箱,刘长风隐隐约约地看到纸箱上有“金嗓子喉宝”5个红字。
大铁门“咣”的一声又锁上了。
4人拎着东西很小心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才上了车,然后一直将车开到了市中心的人民商场停车场。见出租车停下,一个小伙子立即迎上来。他指挥人将纸箱搬下,又对张武军说了点什么。张武军点点头,一个人将车开走了。其余3个人消失在人民商场的人流中。
张武军直接开车回了家。
刘长风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四矿那个地方。肯定是张武军们存放赃物的地方。
第一仗首战告捷
夜已经很深了,平顶山市一家内部招待所的某间客房里还灯火通明,刘长风等人正在商议案情。就在他们为寻找案件突破口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从平顶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传来一条重要信息:张武军将于9月28日前往漯河。
“漯河距平顶山100多公里,如果我们速战速捷,在漯河抓捕张武军,估计不会惊动平顶山的其他犯罪嫌疑人。在其他嫌疑人还没弄明白之际,我们如果能撕开黑网。那将大功告成!”刘长风兴奋地说,“关于这个案子,如果现在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有点夸张。但如果我们说大战已经来临,那一点也不过分。为什么?因为犯罪嫌疑人都在_根藤上,触一发而动全身。”说到这里,刘长风站了起来,“我们8个人,兵分两路,一路由若余负责,留守平顶山。我带队去漯河,抓捕张武军!”
经过深入摸排。出发前,刘长风已经弄清了张武军此行的目的,他是要去漯河火车站接人。至于要接什么人,目前尚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与张武军们从事的“生意”肯定有关。
9月28日晚,漯河火车站广场。刘长风特地穿了一件夹克衫,样子有些像做大生意的老板。他在臂弯里夹着一个密码箱,正好遮掩住了腰上的手铐和插在肋间的手枪。王路则将头发弄乱,穿上在平顶山街头小贩那里临时买来的一套廉价的牛仔服。背着一个塞有招待所床单的大旅行包。活脱脱一个外出谋生的打工仔。李辉和许清各自提着一根绳子,两人一个蹲一个站,还时不时地追着根本不可能雇他们扛包的旅客搭几句话。
9月29日凌晨1时45分,张武军开着红色昌河面包车驶进了漯河火车站广场。在离出站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目标已经出现。”站在出站口假装接人的刘长风通过手机向王路传递消息。
王路背着旅行包,开始向昌河面包车靠近。一直在注视着王路的李辉和许清也站起身来,慢慢向出站口靠拢。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跟在张武军身后的刘长风不动声色地向王路使了个眼色,突然,一身民工打扮的王路猛地甩掉背上的大旅行包,如一头下山的豹子迅速地向位于自己右后方的张武军扑去。张武军个头大。这一扑,竟没有将他扑倒。张武军踉跄一下,但还没等他直起腰来,王路紧接着又是一个“绊腿扼喉”。这一次。他干净利索地将大块头张武军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紧接着,李辉一个飞扑扑了上去,将张武军压得不能动弹。负责在旁边照应的刘长风和许清迅速拥了过来,王路从腰里掏出手铐。将张武军右手和自己的左手铐在了一起。
就在两人行将张武军带出广场时,醒过神来的张武军突然放声大叫:“救命啊!乡亲们,救命啊!有人绑架啊!救救我啊!他们要杀我啊——”他的声音又尖又惨,极具杀伤力和穿透力。
几十名群众一下子拥了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吃黑也不能这样吃。”
见此情景,张武军更来劲了,“乡亲们。救救我吧!我是河南平顶山到这里来做生意的!被他们绑架了。救救我吧!求求你们……”
听他这样一说,有几个小伙子站了出来:“兄弟,都是在道上混的,有话好好说。先把这兄弟放了。”
“就是,要钱给钱!如果是老婆给他偷了,揍他一顿也行,千万别把人带走了往死里整。”
“都让开!我们是警察,在执行任务。”走在前面的刘长风见状大声喊道。
围观群众听了这话,一下子安静下来。
趁着众人愣怔之机。刘长风带头往人少的地方冲。
但刘长风这一张口。张武军却听出抓他的几个人不是河南人。他心里一激灵,更加大声地喊起来:“乡亲们,你们看他们的打扮,像警察吗?警察有这样的吗?”
围观的群众这才注意到刘长风身边的几个人。果真,这抓人的4个人里。除了刘长风像个有身份的人外,其他3个人破衣烂衫。明显就是背井离乡在外讨生活的。王路他们在抓人时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衣着在这时却显得那么可疑和刺眼。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位群众问。
“你们是来拍电影的吧?”一位群众还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埋伏的摄影机。
“他们是不是被你雇来当杀手的7”有人指着王路等人问刘长风。
这时,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人掏出电话,“喂,110吗,这里是火车站广场啊。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正在绑架一个中年人……”
现场一片混乱。更可怕的是,趁4个人不注意。还有人偷偷拉了张武军一把,“哥们儿。跑啊!”
听到这话,张武军叫声更惨,挣扎的力度也更大了。
“老乡们,咱都是自己人,他们几个外地人。在咱河南地界上欺负咱河南人。你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张武军到底从商多年,见来硬的不成。便开始运用心理攻势,企图用乡情来激发围观群众的同情心。果然,几个头脑简单但四肢发达的家伙动心了,他们撸着袖子说:“不管你们这些人执行啥任务,先将俺老乡放了,有话你们好好说。”
从广场到警车停车处只有几十米,但此刻却显得那样遥远,4名侦查员和一名犯罪嫌疑人在人海里飘来荡去,如无助的小舟。刘长风的心悬到了喉咙口……
就在双方僵持正烈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随即,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急驶而来。车上跳下来几名手持电警棍。长得人高马大、外表威武的武装警察。
“谁在这里绑架人质?”为首的一名警察大声问道。
“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围观的人纷纷转过头去,待看清是一群衣着整齐的本地警察后。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小路。
“在那儿,4个外地人,绑一个河南人。”几个人同时指向陷在人群中间、已被折腾得汗流浃背的刘长风等人。
这次抓捕出现的情况,在刘长风10多年的从警生涯中还不多见,由于此次抓捕行动时间太紧,又是深更半夜,刘长风他们没有来得及和当地公安机关联系,没想到,就在抓捕已经成功了大半之时。却出现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当漯河警察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刘长风几乎是冲上去握住了为首那位警察的手。“我们是湖北麻城市公安局的侦查员。正在抓捕流窜至此的犯罪嫌疑人。”刘长风边说边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到底是同行,漯河警方的同志问过情况后。一边和刘长风等人寒暄,一边迅速疏散了围观群众。
在漯河市公安局巡警支队同行的帮助下。王路以最快的速度将张武军塞进了警车的后座。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刘长风命许清将警车开到一隐蔽处停好,并从里面锁好车门。他自己则和李辉坐进张武军的面包车。等待“鱼儿”投网。
不一会儿。火车进站的铃声响了。
两名30岁不到的年轻人出站后,在出站口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到了张武军那辆还停在广场旁边的红色昌河面包车旁。他们刚刚拉开车门,就被刘长风和李辉一把推了进去……
这一仗。除抓获张武军外,又网住了两条“鱼儿”,他们一个叫师召杰。一个叫师进杰。对于刘长风来说,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黑网一角
刘长风虽然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觉得张武军这个“堡垒”不难攻破,但在和张武军正面交锋之前,他还是和队友们一道对张武军的情况进行了认真分析。并得出共识。大家一致认为,对张武军这样的人,必须趁他惊魂未定先打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有这样,他才会迅速说出真相,因为他要保全自己。
果然,当张武军知道了他所销售的辅源肾宝系被抢劫之物及押运员被杀的事实之后,他一下子成了软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老爷子就是让我去三门峡住了一天,报了一个街头的电话号码给他,然后让我守着电话。有人打电话来核实。就让我说他是我哥哥。他每次出去倒货。都只让我做这类事情。”
讯问是在刘长风住宿的平顶山市某单位内部招待所进行的。为了贯彻速战速捷的战略意图,审讯摆出了最佳阵容。刘长风坐在中间,左边是高大魁梧的王路,在漯河火车站,他让张武军吃了个狗啃泥,张武军内心很怵他;右边是李辉,文静秀气,但提问滴水不漏。这样的阵式。不怕张武军不说话。
“谁是老爷子?说他的情况,越细越好。”刘长风一双眼睛直视张武军,咄咄逼人。
“老爷子叫师孟交,今年58岁。他原来在平顶山市食品公司工作,后来下海了,在外面跑生意。”张武军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瞅刘长风,大概是想从他脸上看看他对自己的回答满意不满意。
“他跑什么生意?”
“就是倒货。”
“什么叫倒货?”
“具体怎么倒我也不知道。他和我合伙买了一辆东风大货车。还和乔二堂合伙买了一辆大解放,然后带着一帮子人。整天在外面跑,他说是倒货。反正就是把东西拖回来。什么货都有。像百货、机电、农副产品、药品……他倒回来的东西都交给我销售。卖完后。我扣掉运费、油费、人工费。其他钱都交给他。”说起师孟交的“业务”。张武军如数家珍。
“跟他一起倒货的都有哪些人?”
“我的两个司机张国军、王建喜。还有师孟交的侄儿师国平、师红涛、师建新、师建红,都是他的手下。我这次到漯河接的师召杰、师进杰两个也是。”
“师孟交长得什么模样?”
“中等个儿,腰子脸,面黑,有点胖,前额微秃,笑起来有两颗大门牙,别人说他长得有点像个弥勒佛……”
在江西辅源集团调查时,营运部的同志介绍过当时签合同的情况,那个出面联系货源、签合同的老头就是这副模样。如此看来,核心人物就是他了。
“这人为人怎么样?”
“他呀,是个人精哩。”看得出,张武军对那个叫师孟交的人很佩服。说起他。口气都不一样。
“怎么个精法?你举个例子说。”
“说什么呢?”张武军想了想,好像怕对方不满意,“那就说他看报纸吧。他喜欢看报纸。但总是从后往前看,他最喜欢看的是广告,最关注的是商品信息。他还喜欢看报纸上的破案故事,看公安怎样破案。看破案故事他也有个怪看法,就是只看前半部,不看结尾。然后他从一个警察的角度去想该怎样破案,如果猜对了,他再从作案人的角度去想。看哪些环节被人钻了空子。他经常对我们说,警察那一套。没什么了不起。”
“你跟他们在一起,算是个什么角色?”
“我不是他们一伙的,真不是。他每次只让我接电话,有时跑到驻马店,有时跑到三门峡,他让我装成他弟弟,别人打电话来问。让我说他是我哥就成。”
“昨天上午,你去西苑小区干什么?见了什么人?”
“老爷子,不,师孟交就住在西苑小区。我去见他,是想给他说说张跛子的事,讨个主意。没想到我去的时候。我的司机张国军、王建喜都去了,还有师国平。原来老爷子,哦,师孟交要召集我们开会。”
“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师孟交让我们都出去避避风,近期不要和他联系。我到漯河接人就是他的意思。他让我在漯河多玩些日子。他说公安破案都有一个周期,一个月之内全力以赴,过了这个点,就疲软了。”
“就这些?”
“他说了很多公安破案的事,怪我不该把货卖给熟人,还有出货的时间也太早了。”
“后来和你一起出来的人都是谁?”
“那个高个子、很精神的人叫师国平。当过兵,是
师孟交的侄儿:比较憨的那个叫张国军:瘦瘦的那个叫王建喜。别看他个小,人很凶。”也许是为了图表现,张武军尽量把事情说得很详细。
“还有什么情况?不要问一句说一句,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这对你有好处。”
“我看这一次师孟交和往常不一样,有点心虚,便问他倒货是不是出了什么失误。他说就是慌乱中用错了货上的包装带,可能留下了一条线索。要不然。你们不会这么快查到河南来。我再问别的事,他就闭口不讲了。后来,张国军和王建喜都怨我出货出早了,才惹来这些麻烦。可他们租我的车跑了10多天,汽油费、过路费、食宿费。还有修车费,都是我一个人出的,几千块!我不抓紧时间卖一点儿货,将资金回笼,我去喝西北风?便和他们吵了起来。老爷子,哦,师孟交发火了,便让大家少说话,先回家。我们走到门口后。他又喊住我们,让我们这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去找他,电话也不要打。”
刘长风想,师孟交这次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在他看来。张武军是根线,可以牵着警察的眼睛,警察的眼睛只盯着张武军,他就安全了。他没想到张武军这么快就落网了,而且交待了一切。刘长风想,如果张武军的交待属实,那么,张武军失踪一两天,肯定不会引起师孟交的注意。
“我们正好利用这几天的空当,让大鱼小鱼一块落网!”审讯告一段落后,刘长风兴奋地说。
正说着,负责调查师孟交的吴若余进来了,他说,有迹象表明,师孟交已离开了西苑小区。
莫非这家伙知道了什么信息,已经闻风而逃?兴致正高的刘长风,立马收起了笑脸,露出一脸严肃。
智擒爪牙
师孟交搬离了西苑小区,不知去向,刘长风们却从特殊渠道得到了本案另一名重要涉案人员王建喜的线索,此人出现在他的家乡郏县马那村。
由于师孟交已要求团伙成员之间近期不要联系,刘长风没有了打草惊蛇的顾虑,他决定趁王建喜尚无察觉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9月30日凌晨4时许。刘长风留下李辉、夏宏、张丘龙看守已经落网的犯罪嫌疑人。其余5人直奔郏县。
因为是异地抓人,刘长风决定吸取漯河的教训,先到村里熟悉地形地貌,尽量争取在村外无人之地行动。
晨风习习,中原小村马那村在晨光中流光溢彩。远远看去,大片金黄麦地煞是诱人。刘长风突然想起。明天是国庆节,他们已在包括河南在内的9省32个县、市奔波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清晨7时许。一辆挂着豫D-0×××8号牌的东风大货车从村口饭馆前的小路上开过。虽然牌号不同,但货车车体为浅绿色,平头,车厢焊有一圈自制护栏,与侦查员们已经掌握的“湖北汉川(缝纫线)抢劫杀人案”、“浙江余杭(竹器)抢劫杀人案”、“湖北麻城(药品)杀人抢劫案”中出现的货车,外形特征相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这辆车!”秦志小声地说。
“等它走远些,我们再开出去。”刘长风的车隐蔽在小饭馆后面的草垛旁,他拨通了坐在另一辆车上的吴若余的手机,“若余,车过来了。盯着点。”
“明白。”吴若余口气干脆。
5分钟后。吴若余等人在公路与乡路的接口处看到了刘长风所说的那辆大货车。等车开出了一段路后,他才发动汽车追了上去。
“若余,我马上超你的车,跟着王建喜。你们在我后面。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随时听我的通知行事。”
“明白。”关键时刻,吴若余一改往日温和的性格。
开着大三菱吉普,刘长风的车技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很快就超过了吴若余他们乘坐的桑塔纳,只几分钟时间。就发现了王建喜的车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开着。刘长风决定冒个险。开到王建喜前面去一点,一方面可以避免王建喜对两辆车跟在他车后产生怀疑,另一方面可以先走几步查看前方路况,如果实在找不到下手机会。也可以前后夹击,迫使王建喜停车。刘长风通知了后面的吴若余,一踩油门冲到了王建喜货车的前方。
王建喜对一辆大头大脑长着四个大扁脚丫子的三菱大吉普从他身旁经过,没有产生任何一点想法。对一直跟在它身后的桑塔纳更是毫无察觉。这样行驶一段时间后,吴若余接到了刘长风打来的电话,听完后,他肯定地说:“你说的这个办法行!我们马上靠近他!”虽然折腾了一夜。但吴若余和王路顿时全无睡意。吴若余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已指向早晨8时20分。公路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
在距离平顶山市区大约5公里的地方,王建喜发现公路上摆了一条修路时用的横杆儿,他以为前方修路,一边心里大骂“倒霉”,一边将速度慢了下来。在距横杆不到5米处。他“吱”的一声刹住了汽车。
“师傅,您好。我们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见王建喜停车了。已穿上加油站工作人员蓝制服的秦志跟在真正的工作人员后面凑了上来,他不能讲话,他那口湖北普通话,一张嘴准漏底儿。
“干啥?”王建喜有些不满地问道。
“是这样,我们加油站今天早晨刚刚接到总站的通知,说今天是我们河南石化总公司成立50周年的庆典日,为了感谢广大用户对我们的支持,总公司挑选了50个加油站作为活动地点。开展买一送一活动,加一升油,送一升油。欢迎您来参加。这可是50年一遇的机会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按刘长风事先交待的话,说得蛮像回事。
“真的?”王建喜有点儿将信将疑。
“您要是不信。试试就知道了。”工作人员说。
就在这时。吴若余他们的车也到了,为了取得王建喜的信任,许清和另一名工作人员向吴若余的车走去,做出推销的样子。
王建喜显然动心了。他反复问了几遍此事是真是假,在得到肯定回答后,放心地将车缓缓开进了加油站。在标有“柴油”两字的加油机旁停下来。顺手拔下车钥匙后跳下了车。“你们等一下,我先将里面的剩油抽出来,你们等一下——”就在他弯腰准备开油箱的一瞬间。一直跟在他旁边的秦志猛地使了个“绊子”。毫无准备的王建喜一个趔趄,整个人向车体撞去,还没等他趴到车上。王路、许清一拥而上,按腿的按腿。捂嘴的捂嘴,早已站在一旁的刘长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只几秒钟时间。刚才嘴里还“唔唔”作响的王建軎就被侦查员们像扔麻袋一样扔到了三菱吉普车上。
双手被铐的王建喜突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救一”。还没等“命”字出口。秦志回手就将王建喜的下巴推了上去。“别叫!”
王建軎看了看刘长风和秦志,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再没敢出声。
两辆车向平顶山市内开去。车上。对王建喜的审讯迅速展开。为了在短时间内取得最大限度的突破,针对王建喜个矮人瘦的特点,刘长风让许清和王路换了座。这样一来,就形成了3个彪形大汉坐一车的局面,这无疑给王建喜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老实交待,你今天要去哪里?”坐在王建喜左边的秦志死盯着王建喜。厉声问道。
“去平顶山。”
“去平顶山干什么?”
“看我亲戚。”
“亲戚叫什么?”
“叫王建东。”
“不对!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我们全都知道。之所以不说,是要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好好说。到
底见谁?”
秦志刚才已经给了王建喜一个下马威。对这个长得黑黑壮壮的小伙子,王建喜有点儿怕。他想了想。说:“见我哥,他住在平顶山。”
“看来你是不想老实交待了。好。我们把机会留给别人,你等着吧!”坐在右边的王路显出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
正在开车的刘长风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王建喜,你不认得我们,我们可认得你。我问你。你认识张武军吗?”
“嗯?”王建喜一愣。
“这可都是他告诉我们的。”刘长风卖了一个关子。
“再给你个机会,你到底说不说?”王路又问。
“我说,我说。我这次去平顶山是要见一个叫师孟交的人。”王建喜想了一会儿,终于吞吞吐吐地张了口。
“这就对了。我们主要就是找他,你只要将他的事情交待清楚了,其他好说。”
“真的?”
“当然了。”
“那好,我说。我找的师孟交,外号老爷子,是我前老板张武军的合伙人。前儿个他还让我们这些天不要和他联系的,昨儿晚上他又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儿个上午10点钟去接他,说是要到外地去转转。”
“师孟交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西苑小区。可昨晚他给我打电话时,让我去湖光园。把车停在路口等他。”
“湖光园是个地名吗?”
“也是一个居民小区。老爷子这人很怪,我们经常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志和王路一边一个,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王建喜,凭多年办案的经验。他们感觉王建喜这次没有撒谎。
最后疯狂
由于离师孟交和王建喜约定的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为避免节外生枝,刘长风决定暂不进城。在路边一栋尚未启用的楼房前,刘长风打了转向灯,示意吴若余停车。
为了争取时间,尽快从王建喜嘴里挖出更多情况,三菱吉普车成了临时审讯室。刘长风、秦志、王路以及从后面桑塔纳上挤进来的吴若余,采取旁敲侧击、敲山震虎等多种方法,适时抛出已经掌握的部分证据,迫使王建喜交待了以师孟交为首的特大犯罪集团的部分犯罪事实。由于王建喜一直跟随师孟交左右,参与制造了大部分恶性案件。他的供述。较之张武军要具体得多。让侦查员们看到了这个特大犯罪团伙极其凶狠残忍的一面。
根据王建喜的交待,刘长风等人知道了被称为老爷子的师孟交其人其事,还了解了麻城特大抢劫杀人案的一些情况——
师孟交本是一家副食品公司的干部,几年前下海经商,不但没赚到钱反倒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师孟交在商海里呛了水、栽了大跟头却毫无惧色。反而从自己受骗的经历中找到了一条快捷的发财路——倒货,
3年前,师孟交说服张武军与他一起“倒货”,两人各出4万块钱合买了一辆二手东风尖头货车,将车送到修理厂稍加维修后,便开始用它来跑长途。为了保险起见,师孟交决定先不将倒货的方法告诉张武军,只说自己负责在外面倒货,货倒回来后全部交给他销售,用卖货款充车费。
听了师孟交的建议,张武军也没多想,就将这桩对他来说明显划得来的事情答应下来。
车有了,师孟交开始物色司机。
师孟交首先选中的是张国军和王建喜,因为他们都为张武军开车。用起来顺手。
跑长途运输,一般都是两个司机换着开车,师孟交本人不会开车,再加上他们出去还要倒货,两个人的力量太小。为了成就“大事”,师孟交又开始寻找另一个司机。刚巧这时候师孟交的侄儿师红涛退伍回家、结婚度完了蜜月没有工作。师孟交便把他也拉了进来。
第一次出去倒货,师孟交决定先找一家傻点的货主练练手艺。
事情也巧,就在师孟交准备出发时,平顶山市一家公司急需发一车大米到湖北省孝感市。师孟交出面接了这个活儿。一行3人出发了。
货送到孝感,拿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运费,师孟交指示张国军将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公路上,亲自下车将车牌换成了预先准备好的假家伙,然后告诉张国军和师红涛倒货的方法:用假车牌去联系一车货,签完合同后,就将货拖走。回平顶山找人卖了,卖货的钱几个人分。师孟交还边说边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几个证件来,有行车证、身份证等。张国军与师红涛打开一看。兴奋起来,原来这些证件上贴着他们的真照片,但地址、姓名等资料却都是假的,这一下让他俩顾虑全消,两人同意入伙。很快他们就在湖北云梦倒走了一车棉纱,净“赚”了5万多块钱。
这之后,师孟交的戏越演越真,越演越大。师孟交的另一个侄儿师国平主动找到了师孟交,恳请叔叔将他也带上那辆令人眼红的“发财货车”。一年后。师孟交的另外两个侄儿师建新、师建红也软磨硬泡地找到师孟交,就连干女儿陈雁的弟弟陈五星也加入了进来。一辆车不够。而且长期使用易出风险。师孟交又劝说老朋友乔二堂和自己合伙买了一辆解放大货车。
从此以后,两辆车挂着不断变换的假牌,轮番上路,各显其能。“生意”越做越大,师孟交也升格成了“老爷子”。
在做麻城案前。师孟交便对师国平和王建喜说。要大“搞”一笔。因为他们这次去的是温州。那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师孟交和师国平、王建喜3人日夜兼程赶到温州后。先将大米送到了目的地。然后就开着车子漫无边际地在温州市内转圈子,希望能碰上一宗生意。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运气不好。在温州市内转了整整两天。也没有揽到一宗生意。
8月21日。3人开车来到了江西九江境内。吃午饭的时候。心有不甘的师孟交对师国平和王建喜说,这里说不定还能倒点东西。于是吩咐两人说,吃了饭自己去找货,让他们俩将车开到停车场后找个小旅馆睡觉。等他的消息。
然而一连找了几家中介公司都没能顺利接到货,甚至有一家中介公司还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受惊之余。师孟交决定撤出九江到南昌去找机会。
8月22日,三人到了南昌。师孟交找到了一家叫做联发货运的中介公司。上午9时,在联发货运中介公司的介绍下。他们来到了辅源集团。运费很快谈妥,可辅源集团营运部的人对这几个河南人似有疑虑。
“我一个有家有口的人,咋会骗人?不信你打这个电话,俺兄弟在家,你打你打。”见对方疑虑。师孟交递上去一个电话号码。
营运部的负责人按号码拨通了电话。果然,话筒中传来“兄弟”的声音:“对对对。中中中,相信他们。”
师孟交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原来,按照惯例,师孟交每次在作案前都会安排张武军赶到他指定的地点,然后蹲守在路边的一个公共电话旁等候接电话。而师孟交每次递给供货方核实用的家庭电话号码都是张武军告诉他的公共电话号码。
见一切没有什么破绽,辅源集团营运部的负责人同意货物上车,并给司机和货车留了一张影,同时派42岁的押运员万小阳跟车押运。
东风145型柴油车的驾驶室很宽敞,前排座椅后有一条窄空,放着一块木板当床。师国平借口累了,躺到上面休息。其实。当时的座位安排已经布下杀机。王建喜坐在驾驶员位置。师孟交靠右。万小阳被他俩夹在中间。这是他们经过实践后总结出的最佳方案。车沿106国道行至湖北省麻城市福田河路段时,天色渐
暗,师孟交示意可以动手了……2分钟后。万小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
因为害怕万小阳醒来,抛尸后。他们照例给死者封口,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次他们拿错了胶带,用了辅源肾宝外包装的包装带……
“一个活生生的人,几分钟就被你们像动物一样宰杀了,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一点恐惧?”讯问告一段落后。刘长风问。
“做多了。心都麻木了。”或许是该说的都说了。王建喜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魔头落网
9月30日上午9时50分。刘长风、吴若余、秦志、王路、许清等人开车带着王建喜来到了平顶山市湖光园居民小区。
因为三菱吉普车目标太大。有些显眼。刘长风、秦志和许清将王建喜转移到吴若余和王路乘坐的桑塔纳轿车上,3人一边在车上继续讯问王建喜,一边开着车子在小区的路口巡视。吴若余和王路将吉普车开到离小区大门较远的地方停下后,则装作散步的路人,在小区大门口悠闲地转悠。两人一人拿着一份小报。一边说笑。一边不经意地四处观察。不多时,他们发现这个小区有两处出口,于是迅速将这一情况告诉给正在车上押着王建喜、等候师孟交出现的刘长风等人。
10时整。那个叫师孟交的人还没有出现。
因为第二天是国庆节,全国要放假7天。所以。9月30日这天所有单位照常上班,因而小区路口出入的人并不是很多。秦志一边警惕地向车窗外观望,一边提示王建喜,让他仔细看清小区门口出入的人中有没有师孟交。
铁证面前,王建喜虽然不得不交待自己参予师孟交特大犯罪团伙做下的很多恶性案件,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师孟交能够逃过这一劫。因为他从骨子里佩服师孟交。相信只要师孟交还在外面,就有救他出去的可能。因而,他希望师孟交今天最好是失约。lO时10分。当王建喜透过茶色车窗玻璃看到了正在路口伸着脖子张望的师孟交时,他心急如焚。
这时。刘长风也发现了路口这个老头,黑、胖、秃顶、厚嘴唇。很像在多起案件中出现的那个核心人物。
“这个人是不是师孟交?”刘长风回头问王建喜。
“不是。”王建喜摇了摇头,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破绽。
秦志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他在想,王建喜会不会玩什么花样?
这个秃头老者在火辣的太阳下站了有10多分钟,突然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去。眼看秃头老者越走越远,刘长风心里忽地一闪,他瞥见身旁的王建喜眼里竞露出一丝喜悦之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秃头老者正步履匆匆地要拐过路口,走出他们的视线。
“就是他!秦志看好王建喜,其他人跟我上!”刘长风推开车门,大叫一声。
正在不远处踱步的吴若余和王路听到喊话,扔下手中的报纸,箭一般地向路口处冲去。
还是晚了,秃头老者已经拐到小区一栋住宅楼的背后,看不见了。
紧追过来的刘长风看了看眼前这栋楼。数了数,一共有3个栋,他对身边的吴若余和王路说:“你们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我进中间这个门。注意安全!”话音未落,3个人像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好险啊!就在刘长风刚刚跑到二楼之际,正碰上拎着小行李慌慌张张出门的秃头老者。
“师孟交!”刘长风大声喊道,
“啊?”秃头老者本能地答应了一声。
刘长风猛扑上去,一把将他推倒在门口。“别动!”说罢,他利索地从腰里拿出手铐,“喳”地铐在了师孟交的手腕上。
“你们是湖北警察?”师孟交问了一句,
“对。”刘长风说,“知道为什么抓你吧?”
“麻烦来了。”师孟交脸色一灰,整个人软了下去。
“不是麻烦。是算总账的日子来了!”
刘长风迅速将师孟交携带的行李包打开,从里面找了件外套,罩在师孟交的两只手上。听到喊声的吴若余和王路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像搀着一位老朋友。把师孟交带下了楼,向小区外走去。一直等候在车上的秦志和许清接到刘长风的电话,迅速将车开到小区出口处停住。刘长风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师孟交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王建喜,眼里一片绝望……
刘长风看了看手表。此刻正是9月30日上午10时28分。
继师孟交等犯罪嫌疑人落网后,追捕组马不停蹄,奔河南,下广东,赴四川,又相继抓获犯罪嫌疑人师国平、张国军、陈五星、乔二堂、李天佑、陈雁等人,师孟交特大犯罪团伙的主要涉案成员被一网打尽。经过9个多月的艰难审讯和取证,侦查员们查明:以师孟交、张武军、师国平、张国军、王建喜为核心,共由16名成员组成的特大犯罪团伙,先后流窜全国10省、市,利用空车配货、使用各种假证件和牌照、采取异地电话策应、签订假运输合同等手段,骗取货主信任。前后作案34起,杀死19人,伤1人,抢劫各类货物折款500余万元。
次年8月30日。湖北省黄冈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师孟交特大抢劫杀人犯罪团伙案。
同年9月21日,师孟交等9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10月1日,以刘长风为首的“八虎”行动队被公安部荣记集体一等功。
(责编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