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专家的丈夫自述：美满婚姻只是妻子苦心构筑的“形象工程”

海　妮

李兴华的妻子是专攻婚姻两性关系的心理咨询师,在众人眼中,他们的家庭十分美满。他因中风而重度偏瘫后,妻子更是不离不弃,然而他却感情出轨,执意与一位下岗女工牵手。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笔者倾听了李兴华的叙述。

心理测试游戏,撩开矜持男人的爱情帷幕

八十年代末,我研究生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社科院某调研机构工作。29岁那年的夏天,我坐火车回老家探亲,夜里突然被一阵骚乱惊醒,这才发觉身边的背包被偷了,而二层卧铺的女孩已经跳下来,紧紧地拽住小偷不放,直到众人把小偷交给乘警。

我开始对这个女孩分外关注,和她聊了起来。她叫蒋枚,风趣健谈,令沉闷的车厢充满了欢声笑语。我吸烟时,她说:“吸烟姿势往往能透露这个人的性格。”

我很好奇,追问起她来,于是,她跟我玩起了心理测试游戏。这些游戏引人入胜,她在我眼里也显得神秘而睿智。

我们越聊越投机,她告诉我她复旦大学毕业后在一个文化基金单位工作,虽然工作舒适稳定,令人羡慕,但她并不喜欢,她的兴趣在心理学方面。傍晚时分,她下车了,我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回到老家后,我魂不守舍,蒋枚的影子总在眼前挥之不去,于是我提早赶回上海想去找她,但电话多次拿起又放下,始终没有勇气打出去。没想到一个星期后,蒋枚却主动到单位找我,手里拿着两张话剧票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喜出望外。 后来蒋枚打趣说,猎人太胆小,爱情小白兔只有主动撞枪口了。当时我就想,如果此生能有这么一位洞察我心思的聪颖女性为伴真是太幸运了。

我们很快热恋,一年后幸福地组建了家庭。第三年,女儿出世,蒋枚却开始显得浮躁不安。有一次,女儿在她怀里啼哭不止,她把女儿往床头一放说:“烦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赶紧抱起女儿,哄她入睡。

蒋枚年幼时,妈妈撇下她改嫁给别人,是爸爸将她抚养大的。我想,或许是童年的阴影和工作的不顺意相混杂,让婚后不甘于平淡家庭生活的她心烦意乱。为了体贴她,工作比较轻闲的我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

一天,蒋枚突然宣布,她要报考某高校的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心理研究一直是她的兴趣所在,我立即表示支持,并包揽下全部的家务。

某天突然下起大雨,我骑自行车去给在图书馆看书的蒋枚送伞,路上被一辆车撞倒在地,导致左腿骨折。蒋枚赶到医院时,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这么不当心,摔成这样,我还怎么准备考试?”冰冷的话刺得我的心比伤口还疼。

为别人的婚姻指点迷津,却无法看透身边人的心理

那年,蒋枚考研究生落榜了,我从她冰冷的脸色和幽怨的眼神中看出,她在埋怨我搅得她没法专心迎考。我也很歉疚,腿上的石膏刚拆除就对她说:“别灰心,明年你一定能考取,你好好复习,家里的一切我再也不会让你操心了。”

那时候女儿还小,事事离不开大人,我每天都忙得无暇顾及工作,专业日久荒疏。内心深处有些自卑的我,总认为蒋枚比我有才情,比我有魄力,她的事比我的事来得重要,我一心想着一定要让她考试成功。

第二年,蒋枚终于考上了研究生。她喜极而泣,对我说:“谢谢你的支持,我当初没有嫁错人。”这话消解了我所有的委屈和疲惫。

入学后不久,蒋枚为了不受打扰地深入学习,决定搬进学校提供的研究生宿舍,我说:“女儿会想你的。”她说:“每个星期天我不是回家住吗?”

女儿只是我的借口,我渴望妻子能在身边,让我感受家庭的融融气氛,但她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第二年,我们单位进行人员重组,我被列入精简待岗人员名册,巨大的失意和挫败感包围住我,我辗转难眠,于是拨通蒋枚的电话,想听听她的鼓励和安慰,没想到她却恼怒地说:“是你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都睡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做案例分析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什么,我拨错号码了。”我黑着灯坐在沙发上,流着泪,不停抽烟,心被孤独慢慢咀嚼着,觉得蒋枚离我是那么的遥远。

闲散一阵后,我被调到院办杂志的发行部,心灰意冷的我开始用酒麻痹自己,而蒋枚的事业却开始步入正轨。研究生毕业后,她与几位同行成立了心理咨询工作室,专攻两性关系问题,此后,她有关婚恋问题的文字及专栏开始见诸报刊。读到她针对别人感情所做的丝丝入理的分析和梳理,我很疑惑,为何她锐利的双眼无法看透身边人的心理?

蒋枚俨然成了别人眼里的婚恋专家,她开始下意识地在公众面前粉饰我们的婚姻,夸大她的情感调节能力。我们的婚姻似乎成了婚恋专家头衔上的装点,我对此非常反感。

两年后,女儿进了寄宿学校,清闲下来的我决定戒酒,认真干点喜欢的事。听说承包苗圃利润丰厚,加上自己喜欢大自然,我决定辞职去承包苗圃。蒋枚为此非常生气:“太荒唐了,阳春白雪的知识分子怎么能去干这个,以后向别人介绍你,难道说我丈夫是种树养花的农民?”

第一次,我没有顺从她的意见,向亲朋借了一笔钱,在南汇包下大片苗圃。每天,我都忙得团团转,而蒋枚那段时间对我又非常冷漠,我只能通过喝酒缓解压力。

一年后,苗圃赢利,我很受鼓舞。一直睡在客厅的蒋枚把枕头和被子放回床上,我以为她对我心悦诚服,没想到晚上恳谈时她却说:“兴华,我们的家庭在别人眼里幸福而完美,我们共同维护它,好吗?作为婚恋专家,如果自己的婚姻不和谐,对别人怎么会有说服力呢?”她的话让我听着那么冷冽。

维持别人眼里的“形象工程”婚姻,可知我心有多苦

2007年的冬天异常寒冷,我的苗圃遭受重创,大批稀有树种全部冻死,我又气又心疼,当晚喝了好多酒,夜里起床上卫生间时突然倒在地上。

我被送进医院,诊断为因脑中风而重度偏瘫,这是我酗酒多年的恶果。我心里恐惧极了,怕终生以床为伴,更怕蒋枚离我而去。令我欣慰的是,危难之时蒋枚给了我最坚定的支持:“放心吧,兴华,就是你永远瘫在床上,我也会养你一辈子。”那一刻的感动,让我们婚姻纽带上的冰川瞬间融化。

蒋枚的朋友纷纷来医院看望我。我发现,只要有人在场,蒋枚对我就格外的体贴入微,不仅为我削水果送到嘴边,还为我吹去杯上的热气,有时我也会非常配合地在大家面前赞美她给予我的鼓励和付出,每回总能赢得大家的敬意。

那段时间蒋枚很辛苦。她既舍不得蒸蒸日上的事业,又不得不挤出时间来陪我,经常累得面容憔悴精神疲惫,我不想拖累她,便提出雇一个人来照顾我。

通过康复中心介绍,曾有过护理偏瘫病人经验的刘亚琴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是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我和蒋枚都称呼她为亚琴姐。

全天候照顾我这样的重度偏瘫病人是一项繁重的工作,亚琴姐白天忙个不停,晚上就铺张薄褥子睡在我床边的地上,只要我一有动静,她就迅速爬起来照看我,从未有过丝毫的倦怠。此外,她每天都为我煲一碗营养汤,还请人给我做了一个简易书报架,让我躺在床上也能看书报。

后来,她还每天为我做按摩,说这样能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康复。每当她那双有力的手在我的肌肤上飞快划过,我心里就感到非常踏实、感动。听亚琴姐说,几年前她丈夫因病去世,她下岗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持家,我不禁为这个善良女人生活中的缺憾感到惋惜。

在亚琴姐的细心照料下,我的病情逐渐好转,有她搀扶,我甚至能在房里艰难地挪动几步。三个月后,亚琴姐对我说:“外面阳光多好!李先生,我扶你到外面的走廊上晒晒太阳吧。”病倒几个月,我还没有踏出过病房的门,亚琴姐微笑着鼓励我迈向门口那张长椅,虽然几步之遥让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她依然为我鼓掌喝彩。

心知道,爱是一碗平实温润的贴心汤

看到我病情逐渐好转,蒋枚大喜过望,说一定要好好地为我庆祝生日。2007年8月23日,她忙着在电视台录像,早已忘记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盯着病房的门口,心里十分沮丧。

天黑了,半天不见踪影的亚琴姐忽然推着一个小推车进来,车上放着一个已经点燃蜡烛的生日蛋糕,还有一瓶康乃馨:“李先生,生日快乐!祝你早日康复!”烛光映亮了房间,我的眼睛湿润了。

一个星期后,蒋枚兴冲冲地告诉我,电视台想拍一部名叫《心理咨询师和她的家庭》的纪实短片,将全程跟踪我们的生活。她叫亚琴姐教她按摩的姿势,因为这也是拍摄的内容,我冷冷地说:“我不会配合他们的拍摄,请你不要带他们到病房来打扰我。”

秋末,我已经能靠着行走器颤巍巍地走动,亚琴姐劝我回家静养。我搬回家后,亚琴姐依然每天过来为我熬营养汤,照料我的生活。有一次,她因为父亲生病,两天没来,我的心里空荡荡的,这才发现那些细致入微的关照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

2008年初春,亚琴姐说扶我出去转转,出租车开往南汇郊区方向。车停了,亚琴姐小心地扶我下车,眼前是一大片青绿的苗圃,这不正是我几年前承包过的苗圃吗?与亚琴姐聊天时,我经常谈起这块辛勤耕耘过的土地,向她吐露了成功的自得及愿望未能实现的遗憾,没想到,她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常来打听这块苗圃的情况,终于听说苗圃现在承包期满,有意另找人续包。

望着绿意葱茏的熟悉的土地,我的心头涌起了对未来的期盼。亚琴姐说:“人干自己喜欢的事,心才舒坦,病也就好得快了。”她的话总是能说到我的心灵深处,我不由抓紧了她的手。

蹒跚而行的我开始像正常人一样,为喜欢的事业奔忙。我发现我的生活再也离不开亚琴姐了。当我婉转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时,她非常吃惊和惶恐:“我这样平平常常的人怎么配你?我们还是姐弟相待吧。”

当我向蒋枚坦白心声时,她震怒了:“我不甘心败在这么一个没有档次的女人手下,我要拯救我们的婚姻。”

不久后,蒋枚带着拍纪实片的剧组来到家里,她在摄像机前表现着与我的“恩爱”。我回头,看到一边的亚琴姐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掩不住心中的落寞。

第二天,我看到厨房里有一罐亚琴姐已经煲好的汤,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兴华弟,你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不需要我再留在这里,以后多注意保养,少吃荤多食素;祝你家庭幸福。亚琴姐

我盛了一碗瘦肉藕片汤端在手里,心头一热:爱就是一碗汤,平实无华,温人心肺,这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感情。好不容易找到了就不想再放弃,但我想先与蒋枚了断,再去找回我的亚琴姐。

(编辑:马 蚁ymflower002@163.com)

点评:婚恋专家顾此失彼,致使自己的配偶感情出轨,这个故事令人回味。婚恋专家未能阻止丈夫的感情出轨,就像医生不一定能治好自己的疾病一样,没什么奇怪的。婚姻出了状况是双方的问题,一方出错,另一方如何对待,怎样帮助纠错,即使是无法改变,也有一个宽容的问题。希望婚姻中人都能明了,两个不同的人结合在一起,需要共同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需要在克服一个又一个的矛盾和困难中成长。婚姻包含着义务和责任,当事者不能把婚姻的内涵仅仅视作在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