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用民兵以立功勋

2009-12-02 03:44
军事文摘 2009年11期
关键词:太平军曾国藩湖南

浩 然

湘军是一支由曾国藩创办的以湖南人为主的武装力量。它之所以会在咸丰年间的湖南应运而生,主要是由太平天国直接促成的。自金田起义后,太平军如猛虎出柙,一路北上,而作为清朝正规军的绿营却节节败退,毫无抵抗能力。面对这种尴尬局面,黔驴技穷的咸丰帝不得已借助团练来济急,他从任命曾国藩帮办团练开始,先后命令10个省份兴办团练。在这么多的省份和团练大臣中,只有来自湖南的曾国藩脱颖而出,练成了强悍的湘军,镇压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挽救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清王朝的统治。为什么一位书生和一个长期默默无闻的内陆省份能力挽狂澜,建此奇功呢?这颇令人感兴趣。

崛起湖湘

太平天国运动在广西爆发后,湖南士人反应最积极,率先参与镇压活动。1851年,赛尚阿奉命赴广西镇压太平军时,就疏调在湖南老家丁忧的秀水知县江忠源入乌兰泰幕参谋军事。江忠源是清朝新宁县第一个举人。早在1847年,他就曾兴办团练镇压了家乡新宁县雷再浩起义,名声大噪,所以乌兰泰命他募勇来广西参战。江忠源就令其弟江忠浚带领先前的练勇500人抵桂。次年,江忠源又出资增募1200人,由其弟江忠济和刘长佑率领,驰援桂林。这1700人,号称楚勇,是最早出省作战的湖南团练。

1852年5月,太平军刚进入湖南,一支千余人的湘乡团练武装就开赴衡州防堵。不久,太平军更在广西全州蓑衣渡遭到江忠源所率楚勇的伏击,损失惨重。经过两昼夜的鏖战,太平军遭到严重的失败,兵力损耗一半,船只辎重全部丧失,不仅元气大伤,实力锐减,而且也打乱了原来的军事部署,贻误了攻打长沙的战机。

这是太平军起义以来所遭受的一个最大败仗,损失也是前所未有的。为什么湖南士人会如此凶狠,敢于组织团练武装,投身激烈的对抗中呢?主要有以下原因:首先,他们具有湖南人传统的刚劲强悍性格。自古以来,湖南人就以好勇、犷悍著称。司马迁在《史记》中就称其剽悍,顾炎武也说湖南是“诸蛮错处之地,蛮子剽悍乐祸,自汉已然”。而在湖南各地的地方史志中又多有“劲悍决烈”、“劲直任气”、“好武少文”、“刚劲勇悍”、“好民斗讼”、“其俗好勇”之类的记载。所以,湖南士人秉承了这种尚武斗狠、卓厉敢死的传统,比其它地方的士人更加凶悍,一旦自身安全或利益受到威胁,他们就会组织武装自救自保。清代从乾隆末年开始,湖南便不断爆发大规模的苗民起义、白莲教起义,而地方官府又十分腐朽软弱,不能有效地加以弹压,保一方平安。就在那时,湖南士人已经自发举办团练,募勇练兵,镇压苗民起义了。鸦片战争以后,湖南更是处在风口浪尖,社会矛盾越来越激化,而士人们也毫不示弱,更多地投入到阶级对抗中。

其次,他们好勇知兵,对军事素有研究。湖南原为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的居住地,相互之间本来就民族隔阂较深,常有争斗。春秋战国时期汉人迁入后,为争夺土地资源,与少数民族之间也存在矛盾,一直对抗不止,械斗之风盛行。明清易代之际,又有大批汉人为躲避战乱迁居湖南,受到当地土著居民的拒斥,冲突时有发生。所以,在长期的激烈抗争中,湖南士人不仅战斗意志坚强,而且醉心军事学,往往爱谈兵,总结了许多军事策略。

第三,他们一脉相传了注重经世的湖湘学风。创立于宋末的湖湘学派尊奉程朱理学,主张学以致用。这种学风因湖南地处偏隅、对外交流不畅而得以盛行不衰,连清代风靡一时的乾嘉考据之学也未对它产生影响。国学大师钱穆就曾指出:“清儒考证之学,盛起于吴皖,而流衍于全国,独湖湘之间被其风最稀。”正因为如此,当万马齐喑的晚清思想界又响起经世致用的大潮音时,湖南迅速成为经世之学的发源地和重镇,在全国领风气之先。特别是1825年魏源替贺长龄编成《皇朝经世文编》后,更是将经世之学发扬光大,使之大兴于天下,影响十分深远。湖南士人就将《皇朝经世文编》奉为圭臬,几乎家有其书。他们认真研读该书,探究一切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经世实政。晚清湖南经世之学的勃兴不是偶然的,它是湖湘学风绵延不绝、长期熏染的结果,正因为如此,湖南士人建功立业的愿望一直非常迫切,才能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尽显锋芒。先是在理论上构建经世致用之学,接着又在实践中兴办团练对付太平军。

创办艰难百战多

1853年8月29日,曾国藩抵达长沙,即与湖南巡抚张亮基面商一切,并根据咸丰帝的旨意,认为自己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练兵,二是除暴。在曾国藩看来,前者尤为当务之急,因而次日他就向咸丰帝上奏其练兵计划:在省城立一个大团,就各县曾经训练之乡民,择其壮健而朴实耐者,招募来省,认真训练。咸丰帝还以为曾国藩是根据自己的意旨办团练呢,就糊里糊涂地同意了,哪知道曾国藩与其他团练大臣不一样,是要利用团练大臣的权力来创立一支新型军队。于是,不经意间,便成就了曾国藩日后的一番事业。

曾国藩最初训练的就是来自家乡的湘勇,共3营1080人,这就是湘军的最初班底。不久,因江忠源在江西南昌被围吃紧,这批湘勇应他之请分三批赴南昌救援。这是湘军第一次大规模出省作战,结果以惨败告终,4个骨干将领战死,勇丁也损失不少。然而,曾国藩却从中看到书生领兵可行、湘勇亦可用,练兵的信心大增。

由于曾国藩是以名义侍郎、实则匹夫的身份练军,所以他和他所编练的湘军从一开始就寄人篱下,在夹缝里求生存,饱受地方的轻慢和刁难之苦。咸丰皇帝的不信任使曾国藩不得大行其志达6年之久。直至1860年5月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打垮之后,曾国藩及其湘军的命运才得到了转机。就在江南大营覆灭后一个月,曾国藩被赏加兵部尚书衔,署理两江总督。两个月后,又实授两江总督,并奉命担任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曾国藩拥有总督之位后,其湘军随即攻陷了安庆,使整个战局发生了逆转。

咸丰死后,由于慈禧太后的破格任用,曾国藩的权势大增,终于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而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行事了。首先,他开辟饷源,积极自筹军饷。除了办捐输外,还有运饷盐、兴厘金、拨丁漕、提关税、收杂捐等,而且这些筹饷事务曾国藩都指派自己的亲信幕僚办理,使湘军的粮饷得到较好的保障。其次,他整顿辖区吏治,想方设法撤换那些不能胜任本职工作的官员,而代之以自己的部属或幕僚。第三,他兴办安庆内军械所,制船造炮,改善湘军的武器装备。安庆内军械所是中国近代工业的开端,是洋务运动起始的标志,其意义不可低估。在曾国藩的精心经营下,湘军的实力大增。据《湘军史稿》作者龙盛运先生研究,到1863年,光曾国藩直辖的湘军就多达12万人,加上李鸿章的淮军7万多人以及左宗棠、沈葆桢、李续宜等所率领的湘军,湘军的总兵力超

过40万,并保持着不断增加的态势。而1860年至1863年间湘军人物被任为督抚的也多达17人,可见,湘军的发展已进人鼎盛期。

湘军得到大规模的扩张,形成了一个实力雄厚的庞大军事集团。于是,从1862年起,曾国藩兵分三路,采取夹击战术,向太平军发起战略总攻:一路由左宗棠率部进攻浙江,一路由曾国荃率湘军主力进攻天京(南京),还有一路由李鸿章率淮军驰援上海,进攻苏南。在湘淮军的猛烈进攻下,太平军连连失利,节节败退,将苏南战场和浙江战场拱手让出。

随着苏南战场和浙江战场的相继崩溃,天京也愈发岌岌可危了,于是,围攻天京的曾国荃部加强攻势,更加凶狠地发动进攻。1862年5月30日,曾国荃部直逼雨花台,天京处在湘军直接威胁之下。李秀成带领的太平军声势浩大,号称60万,直杀雨花台,与天京城内的太平军一起把湘军夹在中间。相比之下,湘军在人数上少得可怜。一担任攻城主力的曾国荃部队只有3万多人把守在雨花台,面对太平军的兵力优势,曾国荃等人只能强撑,拼死一战了。

1862年10月13日,李秀成指挥大军对湘军展开进攻。曾国荃深知硬拼不行,要求湘军上下严遵深沟高垒的“缩营自保”策略,只在太平军进攻时发炮还击,不得主动进攻。太平军使用人海战术,上去一批,被杀一批,均倒毙于湘军枪炮之下。就这样,太平军打了近十天,伤亡数万人,不见一丝战果。李秀成很着急,就集中洋枪洋炮,对雨花台的曾国荃部队展开交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势。太平军冒着枪林弹雨死冲湘军营垒。曾国荃左腮中弹,一脸鲜血,仍旧骑马在营垒中四下驰骋,指挥湘军拼死顶住了太平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11月3日,李秀成指挥军队猛攻,并用火药炸塌湘军两处营墙,排炮排枪与箭弩齐发。眼见数千呐喊的太平军已经杀人营垒,湘军深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没有一个逃跑的,而是全体呐喊迎上前去。双方都杀红了眼,太平军往返冲杀五六次,终不得入。太平军又用地道向敌进攻,湘军以挖对挖,每挖通一处地道,或熏以毒烟,或灌以秽水,或以木桩堵洞口,使太平军的地道连连失效。最后,英勇顽强的湘军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成功地守住了大营。血战46天后,李秀成只得在11月26日下令撤围,率军自南门进入天京。此围一直未解,直到1年多后的1864年天京陷落,太平天国覆亡。经过10年的苦战,湘军历尽波折,终于扑灭了席卷半壁江山、与清王朝分庭抗礼13年的太平天国政权,达到了其军事活动的顶峰,可谓是臻于鼎盛。

抗敌御侮收复新疆

1864年,在陕甘回民起义的影响下,新疆电爆发了反清起义,并迅速席卷天山南北。于是,当时的各族上层分子乘机割据称王,相互攻伐,混战不已。其中一个叫金相印的人为了扩展势力,便向中亚的浩罕汗国求援,结果引狼入室,受遣前来的阿古柏建立了哲德沙尔汗国,侵占了整个南疆和北疆部分地区,进行残暴和血腥的统治。而英俄两国为了争夺新疆,都主动向阿古柏政权示好,并加以支持和扶持。英国给阿古柏送去许多武器,进而与之订约,攫取特权。俄国不仅与阿古柏签订条约,而且出兵侵占了我国的伊利地区。这样就使新疆问题变得复杂起来,由国内的反抗与镇压斗争转化为侵略与反侵略斗争。面对新疆被侵占、西北边防岌岌可危的形势,年已老迈的湘军统帅、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主动请缨,要求率兵收复新疆。新疆处在西北边陲,远离内陆,粮饷筹措和运输也很不便,用兵行军十分困难。但是左宗棠不愧是湘军名帅,他事先做好非常充分的准备,解决了筹饷、运粮的问题,还制定了“先北后南”、“缓进急战”的正确战略方针,并精简西征队伍,起用年轻有为的湘军将领刘锦棠为统帅,并配备比较先进的武器。

除原有枪炮外,出关时又配备包括新式大炮在内的各种火炮10多门,各种枪1000多支;参将侯名贵的炮队计有大小炮6门,七响后膛洋马枪300支(每支配子弹560发),前线指挥官还使用了双筒望远镜。《阿古柏伯克传》的作者包罗杰评论说:“这支在东土耳其斯坦的中国军队完全不同于所有以前在中亚的中国军队,它基本上近似一个欧洲强国的军队。”

左宗棠在1876年夏天拉开了驱逐侵略者、收复祖国疆土的战幕。为了收复新疆,清军在西北地区集结了一百四五十个营,总兵力约7万多人,先后投入第一线的计80多个营,近4万人。结果以湘军为主力的西征军势如破竹,仅用一年多时间就击垮了阿古柏政权,收复了被其侵占12年之久的新疆。之后,为收复被俄国侵占的伊犁地区,年近古稀的左宗棠于1880年舆榇出塞,准备与俄军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迫使俄国归还了伊犁的大部分地区。至此,湘军收复新疆的战斗以胜利结束。

军事建制

组织体制湘军兵种主要为陆军和水师两种。其中前者的营制饷章最著名,影响也最大,它包括一营之制、长夫之制、薪水口粮之制等。其中,最主要、最值得一提的是一营之制,这是曾国藩针对清军所作的军制改革,是湘军最终取代清军、成为镇压太平军主力的关键所在。

一营之制其实就是湘军陆军的编制。这个编制源自明朝著名将领戚继光。戚继光率领的戚家军的编制确如他所论,以队为基本单位,层层管辖,节节分明。他将冷热兵器有机组合起来,形成了有层次、有梯队的严密攻防体系,结果在抗倭战场上收到了奇效,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显然,曾国藩也认准了这一点,他制定的湘军陆军营制就主要采用效仿戚继光的成法。湘军一营共505人,设营官1人,辖前、后、左、右4哨;每哨哨官、哨长各1名,共护勇5名、伙勇1名;每哨8队,分别为刀矛4队,小枪、抬枪各2队;每队什长1名、伙勇1名,其抬枪队正勇12名,刀矛、小枪队正勇10名;营官自带亲兵6队,每队什长、伙勇各1名,亲兵10名。不难看出,湘军陆军的编制虽有所变通,但与成家军是一脉相承的。首先,都以队为基本单位,队的人数基本相同;其次,均分哨立营,层层管辖,节制分明;第三,都很注意冷热兵器的合理配备。湘军的冷热兵器能协同作战,前者便于近战,后者用于远攻,可互相掩护、互相配合,有效发挥各自的作用,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而清军以营为基本单位,编制不合理,并且又不能充分利用冷热兵器的长处;虽拥有大小火器,但因胆怯,很远就开始发射,结果伤不到对方,等到火药用尽、对方冲过来时,毫无办法,只好弃械而逃,所以每每致败。由此可见,曾国藩师法戚继光所确立的湘军陆军编制是很有针对性的。

训练制度曾国藩把训练分为训和练两部分,认为“练者其名,训者其实”,训比练更重要。他所谓的“训”包括训家规和训营规两方面,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做思想教育

和军纪教育工作。“训家规”就是思想教育,主要是道德说教。曾国藩撰写《劝诫浅语十六条》、《晓谕新募之勇》等告示,明确其对营官和兵勇的要求。训营规是威严的军法军规,必须严格执行,不得违背。两者一手软,一手硬,双管齐下,比较容易为湘军官兵所接受,能够起到有效的约束作用。

“练”也包括两方面,即练技艺和练队伍。前者是指兵勇的个人军事技能,要求能舞刀弄棍、开枪放炮,因为刀、矛能保身、能刺人,枪、炮能命中,能及远。后者是针对整个队伍而言,通过演练鸳鸯阵、三才阵等阵式,使整支队伍进则同进,站则同站,行动一致,如同一人。为了确保达到这样的效果,曾国藩一方面访求武师和猎户,请他们教兵勇武术和射击,另一方面制订了十日一循环的严格训练计划,要求每逢三、六、九日上午,兵勇练习武艺和阵法,他要亲往观看;每逢一、四、七日上午,主管军官要向兵勇演示阵法,并看他们的抬枪、鸟枪打靶练习;每逢二、八日上午,主管军官要带兵勇到城外跑坡、抢旗、跳坑;每逢五、十日上午,兵勇在军营中演练连环枪法;每天下午,兵勇都要在军营中练习拳、棒、刀、矛、钯、叉,不得间断。不难看出,湘军每天的训练内容很多,训练量也大。曾国藩之所以要如此强化训练,就是要让湘军兵勇熟练掌握各种技艺和阵法,以提高他们的作战能力。用他的话来说,练的目的“总不外一熟字:技艺极熟,则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极熟,则千万人可使如一人”。因而对湘军的训练,曾国藩是十分重视的,他甚至以身作则,经常亲自前往现场观看,给湘军官兵作表率。

曾国藩作为最高统帅;对湘军的发展壮大功不可没。李鸿章在《曾国藩神道碑》中说:“公治军,谋定而后动,折而不挠,重如山岳。诸将化之,虽离公远去,皆遵守约束不变”。这话并非溢美。

湘军将士之所以听从曾国藩的指挥,其原因是复杂的,如他见识远大、高人一等的战略眼光使人折服,如他的政治地位具有领衔奏事保举官员的权力而使人随从,但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他的道德践履,是他的以德服人。对此不论是曾国藩同时代的人还是后人,都有颇为一致的评论。如作为曾国藩幕府中的“通今之才”容闳,他在《西学东渐记》中评论说:“曾文正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人物,同辈莫不奉为泰山北斗……平定此大乱,为事良不易,文正所以能指挥若定,全境肃清者,良以其才识道德均有不可及者。”

曾国藩以他的道德践履和高尚人格去感动湘军将士,使他们心悦诚服地听从他的指挥。湘军将士特别是那些学养深厚的将士,无论心腹与否,元不奉曾国藩为道德圭臬。李鸿章、容闳、薛福成、黎昌庶这些心腹知己自不必说,即使与他有隙甚至交恶的李元度、左宗棠也莫不如此。曾国藩逝世,与之交恶的左宗棠挽曰:“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勿负平生。”李元度数次为曾国藩所参,曾国藩逝世,他长歌当哭,撰文祭曰:“生我者父,知我者公。公之如我,地拓海容。”

以德感人,这种征服是情感的征服,是内心的诚服,这种征服后来被生于韶山、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的伟人毛泽东称为“大本大源”。正因为它是“大本大源”,所以是最强大的、最持久的。

历史影响

从创建到湮没无闻,湘军经历了一个兴衰起落的过程,但它做成了清朝正规军无法做成的事情,扑灭了太平军,维系了清王朝的统治,一举扭转了人们轻视勇营的旧观念。此后,湘军和继起的淮军等勇营取代清军,起了国防军的作用,担负起维护清朝统治的重任。而由曾国藩创立的湘军制度也主导着晚清军制及其变革,成为晚清军制的主流。

然而,从长远的影响来看,湘军的出现也削弱了清王朝的统治基础,促成了其覆亡。这是因为湘军是在太平军所向披靡、发展迅猛而清政府又国库空虚、兵不可用的情况下应运而生的一支私人武装力量。因而从其创立伊始,就注定了其不合常规的发展路向:湘军将领自招将弁,自立兵制,自筹军饷,完全破坏了清朝原有的军事制度。随着湘军的不断壮大和战绩的日益显赫,湘军将帅接二连三地成为封疆大吏后,他们对清朝政治体制的侵蚀也越来越厉害了,由兵权而逐步染指财权、事权、用人权等,使清朝高度的中央权力下移,形成内轻外重的局面,这必然会对晚清的制度、政局以及社会变迁等产生重大的影响。

当然,正如现代军事学家蒋方震所说:“湘军末流其上者变而为官僚,各督抚是也,其下者变而为土匪,哥老会是也”。除了湘军制造的军功官僚呼风唤雨,削弱中央威权,主宰着清末的政治舞台之外,湘军底层的弁兵卸甲归田之后,因少量的积蓄耗尽,又无一技之长,生活没有着落,遂强化会党活动,促成了哥老会的崛起,不仅加剧了湖南社会的动荡局面,而且也最终导致了清王朝的灭亡。对于清王朝来说,真是成也湘军,败也湘军。阅史书至此,能不令人感慨系之,掩卷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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