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谈判也是地缘政治

2009-12-07 03:38
世界知识 2009年20期
关键词:气候变化气候政治

杨 晋

最近,随着热热闹闹的联合国大会召开,各国首脑也扎堆举行了一系列峰会,这其中讨论气候变化问题的气候峰会非常引人注目。

在正统学者看来,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威胁只限于非传统安全领域,并不能与关系国家核心利益的传统安全领域相提并论,气候变化问题更应该是民间关心的事情,不需要政府插手。但如今,各国首脑把气候问题拿出来放在峰会上讨论,这说明近年来环境问题和气候问题已经发生了一些本质性的变化,已经具有了传统安全领域的特质。

其实这很容易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进行解释。《孟子·公孙丑下》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孙膑兵法·月战》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三国志》认为,曹操得天时,孙权占了地利,刘备则靠人和,而最终占“天时”的曹操的继任者司马炎统一了中国。从这点来看,气候变化问题其实就是“天时”,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和兴衰,由此可见,这是不折不扣的传统安全问题。

地缘政治随处都有,比如北京的房价一天比一天高。按照开发商的说法,是有效的土地太少。虽然房子已经盖到了六环,但是大家真正上班的地方仍然集中在三环以内,为了节省交通费,宁可集中在市区买房,而三环以内核心区的土地面积是有限的,于是地价飚涨,而房价是随着地价走的,所以导致房价不断窜升。这是个小小的“房地产地缘政治”。

气候地缘政治也很类似。长期以来,地缘政治家把地理因素看作是国家安全利益的核心,主要有两点考虑。

第一,地理因素能获得权力。在古代,最典型的就是国土的扩展,开疆拓土能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迅速成为大国。比如,俄罗斯就通过对土地资源的掠夺和开拓成为横跨欧亚大陆的巨无霸;美国也从最初的小块殖民地,通过西进运动和战争,使自己成为连接两大洋的超级大国。而在近现代,对某一地段的控制能实现对更大范围的控制。比较著名的就是马汉提出的“海权论”,认为谁能控制海洋,谁就能成为世界强国,而控制海洋的关键在于对世界重要海道和海峡的控制;麦金德则提出陆权论,认为欧亚大陆是“世界岛”,而中亚是其“心脏地带”。谁能统治心脏地带,谁就能控制世界岛,谁就能控制世界。日本《田中奏折》仿照这一说法,提出“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之后,地缘政治不断拓展,“空权论”和“太空权论”相继出台,把争夺领域扩展到外层空间。

第二,稀缺资源的争夺导致危机。地缘政治学者把与地理禀赋相关的稀缺资源的争夺看作是国家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希特勒提出“生存空间”论,导致二战的爆发;萨达姆和伊朗为争夺界河归属权,导致两伊战争的爆发;两代布什政府发动海湾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为的是控制石油;而最近地缘政治学者恩道尔的新书《金融海啸》则把金融危机归结于一场争夺货币主导权的战争。

而如今,气候变化政治是地缘政治的进一步发展,它充分体现了地缘政治的一般特点。在限制二氧化碳排放、防止全球变暖的大背景下,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受到限制,排放权成为稀缺资源。气候谈判的实质是对有限的二氧化碳排放权的争夺。这里的排放权其实就是大气的使用权,大气层已经具有了与“海权说”、“陆权说”中的海洋和陆地同等属性的地缘政治特性。

如果翻开世界地图,可以看到=氧化碳排放的地理分布很不平衡,排放量最大的区域是北美、欧洲和东亚。其中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急剧上升,这是与中国快速发展的经济相一致的。由此可见,传统国际政治领域的国际竞争、国际权力分配与国际格局的变化与二氧化碳排放格局有很强的相似性。而全球气候谈判其实也主要是对这些核心区排放权的限制与争夺。获得了更多排放权的国家,可以进一步发展自己的经济,增强自己的国力,而丧失排放权的国家,则被迫限制自己的经济发展,综合国力也受到削弱。

由此可见,如果抛开“共有一个地球”、“为了全人类利益”之类的理想主义外壳,气候谈判其实并没有逃出传统现实政治的窠臼。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21世纪,谁控制了“排放权”,为“减排”制定最符合自身利益的游戏规则,谁就能引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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