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拆迁经理情陷“人生废墟”

汪　黎

“甲壳虫”赢取芳心

2001年,42岁的曾庆寅还是上海市某区房地产管理局的一名干部。一次聚会上,上海东方房屋拆迁公司老总王东成动员他说:“你已经40多岁了,还只是一般干部,再升职的可能性很小,不如辞职到我公司来,我保证你赚大钱……”

因为职务关系,曾庆寅知道上海市启动世博会重点工程后,将有不计其数的房屋要拆迁。于是,他在当年底毅然辞职,到王东成手下当起了项目经理,专门负责通过各种渠道获得拆迁信息,拿到工程后再与拆迁户谈判。

因为有在房地产管理局工作的背景,曾庆寅很快为公司揽到大量业务。最多的时候,他的项目部聘有近30名员工。短短几年时间,他的收入便超过了他过去近20年工资收入的两倍。

谁知,2006年下半年之后,东方公司的拆迁工程量锐减,曾庆寅遣散了手下大部分员工,自己过起了呼朋唤友、胡吃海喝的生活。一次,一个包工头在酒桌上讨好他说:“曾总,你看人家当老大的,哪个没有小蜜呀?我也给你物色一个吧……”

这话说到了曾庆寅的心坎上。眼看就50岁了,手头有些钱,如果不抓住青春的尾巴潇洒一把,自己就太亏了……

2007年3月的一天,包工头果然给他带来一个叫聂荣芳的女子。38岁的聂荣芳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眉眼间风情万种。她是某物业公司的办公室文员,离异后独居,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那个包工头,对方一直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对象。如今,她看到眼前的曾庆寅既有公务员的沉稳作派,又有生意人的精明能干,一下子便有了好感。

此后,两人只要有空就约会。聂荣芳很快就发现,曾庆寅并非单身,也没有离婚的打算,聂荣劳的热情减少了很多。曾庆寅有点着急,他觉得得想个办法给这段“感情”加温。

有一次,两人经过一个车展时,曾庆寅问聂荣芳喜欢什么车,聂荣芳开玩笑说:“我喜欢‘甲壳虫,你难道要送我一辆?”曾庆寅笑笑,没有马上回答。

4月10日,曾庆寅交给聂荣芳一个信封,说:“我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聂荣芳狐疑地打开信封,见里面是一沓发票和一张“新大众甲壳虫2.0型豪华版”轿车的提货单,车主的名字赫然写着聂荣芳。聂荣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送给我……我的?”曾庆寅点点头。看着聂荣芳满脸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娇羞,他仿佛得到了鼓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游欧洲虚卖拆迁房

尝到甜头的聂荣芳,以为曾庆寅至少也是个千万富翁,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欧洲旅游。

要想让情人玩得开心,手头没个三五十万元根本不行。到哪儿去弄这笔钱呢?曾庆寅犯难了。上次买车的钱还是找借口从家里拿的,老婆为此和他大吵一架,这次他不敢再找老婆开口了。

这时,一个名叫王艳苹的亲戚找到曾庆寅,说:“你要是事先得到哪个地方要拆迁的内部消息,一定给我一个口信,让我买套动迁房赚点钱。”这话让曾庆寅“灵机一动”。6月13日,曾庆寅终于下了“决心”,给王艳苹打电话说:“我们公司搞到一批拆迁房,到时一出手就能翻一番。我只能给你一套,你马上带钱来办手续,别让别人知道了……”

王艳苹兴奋不已,当天下午就将12万元现金交给了曾庆寅。曾庆寅则以东方公司名义和她签了一份《房屋代购协议书》,还对她说,也许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办好手续。

拿到钱后,曾庆寅和聂荣芳到旅行社交了保证金,办理了欧洲10日游手续。

第一次诈骗如此轻易就得手了,曾庆寅控制不住地滑向深渊。保证金交了,路上供两人花销的钱还没着落,曾庆寅琢磨了很久,打起了以前手下的主意。他遣散的员工中有个叫伍常河的,有近万元工资没拿到,时不时打电话向曾要钱。曾庆寅就打电话给伍常河说:“我刚得到内部消息,北艾路1077弄要拆迁了,你有没有兴趣?”

因为干过这一行,伍常河知道这个行业的内幕,也相信上司所说的话。闻此,他马上着手找亲友借钱。8月12日,他跟着曾庆寅到那套房子的楼下看了看,便爽快地在曾准备的假协议书上签了字,交给对方一张存有60万元现金的储蓄卡。

巨款到手,曾庆寅向公司和家里都编了借口,和聂荣芳一起踏上了欧洲之旅。旅途中,曾庆寅给情人买起礼物毫不手软,又是钻戒,又是名表,所带的70万元人民币几乎花销一空!

2007年9月中旬,曾庆寅的妹妹曾谟因病住院。曾庆寅到医院探望时,被同病房一个做期货生意的女老板胡亦男留意上了。事后她听曾谟说起哥哥是做拆迁工程的,商业意识极强的胡亦男看到了机会,一定要曾谟约曾庆寅吃饭。

听说又有人找他买“动迁房”,曾庆寅很乐意赴约。为了在聂荣芳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他还专门带了她一起赴约,声称是自己的办公室人员。

起初,不管胡亦男如何殷勤地敬酒,曾庆寅也不松口,只说等有了机会再说。最后,胡亦男也许看出了聂荣芳和他的关系不同寻常,就一个劲地夸她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曾庆寅心里很受用,终于说:“你还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不帮你一次都说不过去了。这样吧,现在确实有个地方要拆迁,这是机密,我给你买一套,说好了就一套,不能多……”

3天后,曾庆寅带着胡亦男去到北施家弄198弄的一套房子跟前,说:“就是这套,我们已经和房主谈好,你把钱交给我就行了,我和你签代购协议书……”这一来,又是24.9万元现金到了曾庆寅手上。

目睹了曾庆寅的能耐,聂荣芳有了托付终身的意思,可曾庆寅惧内,不敢离婚。为了稳住聂荣芳,他只好不停地向她进贡钱财,并说是“储备两人今后的幸福”。

受害人血本无归心难平

2008年春节前,曾庆寅在公司结了一部分工钱,他担心伍常河一直拿不到房产手续会找他麻烦,就主动给他打电话说:“手续快办好了,那房子买下来一共54万元,还剩6万元,你有空来拿。”

见老领导如此讲信用,伍常河决意要请他吃顿饭,同时带来了另外两个中年男子。见此,曾庆寅假装不悦,将他拉到一边说:“我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怎么带别人一起来吃饭?”伍常河说:“老大,这两人是我安徽老家最好的兄弟,在上海经商,手上有些钱,却一直没有户口,想买套动迁房。麻烦老大想个办法……”

曾庆寅假装发火说:“你这不是得寸进尺嘛!”说完要走。伍常河急忙将他拉住,说不提这事了,一起喝喝酒。酒过三巡,两个老乡说起了因为没有上海户口所受的种种委屈,差不多要落下泪来……曾庆寅装着一脸同情地听着,心想:既然你们哭着求我收钱,我也就不“客气”了!

几天后,他假装神秘地带两人来到川周公路,指着一片六成新的房子说:“这里3个月之内就会成为一片废墟。我在这里预购了4套房子,你们想办户口,一个人至少得买两套。我也是那天喝了酒答应了你们,不然,这到手的横财,哪会拱手让给别人!”两人见曾庆寅如此“仗义”,赶紧表示:“这样吧,我们先买下来。等拆迁补偿拿到后,利润部分四六开……”

结果这一次,仅从两人身上,曾庆寅就骗得现金103万元,其中一部分给聂荣芳买了高档首饰和化妆品,一部分将原来欠员工的工资还清了。

可是,所有的骗局,终归都要被揭穿。2008年7月底,胡亦男开车经过北施家弄198弄时,突然看到应该属于她的拆迁房有人正往外搬东西,赶紧停车问个究竟。房东听了她的话很惊奇地说:“不可能吧?这房子我没有委托任何人卖过呀!我早知道要拆迁,怎么可能会卖掉呢?”

胡亦男闻言大惊,赶紧报案。公安机关立案后,对曾庆寅进行了全面调查,8月5日,在其情妇聂荣芳家中将曾庆寅抓获,并在两人住处搜出多份伪造的《代购房屋协议书》。

曾庆寅被抓,聂荣芳和她的家人傻了眼,尤其是她的两位姐夫。大姐夫是上海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见姨妹傍上“能人”,也拿出110万元请求代购动迁房;二姐夫身为高校教师,也拿出30万元交给曾庆寅,做起了发财梦。如今曾庆寅事发,两位姐夫又羞又悔。

2009年7月7日,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定,曾庆寅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代购房屋的事实,骗取他人财物共计223.6万元,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5年。

(吕丽妮荐自《家庭》2009年第18期 原标题为《你为情狂我为利疯,上海拆迁经理陷入“人生废墟”》图: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