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政坛新星：拉胡尔·甘地

苏堤普·梅佐达

印度正悄然发生着一场革命。领导这场革命的人就是出生于世界上最著名的政治家族之一——甘地家族的第四代继承人拉胡尔·甘地。今年39岁的拉胡尔虽然曾因祖母英迪拉·甘地和父亲拉吉夫·甘地在担任印度总理期间先后遇刺而一度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试图远离故土,远离政坛。但如今他终于决定回到母亲、现任国大党领袖索尼娅·甘地身边,成为印度政坛横空出世的一颗新星。从表面上看,拉胡尔的目标是恢复拥有125年历史的国大党对印度的统治。但实际上,他暗暗地在彻底改变印度政治经营方式。如果他成功了,印度政坛将会发生巨变,而拉胡尔自己也将无可争议地成为印度的下一位领袖。

大选初露锋芒

拉胡尔在印度早已家喻户晓。5月的大选中,作为国大党的秘书长,拉胡尔在6周内发表了125场演说,远远高于他母亲的75场和总理曼莫汉·辛格的50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为了维持特权和攫取经济利益,国大党因依赖世袭、种族以及宗教制度,慢慢丧失了在人民心中的威信。拉胡尔的政治主张——草根主义、密切联系印度乡村、让国大党自我民主化——与印度过去20多年的主流政治大相径庭。

大选前,大家都认为拉胡尔单枪匹马挑战传统是重大失误。但“一夫闯关”的回报也极其丰厚,国大党成功地从人民党手中夺走大部分选票,而且极大地削弱了民主联盟、社会公民党和左翼政党的力量。难怪新德里智囊机构政策研究中心主席梅赫塔惊呼:“这是属于拉胡尔的时代,他改变了政治规则。”

拉胡尔推陈出新,大胆启用年轻候选人,这在“政客以年龄为尊,80岁多见”的印度实属少见。但拉胡尔坚持认为,在一个70%的国民年龄在40岁以下、50%年龄在25岁以下的国家,年轻人掌握政权势在必行。事实又一次证明他是对的。数位年轻候选人通过开放的、民主的选举脱颖而出,成功进入国大党内部。这股新鲜血液的注入也更加体现了拉胡尔的草根主义主张。

自从大选以来,让拉胡尔担任要职或总理的呼声就不断升高,就连总理辛格也公开表示,他会尽力劝说拉胡尔进入政府任职。但拉胡尔礼貌地拒绝了,他说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国大党的命运,而非个人前途上。这一举动更加提升了他的公众形象。曾担任拉胡尔父亲助手的萨姆说:“拉胡尔目光长远,具备勤奋、谦虚、思维敏捷的优点。”

时势造英雄

当然,拉胡尔的横空出世也借了印度政坛危机之势。国大党不但有着腐败的黑幕,还靠黑钱支持选举;其他政党被少数企图扩大种族、宗教等级差异的极端分子操纵。而那些臭名昭著的政治家们只顾中饱私囊、大肆收受贿赂。虽然印度有几个扬名世界的富翁,但是有6亿印度人每天的生活费少于20美分。

拉胡尔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过去的3年里,为了塑造“亲民形象”,拉胡尔无数次拜访印度偏远的乡村地区,与那里的穷人打成一片。为了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的意见和疾苦,他常盘腿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与村民边吃饭、边聊天,有时太晚了,就睡在村民家中。他还会带领村民向政府官员要求更好的惠民政策,或者组织静坐罢工以强调工人们水深火热的境况。虽然他这样亲历亲为的“印度发现”之旅并不被媒体和竞争对手看好,但是拉胡尔坚持了下来。他的行为与印度大部分官员的“浮夸”作风形成鲜明对比,因为后者大都乘着有空调的小汽车下乡去“体恤民情”。

拉胡尔对当今经济形势的看法完全归功于这些亲身经历。他认为经济增长应为穷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在竞选集会上,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区别是什么?机会!”拉胡尔强调,就算印度最贫困的地区,那里的人民同样拥有很高的智慧,只怪政府无能,才让他们穷困潦倒。拉胡尔说,经济改革势在必行,当前的危机只是短期的混乱。像中国和印度这样的大国只要恰当摆正自己的位置,一定能得到长远的发展。

认识拉胡尔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头脑冷静、具备“圣雄”甘地精神的人。他在做出决定之前,总是小心翼翼地求教不同的观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拉胡尔给自己分配了更为重要的任务,所以他拒绝担任国大党内阁成员的职位也就不足为怪了。

道路弥艰 任重道远

目前,拉胡尔打算招募1000万年轻人作为国大党青年军力量,并从中选出新的领导人。此前,他已经成功地从对手统治的区域——旁遮普邦、古吉拉特邦、乌塔拉坎德邦——引进150万年轻人加入国大党。所有这一切都让拉胡尔成为印度“深刻改革”的代表。

但拉胡尔的前进之路不会一帆风顺,其中权力的诱惑就是摆在他面前的障碍之一。前花旗银行高级管理人员、现任印度政府城市规划顾问的拉马纳坦说:“拉胡尔未来数十年最重要的任务是改变印度政坛的命运,成百上千有雄心壮志的人将聚集在他周围。拉胡尔成功的关键是保持谦虚以及疏远那些奉承者。不过就目前来看,他做得不错。”

当然,其他的阻力也不容忽视。“甘地”这样一个姓氏,让拉胡尔背负着重振国大党旗帜的重任,他甚至因此不能自由选择终身伴侣。据传,拉胡尔曾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外籍女友,但她的血统问题让印度各界感到惴惴不安。拉胡尔的母亲索尼娅的意大利血统,便曾饱受争议。许多印度人认定拉胡尔终会成为总理,如果“第一夫人”是外国人,影响的不仅是拉胡尔的政治前途,也不利于国大党的发展。他的政治对手就曾批评拉胡尔“心中已没有印度”,“任何印度的女孩子都不入他的‘法眼”。

另外,国大党的成员也会极力反对影响自身“特权”的举动。大部分政府官员不会轻易牺牲自己的利益为新人“让贤”。国大党要做到真正服务于人民,任重而道远。

然而,拉胡尔·甘地具备这样的潜力。他有能力将印度改革为“政治与经济”两全其美的国家。虽然他面对巨大的挑战,但他同时有着他人不具备的优势——家族的荣耀和他不断攀升的名气。如果他一味地屈服于现状,谋个高官职位,停止奋斗,那将是印度最大的损失与灾难。

[译自美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