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模式:由理想到现实

2009-12-01 02:43刘建飞
探索与争鸣 2009年9期
关键词:苏联民主中国共产党

内容摘要 所谓“中国模式”,就是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决定并与之相伴随的中国发展模式。这个模式的主要参照系有两个:一个是苏联模式;一个是西方模式。中国模式的最主要特征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威权政治与市场经济的有机结合。这种模式有鲜明的中国特色,是由中国特殊历史背景和现实国情所决定的,因此其可复制性较低。中国模式已经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而且也确实显示出了生命力。中国模式中的许多因素可以为其他发展中国家借鉴。尽管中国模式仍面临着许多严峻挑战,但是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推进,中国模式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关 键 词中国模式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苏联模式 西方模式

作者 刘建飞,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100091)

伴随着改革开放和中国崛起,中国模式成了国际社会关注的一个重要话题,特别是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模式更是一些媒体热捧的对象。然而,国际媒体对中国模式却有许多误读。那么,到底什么是中国模式?它是如何产生的?其发展前景如何?怎样看待其影响?

中国模式的含义

谈到“中国模式”,人们一定会联系到“北京共识”,正是“北京共识”的提出,才使得“中国模式”成为媒体和学界热议的话题,乃至许多人将“北京共识”当成“中国模式”的同义语。

英国著名思想库伦敦外交政策中心2004年5月发表了乔舒亚•库珀•拉莫的一篇论文,题为《北京共识》,对中国20多年的经济改革成就作了全面理性的思考与分析,指出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不仅适合中国,也是适于追求经济增长和改善人民生活的发展中国家效仿的榜样。拉莫认为,中国模式是一种适合中国国情和社会需要、寻求公正与高质增长的发展途径。他把这种发展途径定义为:艰苦努力、主动创新和大胆实验;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循序渐进,积聚能量。创新和实验是其灵魂;既务实,又理想,解决问题灵活应对,因事而异,不强求划一是其准则。它不仅关注经济发展,也同样注重社会变化,通过发展经济与完善管理改善社会。

与“北京共识”相对应的是“华盛顿共识”。“华盛顿共识”盛行于20世纪90年代,主张走私有化、自由化和透明化的经济发展道路,而这种模式在阿根廷等国的实践结果表明其存在严重问题。管理不善、腐败与“华盛顿共识”一起在近10年里破坏了十几个国家的经济。阿根廷和印度尼西亚等国发现,现代金融业的高速发展和贪婪为各种不稳定提供了渠道。[1]

如果认真分析一下上述“北京共识”与“华盛顿共识”所指的事情,可以看出,拉莫所说的“北京共识”,并不是中国所特有的现象,几乎所有成功的工业化、现代化国家都是这样做的;而所谓失败的“华盛顿共识”,也只不过是指一些发展中国家在走西方式的发展道路时遭遇挫折,并不是指整个西方发展模式的失败。而且导致那些国家“失败”的原因,很可能主要是本国自己的一些因素,如腐败、管理不善,而不是模式。即使它们采用别的模式,也不一定会成功。

可见,用“北京共识”的内涵来定义“中国模式”是有明显局限性的,并未体现出“中国模式”的“中国特色”来。

纵观历史,确实存在着许多不同的发展模式,如美国模式、欧洲模式、北欧模式、日本模式、苏联模式、亚洲四小龙模式等。但是归结起来无外乎三种。一种是西方模式,其基本特征是:经济上采用市场经济,政治上采用宪政民主制度。所谓美国模式、欧洲模式和日本模式都是这个大框架下的更为具体的模式。另一种是苏联模式,其基本特征是:经济上采用计划经济,政治上采用威权体制①。第三种就是亚洲四小龙为代表的亚洲模式,其基本特征是:经济上采用市场经济,政治上采用威权体制。从一定意义上说,中国模式就是亚洲四小龙模式的延伸和提升。只不过是由于中国的经济规模和影响力远远超过四小龙,这种模式被中国采用并取得成功,因此更具有典型意义。此外,四小龙中的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在获得经济成功后,已经放弃威权体制,采用西方式的宪政民主体制,实际上是放弃了原来采用的模式。而中国很可能长期坚持这种模式。在这种含义上,中国模式实际上成了亚洲模式的代表,正如美国模式是西方模式的代表一样。在这三种模式中,都存在着亚模式。西方模式下的美国模式同日本模式就有很大区别;亚洲模式下的中国模式与新加坡模式、韩国模式也是大不相同的;就是苏联模式下,南斯拉夫、匈牙利等国也与苏联有相当大的差别,都有自己的特色。中国在20世纪50-70年代,虽然没有完全照搬苏联的经验和做法,但总体上属于苏联模式的范围。

“中国模式”既然冠上“中国”两字,一定是中国特有的,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从严格意义上说,所谓“中国模式”,就是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决定并与之相伴随的中国发展模式。这个模式的主要参照系有两个:一个是苏联模式;一个是西方模式。列宁领导的苏维埃俄国在20世纪20年代初实行的“新经济政策”,就是以市场为基础,但却是在苏维埃政权的领导下。列宁当时称,“共产主义就是苏维埃政权加全国电气化”[2]。他甚至还认为:“社会主义=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管理制度+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总和”[3]。如果按照列宁“新经济政策”的思路走下去,很有可能产生一种既不同于西方模式,又不同于后来的苏联模式的一种新的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与现在的中国模式会有许多相似之处。

如果以苏联模式和西方模式为参照系,那么,中国模式的最主要特征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民主专政加市场经济。具体地说,中国模式就是在苏联模式的基础上,根据中国的国情,通过一系列经济、政治体制改革,引进了被西方成功运用了的市场经济体制,摒弃其不合理的成分而最终形成的。当然,中国模式并不是苏联模式和西方模式的简单拼合。中国在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同时,也大力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建设社会主义民主。现今中国的政治体制已经不同于苏联模式的政治体制,更不同于亚洲四小龙崛起时的政治体制。中国引进市场经济,也并不是照搬西方的模式,而是融入了“中国特色”。

“中国模式”的形成始于1978年,现在初步取得成功,但仍处于不断完善、发展的过程中。这个模式带来了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引起世人关注,甚至是赞美。但是她还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发展、创新,需要改革,需要与时俱进。

中国模式的缘起

中国发展模式之所以能够形成,有其内在的逻辑。中国古代在发展上是相当成功的,只是到了近代才落伍了。中国在探索面向工业化、现代化的发展道路时,先是学西方,后又学苏联,以后又学西方。在这个过程中,才逐渐地形成了适合自己国情的模式。这个模式有两大特征:一是市场经济,它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13亿中国人的积极性和活力,这正是30年改革开放的成果;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威权政治,它使中国保持了社会政治稳定,并且能够运用“举国体制”的优势,集中力量办大事并应对各种重大危机。市场经济的功效已得到普遍肯定,尽管当前国际金融危机又使一些人得到诟病市场经济的机会。现在世人关注的主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威权政治及其与市场经济的有效结合,关注为什么在中国能够形成这样的模式,为什么中国在实现经济快速发展后仍然还要坚持这样的模式。

同西方模式相比,中国发展模式的最大特征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威权政治。这是中国发展模式产生与存在的政治前提。改革开放以来近30年的经济快速发展,实际上就是中国共产党成功地贯彻自己路线和纲领的结果。可以说,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就不会有30年的快速发展,也就不会有中国发展模式。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是历史地形成的。

自1840年鸦片战争后,中国就一步步地走入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深渊,亡国灭种的危机一步步逼近中国。从那时起,无数志士仁人开始寻找救国图存之路并开始向西方学习。西方所用过的办法,无论是改良的还是革命的,都用过了,但是都失败了。洋务运动、戊戌变法、清末宪政改革、辛亥革命……都是想学习西方,然而,西方这个老师不仅不帮助学生,反而总是欺负学生,就像毛泽东所说的那样,“先生老是侵略学生”[4]。严酷的现实迫使中国的有识之士将目光转向刚刚取得了革命胜利的俄国。领导了辛亥革命并建立西方式的民主共和国的孙中山先生到了晚年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工农”三大政策。中国共产党也应运而生。非常值得深思的是,在20世纪初叶,中国一度出现过政党林立、诸子百家相互争雄的局面,西方各种思潮都涌入中国,仅社会主义流派就有诸如无政府主义、新村主义、合作主义、泛劳动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社会民主主义等,但是最终共产主义占了上风,共产党在中国政坛崛起。

中国共产党执政后,一方面努力巩固民族独立,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促进国家统一,另一方面致力于经济社会发展。从1949年到1978年,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国家经济发展上进行了积极的探索,虽然遭受过严重挫折,走过弯路,但是也有一定的成绩。改革开放就是在经过十年文革大动乱、中国的国民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后,中国共产党所实施的重大战略转折。如果没有此前的探索和经验教训,改革开放政策很难顺利实施。

改革开放,无论是对内改革,还是对外开放,都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自上而下,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进的。从沿海战略到西部大开发;从允许一部人先富起来到建设和谐社会;从三步走战略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都是中国共产党所制定的发展战略的组成部分。 “中国发展模式”、“北京共识”这样词语的出现,表明了国际社会对中国共产党领导经济发展所取得成就的认可。而此前,国际社会普遍对共产党领导经济发展的能力持怀疑态度。比如,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在上个世纪末还认为:“在共产党体制下经济是否能够取得发展,是否能够适应21世纪的世界,在这些方面依然留有很大的疑问和不确定性。”[5]

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领导地位有其合理性。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发展模式形成的政治前提和这个模式的最重要特征,没有这个前提,所谓中国发展模式无从谈起。这是中国发展模式的一个重要逻辑。在共产党领导地位这一点上,中国模式与苏联模式没有本质的区别。

中国共产党是以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为奋斗目标的,所以中国共产党夺取政权之后就按照既定的纲领进行了社会主义革命。这是必然要发生的。早在抗日战争初期,毛泽东就明确将中国革命分成两个阶段,即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并且阐明了二者之间的关系。“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主义革命是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趋势。而一切共产主义者的最后目的,则是在于力争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最后的完成。”[6]这个目标,从未动摇过。当然,中国共产党对什么是社会主义以及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认识经历了一个曲折的过程。起初是向苏联学习,学习苏联模式。那时,中国共产党人认为,苏联的制度是最先进的,苏联是社会主义的样板,而且“已经到了由社会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过渡期”[7]。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们相信,有了这个最先进的制度,就可以创造出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快得多的经济发展速度。于是就有了“大跃进”、“超英赶美”等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做法。甚至到了1975年,四届人大还提出在20世纪末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的目标。

然而,历史证明,苏联模式是有很大弊端的,特别是在适应经济全球化上,苏联模式是失败的。所以,改革开放后,中国开始向西方学习。这时讲对外开放,主要是对西方的开放,因为并不存在对社会主义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开放的问题。邓小平多次强调,要向西方学习,西方在现代化上是先进的。他坦言,“过去,我们很多方面学苏联,是吃了亏的”[8]。

向西方学习,摒弃苏联模式,只是要摒弃苏联模式中不合理、不利于经济发展的因素,并不是要摒弃整个社会主义制度。从改革一开始,中国共产党就非常明确地规定了改革的内涵:“改革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自我完善。”[9]也就是说,改革只是要改掉现存体制中不合理的成分,而不是抛弃现有体制,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体制。正因为这样,在改革初期,与学习西方相比,中国更注重向社会主义兄弟国家学习改革的经验,比如南斯拉夫和匈牙利,重视从列宁的“新经济政策”中寻找理论依据和实践经验。只是到了苏联东欧剧变之后,随着中国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确立为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中国才更加重视向西方学习,因为西方是搞市场经济的样板。

中国的发展是以现代化为导向的。而中国的国情决定,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对政治稳定有特别的需求。政治稳定需要有效的政府。政治学大师亨廷顿认为:“各国之间最重要的政治分野,不在于它们政府的形式,而在于它们政府的有效程度。”他把国家分成两类,即政治稳定的国家和政治动荡的国家。他进而认为,“这两类国家之间的差异比民主国家和独裁国家之间的差异更大。”[10]现代化必然导致社会的剧烈变动,所以处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国家尤其需要政治稳定。而对中国来说,对政治稳定的需求远远超出一般的国家。这种需求是由中国的特殊国情决定的。中国的最大国情是人口众多。这个人口规模是已经实现了工业化、现代化的欧美国家无法比拟的。10多亿人口要走向工业化、现代化,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这不仅决定,任何欧美国家的发展经验,包括苏联的经验,都不可能完全适用于中国,中国必须摸索自己的发展道路;而且还决定,中国特别需要社会政治稳定,需要秩序和有效治理,需要强有力的政府和执政党。有些小国,当国内出现动乱时,可以寻求国际社会或大国的帮助,而且国际社会也有可能提供有效的帮助。而像中国这样的大国,国际社会恐怕无能为力。更何况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西方大国也很难提供真心的帮助。中国的现代化和改革开放需要政治稳定,而政治稳定需要有效的政府。实践证明,只有中国共产党有能力提供有效的政府。这也是中国发展模式的一个逻辑。

中国模式的发展前景及其对世界的影响

中国模式的发展前景取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进程。30年改革开放的成就表明,中国模式是有效的,中国没有理由放弃这个模式。中国共产党已经明示,将继续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地推进改革开放。然而,这条道路仍然是不平坦的,是异常艰难曲折的。这可以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曲折历史得到印证。苏联模式也曾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也曾有一大批国家学习苏联模式,甚至西方一度对苏联模式感到恐惧,以至于团结一致对苏联进行了几十年的冷战。然而,苏联模式并没有与时俱进,而是走向僵化,最后被摒弃。

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一样,中国模式面临着一系列挑战,包括经济进一步发展所引起的一系列难题,如能源、环境,也包括社会建设和政治建设所面临的艰巨任务,以及来自外部的挑战。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如何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而完善“民主政治”。

中国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一直在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并且要完善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中国民主政治的最大特色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这也构成了中国特色民主政治与西方模式民主政治的最大区别,也是西方国家对中国民主政治存疑的最主要原因。从学理上说,多党制只是西方民主政治模式的重要特征,并不一定是民主政治的必要条件。古希腊的民主就没有多党制,因为那时还没有政党。但是西方国家都承认古希腊的民主是真正的民主。所以,可以说,民主有多种表现形式,现在盛行于西方的、也是世界多数国家所采用的宪政民主或代议制民主,只是民主的一种形式。应当而且也可以有非西方式的民主政治。然而,正是在这一点上,中国模式被一些西方学者误读。他们将西方模式的民主看成是唯一的民主模式,而将中国共产党领导看成是“不民主”的主要标志,将中国模式看成是与民主没有任何关系的模式。比如,德国社会学家哈拉尔德•韦尔策在评价中国模式时称:“放弃民主并不一定阻碍发展,甚至可充当现代化进程的加速器。”[11]在他看来,中国模式成功的原因就是“放弃民主”。这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与事实不符的。

当然,同任何新生事物一样,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发展、建设过程中,会充满各种困难、挑战,甚至是波折和风险。同经济体制改革相比,政治体制改革所触及的利益关系更为复杂,遇到的阻力会更大。但是,有理由对中国特色民主政治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中国共产党曾经成功地开创了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和经济发展道路,同样也应该有能力开创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发展道路。中国共产党对中国特色民主政治模式的探索和13亿中国人的实践,将为人类政治文明史谱写新的篇章。

目前中国模式的影响力尚不及当年的苏联模式。除越南、老挝等少数国家在学习中国模式外,多数国家对中国模式及其成就还处在观望、观察、研究阶段。当然,全球金融危机重创了西方所尊崇的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使得许多国家更加关注中国模式。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模式的影响力将大大提升。但是,对中国模式的影响力切不可估计过高。

第一,中国模式的可复制性较低。中国模式形成并得以为继的关键因素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这一条是很多发展中国家所不具备的。那些已经实行了西方民主模式的国家,在相当长时间内是很难放弃这种模式的。它们中的许多国家对自己头上的“民主国家”桂冠感到自豪,而且寄希望于能够步韩国、南非、巴西等国的后尘,在民主制度下实现发展。特别是西方大国实行“推进民主”战略,在对外政策上对这些“准西方国家”(即实行西方模式民主制度的发展中国家)给予各种“照顾”和“鼓励”,更使得这些国家感觉良好。那些未实现民主的王国和军政权,也不具备中国共产党这样的能力。它们缺少先进理论的指导,更不能与时俱进地吸收人类政治文明的先进成果,及时进行理论创新。它们把主要精力用在维持自己的统治上,而在经济社会发展上则少有作为,甚至对学习别国的发展模式不感兴趣。即使这些国家在威权体制下走上了工业化和现代化之路,那结局也很可能是韩国模式的再现。

第二,西方的新自由主义模式虽然遭受重创,但并不意味着从此就会退出历史舞台。20世纪以来,自由主义模式曾多次遭受打击,最为严重的就是1929-1933年大危机。然而,西方国家不仅度过了危机,而且还出现新一轮的繁荣。而当年未受任何打击的苏联却在几十年后解体,苏联模式退出历史舞台。实际上,自从那次大危机后,西方国家就交替采用新自由主义和凯恩斯主义。在实行政府干预经济上,西方国家并不是新手。它们也懂得运用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来干预经济,以弥补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之不足。事实上,这次金融危机爆发后,多数西方国家政府都采取了救助措施,而且颇有成效。只不过由于体制的原因,有些国家政府的行为能力相对差一些,因此救助力度和反应速度同中国相比要逊色一些。

上述因素决定,中国模式在短期内很难成为西方模式的替代品。当然,按照新生事物的发展规律,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成功,中国模式会越来越成熟,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大。中国模式本身虽然难以复制,但是中国模式中的一些要素,比如强有力的政府、从本国国情出发、对外开放、实行市场经济、渐进式的改革、保持政治稳定等,却具有普遍意义。中国模式为世界各国特别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实现发展提供了一种选择。特别是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中国模式显示了其强大的生命力和活力,并由此引来国际社会的赞誉和期望。有评论称:“假如没有中国模式,当前的全球经济就将更加死气沉沉,其复苏前景就必定少了一个希望、少了一个动力。”[12]笔者赞成这种看法。没有中国模式,全球经济虽然能够复苏,但会更慢一些,因为少了一个动力和希望。

注释:

①威权体制是西方的概念,是指与西方式宪政民主体制相对应的政治体制。与“集权体制”或“专制体制”相比,“威权体制”一词更带有中性色彩。从行文方便起见,本文暂且借用“威权体制”这一概念,但并不意味着本文认同西方学者对“民主国家”与“非民主国家”的划分法。

参考文献:

[1]杨桃源. 中国提升软实力:“北京共识”取代“华盛顿共识”. 瞭望新闻周刊,2004.6.13.

[2]列宁全集(第40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156.

[3]列宁全集(第3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520.

[4]毛泽东选集(第4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70.

[5]中曾根康弘. 日本二十一世纪的国家战略. 海口:海南出版社、三环出版社,2004:21.

[6][7]毛泽东选集(第2卷).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51-652、671.

[8]邓小平思想年谱(1975-1997).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95.

[9]十三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

[10]塞缪尔.P.亨廷顿. 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 北京:三联书店,1989:1.

[11][12]徐崇温. 国外有关中国道路、中国模式的评论. 中国社会科学院报,2009.4.28.

编辑 杜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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