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自由空气和平等精神

2009-11-30 04:32
党员文摘 2009年11期
关键词:墙报首长延安

何 方

1938年整风前的延安,到处洋溢着一种自由、活泼、生动、欢乐的气氛,是一段生龙活虎、激情燃烧的岁月。自由空气和平等精神,也许是我们这些青年学子到延安后最重要的感受。

一集合就唱歌

延安生活的一个显著特点,也许就是《延安颂》上说的“到处传遍了抗敌的歌声”。只要一集合,就要唱歌。

唱歌,最热闹的还是集合开会的时候。无论会议规模大小,歌声总是此起彼伏,拉拉队也是喊个不停。连队开会,各班相互拉;全校开会,各队相互拉;几个单位或全延安的大会,就“一致对外”地拉,例如“鲁艺来一个!”或“抗大来一个!”

有领导人参加的会就拉领导,包括朱德、毛泽东、张闻天。记得一次朱德就在不断的喊声下,“被迫”站起来唱了一首北伐时的歌:“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努力国民革命,齐欢唱!”

经常的集会

那时延安的会也特多。这里说的会是指大型集会,由许多单位集中到一起开会,进行纪念、庆祝、表民意、听报告等。那时热情高,打小旗、呼口号,从不厌烦。特别是“红五月”,从五一、五三(济南惨案)、五四、五五(马克思生日,延安规定的学习节),直到五卅(上海惨案),要开许多不同规模的会,而且每次会上都有一些领导人讲话。记得1940年朱总司令在学习节的大会上动员大家学习时就讲过,不久前在西安的一次国防会议上,他就把胡宗南等国民党将领讲得没话说了,原因就是他学过辩证法,那些家伙却不懂。

开大会还有一个主要的内容就是听报告。除了延安的中央首长常给大家作报告外,从前线、大后方和国外回来的或来访问的人,也经常被请来给大家作报告。

周恩来副主席每次回到延安,抗大或联合其他单位,总要请他做报告。从美国回来的陆璀、从南洋来参观的陈嘉庚,也都到抗大作过报告。

活跃的文体活动

那时的文化生活真是丰富多彩,除了遍地歌声外,还演出各种各样的戏,更不用说办墙报、写文章了。

陕北的秧歌,经过鲁艺等单位的改造提高,就变成了许多秧歌剧,不仅老百姓爱看,干部、学员、领导人也都爱看。当时延安有几位专心致志于搞通俗化、大众化创作的文化人,如诗人柯仲平连编写到朗诵的街头诗,马健翎编导的秦腔《血泪仇》、《三滴血》,以及一些眉户(地方戏)和秧歌剧,如《夫妻识字》、《十二把镰刀》等。一个时期,由于毛泽东的点头和胡乔木、周扬等人的提倡与组织,延安还演起了许多中外名剧,如《三姊妹》、《钦差大臣》、《马门教授》、《前线》、《雷雨》、《日出》、《北京人》等等,大家看得特别起劲。《雷雨》、《日出》、《前线》我就看了好几遍,以至一些台词都可以背下来。

与此同时,康生等人又提倡起唱京戏,组织“平剧团”,通过一二○师,搞来不少行头和乐器,党校和鲁艺都在演唱传统和新编京剧。领导和群众一起看,散场后一起走。不但这两个单位,后来连我们200多人的俄文学校也借戏装组成了演出团。

直到整风运动以后,除“大、洋、古”的戏不再演了外,其他各种形式的戏还在创作和演出。例如曾同我一起进军东北时打前站的著名表演艺术家王大化,就是戴着“特务”帽子和李波演《兄妹开荒》的。

体育活动在整风前也很活跃。抗大最盛行的是篮球比赛。我就多次看到朱总司令和大家一起打球,一些人还特意多给他传球,让他投篮。夏秋季还常在延河进行游泳比赛。

其他文体活动也不少。例如各单位,抗大就是各连队,都有俱乐部组织,由大家公选主任和各种委员。我就多次当选过宣传委员,除给大家报告时事,为墙报组稿等外,有时还要办点“外交”,和兄弟单位联系,商量一同组织联欢或学习讨论会之类的事。

民主气氛和民主实践

提起办墙报,就令人想起在延安前一时期的民主气氛。各单位的墙报,除发表学习心得、问题争论等以外,谈时政和向组织提意见也是重要内容。墙报上的意见,领导或者没看或者不好讲,往往没人理,不如直接写信。

我在1941年一个短时间内就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贺龙的。说的是同一个连队的学员,抗大每年每人发一套衬衣,但如果是一二○师调来的人,会再给他们单独发一套。我说,这不但本身已经是山头主义,而且还在助长和培养山头主义。后来贺龙专门派人来向我作了解释。虽然没能说服我,但表明领导还是把我的意见当作了一回事。第二个意见是关于生活问题的,信是直接写给校领导的。

在当时,提意见是一种很平常的事,一些文化人还写成文章发表在报纸或刊物上。

平等的人际关系

在延安的生活中,给人一个很重要的感受,就是觉得人和人是平等的。那时一切机关学校都是军事化组织,不但有上下级之分,而且强调的也是厉行服从。但是并不觉得谁拥有不正当的特权,或者有权就可以欺负人,而是确实认为上下级只是分工不同,在政治上还是平等的,上下级关系没隔阂。例如,开大会就体现了关系的平等。首长坐在主席台上或演出时坐在前排,大家觉得应该。有的首长来晚了,前边还有人自动给让位。有的首长干脆坐在后面的人堆里,和大家一起,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拉首长唱歌也是平等和亲切的一种表现。当时最盛行的是请首长题字签名。开会时队列不能乱,但只要一散会,一些人就掏出本子拿出笔请首长题字签名了。我就多次看到毛主席一边走一边给人题字,只是简单地写“前进”、“奋斗”、“努力”等字样,直到走出会场外上马为止。

节假日,还常碰到中央首长和大家一样地在街上走来走去,没有那种前呼后拥的现象。在街上遇到,也是各走各的,可以打招呼,也可以不打招呼。一次我在文化沟就看到毛主席见何思敬走过来,赶忙上去打招呼,而何思敬却只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了。还有一次也是我亲眼看到,陈云进延安城北门被站岗的士兵挡住,问他是哪部分的,为什么不系风纪扣,陈云规规矩矩地扣上风纪扣才让进去。

一进抗大,就有回到家里的感觉。这除政治思想等原因外,亲密的同志关系也是个重要因素。无论编到哪个队哪个班,大家都团结友爱、亲如家人。当时的同志关系,完全做到了像一首苏联歌曲上所唱的:“我们骄傲的称呼是同志。”这个称呼比什么都亲密。

(何方,1938年到延安,入抗大学习、工作,曾任外交部办公厅副主任、国务院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副总干事)

(刘名远荐自2009年8月21日《今周刊》 原标题为《欢乐与清贫的延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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