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农民价值观变迁的总体评价

2009-12-01 08:44康来云
中州学刊 2009年5期
关键词:改革开放评价

康来云

摘 要:作为重大的历史转折,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农村的社会结构,也使农民价值观发生了变迁。

农民价值观的变迁从一个侧面折射出农民群体对农村社会变革的主观感受,也是我们反思农村改革利弊得失、反思农村社会运行存在的盲点和误区、确立今后农村改革发展方向和思路的重要参考指标。对农民价值观变迁与社会变革的互动关系进行反思的过程,也是社会制度和改革机制逐步健全和完善的过程。

关键词:改革开放;农民价值观;评价

中图分类号:C912.8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09)05—0122—05

农民价值观变迁是分析农村社会分化与整合的重要文化变量,是农村社会变革与发展的一面“镜子”。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既体现了农民对我国社会正在发生的深刻变革的积极回应,同时也以曲折和间接的方式反映出社会变革对农民价值观念的消极影响;既对农村社会的动态运行有积极作用的一面,同时也潜含着对社会稳定和谐的掣肘与破坏力量。对此,我们有必要全面认识,客观评价。

一、改革开放30年来农民价值观变迁的轨迹与特征

价值观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意识,其变迁轨迹与社会的变革发展有着密切关系。随着改革开放30年来农村社会经济、政治的深刻变革,农民价值观的变革也拉开了序幕。

1.改革开放以来农民价值观变迁的轨迹。从农民价值观与中国社会变革的“互动”过程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民价值观的变迁大致可分为五个阶段:一是传统价值观的动摇期(1978年至1984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通过责、权、利的挂钩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也动摇了传统价值观赖以存在的土壤,过去那种以“政治导向”决定一切的价值判断标准开始向“利益”为基本价值尺度的方向转变,社会本位价值取向开始向农民个人本位价值取向的方向转变。二是多种价值观的冲突期(1985年至1991年)。乡镇企业的发展启动了农村的分工、分业和劳动力的流动转移,传统的自然经济观念、小农经济意识、宗法意识受到冲击,重义轻利价值观与重利轻义价值观、安土重迁的价值观与轻农重商价值观、集体主义一元价值观与个人主义价值观、伦理道德价值取向与物质利益价值取向等都发生了激烈冲突。三是农民价值观的市场主导期(1992年至1997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目标模式的确立,促使农民价值观开始向以市场为主导的方向转变,对利益的追求成为农民价值观变迁的主导因素,出现了多元价值观并存的局面。四是农民价值观的迷茫期(1998年至2003年)。这一时期农村改革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农业和农村发展处于困难的攻坚阶段。1997年至2003年,农民收入连续七年增长不到4%,不及城镇居民收入增量的五分之一,农村各项社会事业也陷入低谷期,农村基层组织和文化建设严重缺位,农民价值观呈现出迷茫与混乱的态势。五是农民价值观的更新期(2004年以来)。从2004年开始,城市与农村经济间的“汲取型”关系被打破,中央明显加大了统筹城乡发展的力度,政策向农村倾斜。特别是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民对土地的权利得到进一步明确,农业生产的比较收益明显上升,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所演化出来的社会力量将对农民的传统价值观再一次形成强烈的冲击。

2.改革开放以来农民价值观变迁的基本特征。由于受中国社会多层次全方位改革、利益格局调整、社会不公正和腐败现象蔓延、农村文化建设滞后、农村基层组织软弱涣散等社会性因素以及农民个体自身因素的综合作用,农民价值观的变迁体现出以下基本特征:第一,在价值结构上,农民价值观变迁呈现出“重叠性”的特点。一方面,由于社会变革对不同农村和农民的影响是不完全同步的,这就使得农民价值观的变迁呈现出由传统向现代“过渡”的特点。另一方面,由于新的制度和规范体系的形成与完善远远落后于社会变革的速度,许多主导农民行为的旧的价值观念和规范体系虽然已经丧失对农民的强大约束力,但作为一种文化惯性,它并没有完全失去存在基础,这就使得农民价值观呈现出传统与现代“并存”的局面。第二,在价值体系上,农民价值观变迁呈现出开放性的特点。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化进程的加快,数以亿计的农民走出世代生活的村庄,涌入城市,接触面迅速扩大,影响农民价值观的因素也更为复杂,农民处于多元开放的价值观格局中。第三,在价值取向上,农民价值观变迁呈现出趋利性的特点。随着改革的深入,社会分化所产生的不同利益群体的利益意识不断被唤醒和强化,反映在价值观上,就是农民对物质利益的极大关注和热切追求,价值观明显向利益倾斜,行为更趋于功利性。第四,在价值观念上,农民价值观变迁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随着社会分化速度的加快,农村出现了不同的利益阶层,其价值取向也出现了明显分化,村庄内对于同一事情往往具有不同的评价标准和态度,一些原本在村庄可以很容易获得广泛社会认同的问题,在今天却难以找到认同点。

二、农民价值观变迁的正面效应与积极影响

价值观的变迁是社会变革与发展的前提,任何重大的社会变革及其新体制的确立,都必须依赖与之相适应的价值观的支撑。从总体上看,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是同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和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相适应的,也是同农民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相一致的。

1.从主导方面来看,农民价值观变迁的趋势是积极的、健康的。纵向来看,今天的农民问题与中国历史上的农民问题有着本质的不同。今天的中国农民问题是在温饱已经基本解决、绝大多数农民生存得到基本保障情况下的农民问题,是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产生的农民问题。也就是说,今天的农民问题主要不是生存问题而是发展问题,是农村和农民如何在现代社会提高生存质量、实现全面发展的问题。总体来看,当今农民的价值观整体上高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改革开放使中国农村跨进了一个新的时代,它需要符合时代发展要求的价值观,并正催生和创造着这种全新的价值观。因此,我们不能总站在计划经济的立场上,用消极和悲观的态度来看待市场经济和市场经济时代的价值观念。必须看到,农民主体意识的觉醒和平等观念、效率意识、成就意识以及代价与风险意识的强化都是农民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的重要基础。必须看到,农民价值观的多元化既是对以往单一价值观的否定,同时又是农民走向更高阶段的必要准备,我们不能因为暂时的无序和混乱就否定农民价值观变迁的积极意义。

2.从实质上来看,农民价值观变迁是农民对我国农村正在发生的深刻变革的积极回应。农民价值观的变迁反映了这一群体在社会变革中主动自我适应和调整的过程。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是一个充满艰巨性、复杂性、风险性和探索性的动态过程。面对具有根本性和革命性意义的社会变革,农民从观念上必然要经过一个冲突、调整和更新的过程,以便从中获得日益增强的社会心理承受力和积极有效的思想准备,以此来适应社会变革发展的要求。分析农民价值观变迁的阶段性特征和变迁特点,我们可以看出,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是与中国社会发生的深刻变革相同步的。从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到乡镇企业的异军突起,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到“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的落实,每一次重大的社会变革,都意味着农民要进行一次深刻的价值观更新;反过来看,农民每一次的价值观调整,都为新一轮的社会变革提供了观念材料和思想准备。例如,农民价值观变迁中的趋利性特征表明,农民越来越重视实利和实惠的价值,重视竞争和效率,这对强化农民的自主意识、竞争观念,增加社会的活力和创造力,都具有积极作用。所以,农民价值观变迁的过程也是农民主体意识觉醒和进取意识增强的过程,其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都在矛盾、冲突与调适中逐步得到了调整与更新。

3.从对农村社会发展的影响来看,改革开放以来农民所经历的价值观冲突、调整与更新也是社会良性发展的重要条件。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又具有反作用。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既是社会运行合理性的一种主观反照,同时,它作为一种潜在的行为可能,又将会对社会的动态运行和变革发展起着不容忽视的影响。从长远意义来看,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是与改革开放的客观要求相适应的,即使变迁过程中出现了冲突与矛盾,也并不是或不一定是对社会发展主导方向的背离,而是伴随着社会转型和体制转轨出现的必然结果,它反映了农民以一种新的价值观来实现社会理想的探索过程,对于推进农村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对于一个充满活力的社会而言,价值观冲突剧烈、分化明显之时,既是社会变革加速之时,同时也是社会需要开始对自身“纠偏补错”之时,在这个过程中,党和政府通过自身的纠错机制,不断完善政策措施,尽快建立健全有关法律制度,注重社会的整体协调和均衡发展,对不同的利益群体及时进行政策倾斜和利益补偿,就会构筑起牢固的“民心工程”,推动农村改革发展和社会和谐。对于一个具有整合能力的社会而言,多元价值观之间存在矛盾和冲突并不可怕,问题在于如何确立正确的、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主导价值观,并以此为坐标对社会价值观进行引导和整合。因此,对农民价值观变迁与社会变革的互动关系进行反思的过程,也是社会制度和改革机制逐步健全和完善的过程。

三、农民价值观变迁的负面效应与消极影响

农民价值观的变迁既昭示着农民观念转变过程中积极的和理性的脉动,同时也折射出农民面对社会变革的无奈与盲从,以曲折和沉重的方式反映出农民拒斥社会变革的潜在可能。

1.从它所反映的潜在可能来看,农民价值观变迁中所表现出的冲突与偏差,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农民在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上的重大失调,如果不及时加以正确引导,就有可能引发这部分价值根基的动摇。在社会转型时期,农民的思想情绪波动比较大,价值观也会不断调整,这对改革的进展会起到双重效应。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正确的价值观有利于社会的改革发展,而一部分农民价值选择上的动摇和迷茫,则会压抑农民创造性与积极性的发挥,阻滞社会的发展,尤其当社会价值导向也出现偏差时,就可能出现整个社会价值观的严重错位。一个时期以来,一些留守农民赌博、违法犯罪现象增多,进城务工农民抢劫、偷窃、拐卖、造假现象也有上升趋势,这些都从一个方面反映出农民价值观的重大偏差和行为扭曲。在农村的一些地方,文化建设滞后,精神文明弱化,农民价值观不仅出现了多元化态势,而且还充满着矛盾和冲突。一方面,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主流文化价值导向出现了弱化甚至迷失的情况;另一方面,各种形形色色的腐朽、落后价值观甚嚣尘上,比如腐朽、奢侈、颓废、欺诈、封建、迷信、自私等思想观念充斥农村社会。这些农民价值观中的片面消极内容因农民生活和交往方式的特殊性而具有传递性,容易在一定的人际关系互动中把一些错误观念和认识传递开来,使农民价值观中的片面消极成份在时空上扩大和延伸。对此,如果不及时加以引导,将会影响农民对改革的价值认同和对党的政策的价值判断,甚至引发农民信仰根基的动摇和行为失衡。

2.从内在逻辑来看,农民价值观变迁中所呈现的一些特征反映出国家在制度和体制上的运行误区,如不加以调整,则有可能加剧这一群体与国家、其他群体和个人之间的矛盾,增加社会整合的难度。农民价值观变迁中的矛盾与冲突,从表面上看是观念问题,实际上则是农民这一庞大特殊群体对待社会变革的不同反映。从政治方面来看,由城乡二元结构所导致的农民在社会地位上的等级化造成了农民政治参与的不平等,大部分农民参与热情不高,容易产生心理失衡和认识偏差;而政治生活的低透明度、低公开化程度,加上政治信息的闭塞、沟通渠道的阻滞,则会影响农民对政策的正确理解和对改革的客观判断,导致种种流言散播,引发一些本可以避免的反规范集群行为。从经济方面来看,促使农民价值观向利益天平倾斜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对物质利益提升的影响,也有因体制和制度因素导致的贫富差距逐年加大的影响。当前,我国大多数农村处于“温饱有余,小康不足”的状态,收入微薄的农民群体付出诸多努力却无法进入利益分配丰厚的群体。相对困难的生存条件以及农民对收入差距日趋拉大而产生的被剥夺、受伤害心理,不仅影响了农民的正常生活,而且容易使其产生与其他群体的“族群对立”,产生对那些非法致富群体甚至对党和政府的不满情绪,造成群体间的隔阂、不信任甚至敌对状况,长此发展下去,必将对农村社会力量的整合和农村的和谐发展带来一定难度,其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不容低估。

3.从演变趋势上看,农民价值观变迁中所出现的偏差与冲突是社会存在隐忧的信号,如果这种偏差超过社会可以承受的限度,就有可能转化为一种动机和行为倾向,成为一些突发事件的“导火索”,甚至可能导致社会“无序化”状况的发生。从产生偏差的原因看,中国社会转型的复杂性和社会变革的剧烈性,使得一些农民的价值观变迁呈现出剧烈性和偏差幅度过大的情况,有些已经超出了农民的自我调适和心理承受能力,这种情况有可能导致农民非理性行为的产生,甚至产生严重的社会后果。从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来看,一般个人的行为不一定是政治问题,而多数人的群体行为则必然会演变成一个敏感的社会政治问题。农民价值观变迁中存在无序和混乱态势,在一定条件下可能会对社会的现有秩序形成较强的冲击力,在农村社会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下,可能会削弱甚至丧失政府的统一规范和制约能力,成为一些突发性群体事件的潜在因素,甚至导致农村“无序化”状况的发生。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勒庞早就在其《乌合之众》一书中指出:“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中,他的个性便湮没了,群体的思想占据统治地位,而群体的行为表现为无异议,情绪化和低智商。”①处于弱势的农民在自身利益被严重损害的情况下,有可能产生聚合反应,并伴随着情绪极端化和暴戾化的倾向。事实上,近年来,各地农村发生的农民集体上访、围攻政府机关、状告基层干部等突发性群体事件,都是这种情况的反映。一些地方的社会矛盾还呈现出“无直接利益冲突”的特点,不少参与群体事件的群众,本身并没有直接利益冲突,而是不满情绪长期积聚,借机宣泄。由于事发突然、升级较快,而且参与人群人数众多,一旦发生,波及面广,极易造成社会心理突变和社会秩序动荡。更值得注意的是,农民的集体行为还具有同质性、集中性的特点,其中不乏具有组织能力的精英人物,其利益诉求常常采取非常规的形式,对社会的稳定构成一定威胁。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正处于剧烈变革中的社会而言,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群体如果价值观冲突明显,价值标准混乱,就会削弱社会发展的凝聚力,影响社会的良性运行。如果不及时调整相关因素,就有可能加速矛盾的激化,对社会的现有秩序形成较强的冲击力。

四、农民价值观变迁的未来趋势

纵观改革开放30年来农民价值观变迁的历史轨迹,中国社会的历史变革始终是农民价值观变革的历史与逻辑中轴。在改革开放已经走过了30年风雨历程的今天,伴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全面推进和科学发展观的贯彻落实,亿万农民又一次站在了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新一轮的中国农村改革不仅会带来农村社会结构的调整和社会关系的变化,也将对农民价值观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1.从总体态势上看,农民价值观将依然延续在发展中调整的趋势。近年来,影响农民价值观的社会因素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党和政府转变了过去就农业论农业、就农村论农村、在“三农”内部解决“三农”问题的思维定式,明确了统筹城乡发展的基本方略,提出了我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发展阶段的基本判断,制定了“多予少取放活”和“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的基本方针,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惠农政策。新农村建设的推进和科学发展观在农村的落实为农民实现价值观更新提供了机遇和条件,城乡关系的改变为农民价值观的更新提供了必要的外部支撑,农村发展模式的转变为农民价值观更新提供了坚实的经济依托,民主政治建设为农民价值观更新提供了重要保证,农村公共事业的发展为农民价值观更新提供了现实平台。特别是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为农村改革发展的定位和对土地制度改革的决定,使亿万农民对实现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新农村目标有了更高期待,农民在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上将会更加理性和自觉。在生态观上,农民将从注重对自然的索取向人与自然互利互惠的方向转变,实现人类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将成为农民共同的价值取向;在生产观上,农民将从单纯注重经济增长向注重发展与节约并重方向转变,在我国农村人口多、耕地少、资源短缺的现实国情下,发展现代农业将成为未来农村改革的主导方向;在居住观上,农民将从单纯注重居住的实用功能向注重居住的卫生、整洁、优美方向转变,具有优美田园风光和人文生态的村庄将以其独特价值给农民带来实实在在的满足感;在组织观上,农民将从一家一户的分散型、传统型农民向组织型、现代型农民转变,经历了都市风雨和市场硝烟的农民已经意识到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在市场大潮中的脆弱性,组织观念与合作意识都将明显增强。

2.从表现形态上看,未来农民价值观多元共存的现状不会根本改变。随着改革的深化和统筹城乡发展战略的全面实施,随着农村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的深刻变化,农民价值观多样、多元、多变的特征将更为明显。第一,农村改革的深化促使农民价值观的分化与调整。在马克思主义看来,社会经济领域中的分化集中体现为劳动分工的不断深化和经济关系的不断变革,这种经济分化的出现和深入,会延续到政治、思想文化和社会心理等社会生活的一切领域。新一轮农村改革使农民的主体意识明显增强,价值取向的独立性也将得到强化。第二,社会转型将催生出不同的价值生态。中国的社会转型不仅意味着体制转型,还伴随着结构转换和阶层分化,不同的阶层从自身利益出发,必然产生利益调整的不同要求,从而形成农村多样化的价值生态。第三,社会开放程度的提高将加深农民价值观的多元化。一般而言,在一个封闭的价值体系中,影响价值观的因素相对固定,人们的价值观往往比较单一稳定,一旦形成就不太容易改变;在一个开放的价值体系中,影响价值观的因素复杂多样,人们的价值观往往呈现出变动不居的不稳定特征。随着城乡互动的增加,农民不仅处于一个开放的经济体系中,处于一种开放的文化价值体系中,在价值选择上依然面临着传统价值观与现代价值观并存、本土价值观与异域价值观共处、主流价值观与非主流价值观交织的复杂局面。第四,农民的自由流动将为价值观多元化提供广阔空间。在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推动和市场化、工业化、城市化的拉动下,农民城市化的脚步不可逆转。外部世界的精彩、城市文化生活的丰富多彩、城市人快节奏而多样化的工作生活方式、开放型的人际交往方式以及内含于其中的文化价值观念,都将极大地开阔农民的眼界,冲击农民的价值观。

3.从互动过程看,农民多元价值观的碰撞与冲突难以避免且更为剧烈。价值观的多元化隐含着因价值取向不同而产生的对立与冲突。价值取向不同更深层的动因是人们的需要和利益的差异。农村改革的过程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一个利益分化的过程,利益的分化使原有的大一统的同质性社会被分离,形成众多利益诉求不同的利益主体,在社会的整体与局部、宏观与微观、局部与局部之间造成许多利益边界。由于各利益主体的地位呈现差异性,主体需要呈现多面性,主体价值实现方式呈现多样性,这就决定了在未来农村不同价值观之间的冲突是难以避免的。从冲突的表现形态来看,在今后一个时期,农民价值观的冲突不仅反映在不同的人和群体之间,也反映在同一个群体或同一个人的观念深处,而且外部冲突和内部冲突交织在一起,使农民价值观之间的冲突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情况。价值观多元化对社会整合具有双重效应,既包含着矛盾冲突的成分,也孕育着社会整合的因子;既增加了社会分化的可能,也提供了社会整合的活力;既可能成为社会发展的助推力,也可能成为社会发展的冲击力;既可能成为社会和谐的契机,也可能是社会无序化的开始。就农村社会的稳定和谐与科学发展而言,多元价值观的碰撞与冲突隐含着对社会稳定和谐的解构力量。因此,农村多元价值观的碰撞与冲突凸显了社会整合的紧迫性。党和政府要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农村多样化的社会思潮,在尊重差异中扩大社会认同,在包容多样中形成思想共识,同时加快培育缓解冲突、协调关系的社会整合机制,探究、吸纳、融化社会的游离因素,做好“整合和凝聚”工作,确保农村社会和谐。

注释

①[法]勒庞:《乌合之众》,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第124页。

责任编辑:海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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