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的攻防兼备转型

飞行表演队的彩烟和整齐划一的空中编队,令人耳目一新的国产战机轰鸣着掠过天安门。1999年国庆阅兵后的10年,其实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航空业和中国空军加速发展的过程。通过新时期以来的艰苦摸索,国产第三代战机、加油机、预警机已陆续服役,进攻型的中国空军已初具规模。

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中国空军开始了由单纯的全面防御转向局部积极防御的建设,就在这一时期,现代航空武器装备的发展对中国空军的观念调整也产生了三次大的冲击,这三次冲击对于当时的空军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

高技术战争的冲击

第一个冲击是美国空军对越南进行的大规模的战略轰炸和精确打击,先进作战飞机和精确制导武器的规模化应用产生了突出的效果,北越的战斗机和防空部队始终无法有效阻止美国航空兵的行动,美军虽然最终撤出越南,但却在战争期间证明了其航空兵的巨大威力。中国空军在对越南战争的观察和局部参与中认识到航空兵的威力,随后在新战机研制项目中提出的高指标与这种危机感不无关系。

以色列在贝卡谷地的作战对中国空军产生了第二个震撼,采用和中国空军类似系统并在技术装备性能上更先进的叙利亚空军,在以色列先进作战飞机和完善作战系统的共同打击下不堪一击,先进航空装备体系的整体威力让中国空军感受到了现实的危机。中国空军通过国外战争的旁观感受到了本身装备落后的危险,空军装备在随后开始的装备引进工作中占有很大的比例,虽然因为经济问题没有从西方引进计划中的成品装备,但雷达电子设备和机载武器的引进明显促进了战斗机的技术发展。

南沙海域出现的危机在80年代初期就达到了危险的临界点,但当解放军想要维护领海和岛屿安全的时候,海军力量虽然并不强大却仍然可以南海危机中占据优势,只是空中力量的薄弱使南海采用军事手段的准备成了个死局。中国空军当时的作战飞机中只有轰-6的航程满足巡航南沙的要求,想方设法改装了歼-8增程型虽然勉强能够飞到南沙海域,但指挥通信和情报系统在南沙的空白让歼-8战斗机飞得到却用不好,甚至在引进新型战机苏-27SK后仍然无法在南沙海域维持起码的空中力量。

空中力量的缺失让海军在南沙的活动大受限制,在1988年的海战中海军舰队虽然给了越南海军以毁灭性打击,但空中的绝对劣势使战斗的胜利换来了战略上的被动,缺乏航空兵掩护的海军在这场争夺中几乎体现不出军事上的价值。南沙的危机使空军开始重视在远离本土的陌生空域作战的能力。加-受油机的发展与南沙危机之间存在有明显的针对性,只是空军相对于陆、海军的配合地位仍然没有改变,但随后的海湾战争却让中国军队开始全面考虑空军的地位和作用。

海湾战争中与中国采用类似的大陆军主义思想的伊拉克军队,在以美国为主的联军航空兵的打击下雪崩一样崩溃了,42天空袭后的100个小时的地面战只是陆军清理战场的收尾活动。中国空军在与西方交流中已经认识到了装备技术优势的作用,对航空兵在现代化战争中的作用也有了清楚的认识,但海湾战争的过程和结果仍然让中国军人感到难以置信的震撼。空军的积极防御观念和装备思想在80年代末期基本成型,但海湾战争的爆发和航空兵主宰战场的作战过程,完全颠覆了习惯于大陆军作战和空军居于从属地位的中国军人的认识。

从积极防御转向进攻

中国军队在海湾战争后终于开始认真的考虑空军在军事体系中的地位,以及航空兵在现代化战争中的作战效果和对战争所起到的作用。事实证明,依靠本土支撑的积极防御完全无法抵御现代航空兵的攻势压力。空军在70年代后期与西方开始的军事交流中已经开阔了眼界,在海湾战争中获得的最大收获是认识到了技术优势的决定性作用。机载电子设备和导弹武器在现代化战争中的作用无可替代,先进的航空作战系统已经在基本装备上实现了电子化和自动化,人的主观努力已经无法抵消装备技术差距的影响。海湾战争证明航空兵已经具备动摇一个国家根本的能力,仅靠航空兵的作战效能就可以压倒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再积极的防御也无法抵御隐身飞机、巡航导弹和精确制导武器的威力,想要获得可靠的国防安全就必须让空军作战更加积极,空军的作战观念必须向进攻转变才能适应作战要求,至此积极防御开始向强调进攻的攻势防御方向发展。

空军在考虑建立攻势防御作战思想时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装备,装备上存在的问题并不仅仅是作战飞机的性能不足,而且构成空中作战力量的整个系统中也存在很多空白,预警机、电子侦察机和部分传感器、机载武器上的空白,很快成为制约空军作战力量由守转攻的瓶颈。人员素质在建立攻势防御作战观念中同样需要得到全面的调整,因为装备技术的缺陷和早期作战思想的制约,空军缺乏适应高技术战争的系统和完善的人员培训体系。装备的落后制约了战术手段和战略观念的调整和进步,装备与观念的不足又影响了操作人员素质和指挥能力的发展,人员素质和能力上的不足反过来又限制了装备性能的发挥。

因为历史因素影响造成这几方面存在的问题是互相关联和制约的,单独提高某个或某方面水平并没有意义,只有对整个作战体系进行调整和完善才能真正从基础上得到发展。空军的口号也从“以劣胜优”转为更有意义的“以优胜优”,其中的“优”就包括在装备性能和人员素质两方面取得优势的意思,建立“以优胜优”的关键就是保证空军战斗力获得平衡的发展。

航空兵的装备思想和装备体系是现代空中力量实现其战斗力的基础,空军的战略观念与装备条件是基础与建筑的关系。夯实基础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建立完整系统的先决条件,但如果只有盖草房的设施,基础打的再牢固也没有意义。没有建筑的材料和技术,只打出好基础只能是浪费资源和时间,即使建起华美大厦也不过是空中阁楼。

进攻型装备已基本到位

中国空军的攻势作战能力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作战飞机和特种飞机,第三代战斗机、空中加油机和预警机都是其中的代表。空军的发展在整个国防建设中始终处于比较重要的地位,但从最初配合陆、海军作战的支援力量到现在的战斗力核心,中国空军作用和地位的提高始终有被形势牵引的被动发展趋势,这个趋势的影响造成了空军作战思想的调整在整体上慢了一拍。中国空军直到建立攻势防御作战思想后才确立了战斗力核心的地位,在装备和战略发展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方向。

现在的中国空军已经建立起以第三代战斗机为核心,由二代战斗机的后期改进型作为补充的装备体系。2009年空中阅兵的明星正是由我国自行研制并生产的第一种第三代战斗机歼-10战斗机。正如1999年空中阅兵梯队其实还有歼-8某型空中受油战斗机、轰油-6空中加油机这样的新装备,但“飞豹”仍然在当时引发舆论的强烈关注,因为它完全由中国独立研制。当时更先进的第三代战斗机处于研发和逐步装备过程中,未能参加1999年阅兵。相比之下,美国空军在1969年就已经开始立项研制第三代战斗机F-16和F-15,而那时以中国的国力根本无暇他顾。

第三代战斗机基本特点是拥有放宽静不安定性布局,四余度电传飞行控制系统,玻璃化座舱,超视距空战。中国空军虽然在21世纪最近的10年才实现“三代战机”的梦想,但这个梦想的发端则要早得多。从1983年至今,经历了1984年和1999年两次国庆阅兵。歼-10虽然早早定下研制目标,但当时国内的航空研制基础比较薄弱,歼-10的研制条件尚不完全具备。比如,现代数字化航空电子系统是西方人发明的,新技术的开发需要学习引进,更需要自主创新。歼-10的设计理念和气动布局则参照了西方当时最先进的设计理念。歼-10的诞生让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五个能够独立研制第三代战斗机的国家,尤其是歼-10的飞行控制系统被公认为“设计完备,性能卓越”。有着亲身驾驶歼-10经验的飞行员说,第一、二代战斗机以及苏-27战斗机由于通过机械或者模拟系统操纵飞行,飞行员能很直接感受飞机操纵杆上的受力变化,飞行动作响应较慢。而拥有数字式四余度电传飞行控制系统的歼-10战斗机,飞行员对操纵杆施加的每一个动作,其实都是通过计算机来控制的。无论飞行动作如何剧烈,飞行员操纵无须费力,飞机的响应速度精确敏捷。在长达十几年的研制和试飞定型过程中,歼-10虽然遇到过很多问题,但却从来没发生过坠机。

一架轰-6空中加油机拖着两条长长的加油管翱翔在高空,后面紧紧跟随的两架歼8-D受油机的机头的距离加油管只有两米,国庆60周年大阅兵上的这一幕让人久久难忘。1999年国庆阅兵时,空中加油机和歼-8D战斗机就已经受阅,这是中国空军作战能力提升的一个重大亮点。之前空军最大软肋之一在于大量装备的二代战机航程太短。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和国家利益空军的不断拓展,这些“腿短”的战斗机早已不能满足未来作战需求,甚至不足以有效保卫国土。而空中加油正是延伸空军作战领域极为关键的一项技术。空中加油技术的成熟也标志着空军攻势作战能力的发展,掌握这项技术对于空军具有非凡的价值。空中加油的难度在于加受油机的时速高达数百公里,却要在空中保持相对静止,如此高的速度中,没有动力的加油套管却难以保持稳定。飞行员受油时与加油机不过几米到十几米的距离,一边要避免和加油机发生致命碰撞,同时还要在有限时间内,准确将加油管探入到空中加油套管,还要保持一定时间,难度之高可想而知。空中加油技术虽然在“二战”期间就已经被英国人发明,但长期都是西方国家对中国封锁的关键技术。随着飞机性能的不断改进,空中加油技术也在改进。国外研制空中加油技术和作战训练中,先后摔掉了80多架飞机。如果说1999年国庆阅兵展示的是空军具备了空中加油能力,那么10年后,空军第三代战斗机不少已经实现了空中加油能力,并已普遍转化为战斗力。

这种能力的普遍实现,进一步延伸了飞行部队的作战范围。空军某部部队长对记者说,3年前他的部队就完成了陆地上空的加油训练,但中国不只有陆上国土,海洋利益对于未来中国会更加重要。远程作战能力正是未来空军积极防御发展的方向,他们装备的第三代战斗机从自身航程就已经具备不加油巡航南海的能力,在实现海上空中加油后,战机的作战航程将更远,打击范围更广,也具有了更长时间的海上巡逻能力。

中国空军在新时期发展壮大过程中经历了重大变革,空军已经在装备构成的硬件建设上具备了较强的基础,技术装备的构成和系统组织也已经达到了较先进的标准,某些作战机型的性能指标也具备了世界先进水平。空军已经从装备角度具备了攻势作战的能力,只是现有的综合作战体系在规模和基础上还不够稳固,支撑作战体系的软件建设对空军战斗力发展的速度有所制约,人员素质和战术运用对战斗力产生的压力表现的越来越明显。随着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空军装备投入也会快速提高,新的装备思想与必要的经济支持是空军战斗力发展的保证。

来源:网易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