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然
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虽然以对立的态度先后出现,但并不影响景观设计作为一个独立的系统对这两者的吸收和容纳。现代主义对景观设计最积极的贡献在于,它所认为的功能应当是设计的起点这一理念,使得景观设计从传统图案和所谓的风景秩序中解放出来,引入到功能和社会尺度的角度。但现代主义过分地追求纯粹、形式至上、自我中心和整体艺术语言的单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迅速促成了后现代艺术的诞生。20世纪60年代以来,景观设计受到了后现代主义的推动。在这一阶段生态意识在景观设计中也有所体现。设计师们从对形式美的追求,引向对自然和自然与人的关系的关注。在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思潮的影响和推动下,景观设计领域呈现出风格多样性的特点。
一、极少主义风格
“极少主义”(Minimal Art)一词是英国哲学家理查德·渥尔哈姆于1965年批判那些为了达到美学效果而刻意减少艺术内容的艺术实验时提出的一个贬义词。极少主义这个口号和标签逐渐在60年代的美国流传开来。艺术到了极少主义手中就蜕变为一种观念和无所不在的几何形体。极少主义阵营中的大师级人物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认为:“一个形状,一种体积,一种色彩和一个平面就是指它们本身。我们不应该把它们表现为某个相当不同的整体的一个部分,形状和材料不应为内容的牵强附会所改变。一只箱子或排成一行的四只箱子,任何单个的物体或一个系列都有它们的安排顺序,都是一种排列,仅仅是顺序而已。”
贾德的“顺序”理念在园林设计师玛莎·舒沃茨(Martha Schwartz)的作品中被完整地表现出来。她的代表作是位于亚特兰大的瑞欧购物中心庭院设计(RioShopping Center),300多个镀金青蛙组成的方阵排列整齐、给人极大的震撼,甚至具有一种神秘的魔力。青蛙这一意象显然来自于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活生生的动物,它们在自然界中的数目正在逐年减少,玛莎·舒沃茨希望通过被固定在地坪上的青蛙序列,抨击后工业社会的人类对自然界所犯下的罪行。那些一动不动的动物模型似乎在用无声的方式诅咒他们最大的敌人,这也是它们唯一能够做的。同时,舒沃茨在青蛙的身体上镀上了光灿灿的黄金,使得原本亲切的场景被完全破坏。青蛙这种原本温文尔雅的小动物变得面目可憎,它们存在的目的是与人类为敌,而不是成为统治阶级的同谋者。一个秩序感十足的方阵可以看作是为一场战役的预演而采取的排兵布阵方式,在这里,玛莎·舒沃茨正以一个坚定的景观保护者的身份向工业化之后遭受创害的自然现状的发出警告。
另一部在西方享有盛誉的作品“拼合园”(TheSplice Garden)同样具有环保主义的风格。她大胆地用塑料代替了现实中的植物(当然,这也是从当地的环境条件出发的一种必要策略),一切都符合几何学的规则,以精确性和秩序感建立起一个静态的空间。同时,它也是对当代环境危机的一次直面和反讽,塑料植物、被涂成绿色的沙子以及“拼合”的命名,都似乎在告诉人们城市对环境的迫害。
强烈的视觉冲击、秩序感、隐喻、仿真,设计师即是用这样的设计语言描绘出冷冰冰的极少主义景观。
二、亲切的大地艺术设计
大地艺术可以看成是室内装饰作品向户外发展的结果,最早的样式可追溯到古埃及的金字塔和英国的斯通享治圆形石柱。大地艺术的作品都十分关作品的“场所感”,即作品与环境有机结合,通过设计来加强或削弱场所本身的如地形、地质、季节变化等特性,从而引导人们更为深入地感受自然。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品是史密森的《螺旋防波堤》。这个巨大的,由6500吨黑色玄武古石、石灰岩和泥士建造的螺旋形防波堤匐卧在美国尤他洲大盐湖东北角的岸边,盘旋伸入粉红色的湖水中,被作者称为是通往海底史前文明遗迹的通道。其它著名的作品有:德·玛利亚的《闪电原野》,通过壮观的不锈钢陈列,通过闪电雷鸣等自然力量接近了天与地,把人类引导到对自然灾难的体验中:松非斯特的《时间风景》,则通过种植大片的松树和毒胡萝卜林,来营造一个都市中的先哥伦布时代的森林。这些大地艺术的作品大都介于雕塑和建筑之间,并逐渐在现代公共空间的设计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们将景观融入到现代城市生活中,并接近了自然与人类的感受和距离。受到大地艺术的影响,奥地利艺术家拜耶和瑞士景观设计师克拉墨设计了一系列从自然生态的角度出发,又具有神秘的艺术性的环境景观艺术设计作品,如著名的西亚图的米溪尔土地工作和亚斯本草原旅馆的“土丘园”。
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艺术思潮带给景观设计更多的是一种思考和工作的方法,把景观设计从单纯的适合观看的形式化及图案化的设计升华为对空间的组织规划和对环境、社会、文化以及主题氛围的体验。在某种程度上看来,21世纪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我们所需要的是基于人类生存环境规划的全新概念的景观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