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过度担忧东欧

乔纳森.安德森

对发达国家的商业银行而言,信息很简单:观察东欧国家,期待最佳结果

过去的一两个星期,金融市场对东欧国家正在遭遇的金融灾难格外恐慌。这是因为,东欧国家的灾难可能威胁西欧国家银行系统的稳定。受此影响,银行股、各大股指和黄金市场遭受重挫,甚至欧元也不能幸免。

根据主流媒体的报道,基本的故事情节是——东欧实质上破产了。今年,它们需要偿还西欧国家商业银行逾4000亿美元的短期债务。另外,它们还欠下1.5万亿美元的长期债务。这些债务占它们GDP的比例很高;再加上汇率崩盘和经济增长暴跌,这些国家偿还债务的机会非常渺茫。一场违约浪潮迫在眉睫,这将轻易倾覆欧洲发达国家特别是瑞典、奥地利、希腊、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的银行系统。

这还仅是东欧国家。如果加上欧洲银行对亚洲和拉丁美洲的敞口,风险要提高2倍甚至3倍。把所有的风险加到一起,其杀伤力将使次贷危机对全球经济的冲击相形见绌。

我们应该如何思考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欧洲真正的威胁是什么?下面的分析,对快速理解这些问题将有所助益。

我们的分析从三个坏消息开始。首先,对于多数关系紧密的东欧国家,如波罗的海国家、巴尔干半岛诸国、前南斯拉夫国家、乌克兰以及匈牙利和哈萨克斯坦,它們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这些国家外债债台高筑,金融系统杠杆率过大,外汇储备总体较低,并且经济正在快速收缩。

另外,其余的东欧国家也非常脆弱。波兰、土耳其、俄罗斯和捷克的货币已经贬值,俄罗斯的银行体系也面临巨大压力。就土耳其和波兰的情况而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或者欧盟很可能将被迫为它们提供额外的财政支持。

最后,一些欧洲银行对东欧国家的敞口确实很大。例如,奥地利的银行对它的新兴市场邻居的追索权,竟高达奥地利GDP的67%;比利时的银行总共的敞口,约占它经济总量的28%;瑞典的这一数据是22%,瑞士是12%。如果所有这些债务在短期内变为坏账,其对经济的破坏力是巨大的。

不过,也该谈点好消息了。首先,最棘手的问题都发生在小国家。无论是财务杠杆、外部债务占GDP的比重、经常项目逆差和外汇储备,还是其他任何指标,那些情况最严峻的东欧国家(基本上就是我们列出的国家),它们的GDP平均仅为500亿美元,与超过10万亿美元的西欧经济体相比非常小。

同时,超过一半的短期外债是由经济总量较大、风险较低的东欧国家持有,例如俄罗斯、波兰和土耳其,再加上捷克和斯洛伐克。这些国家与上述严重被破坏的国家有根本的区别:它们银行的杠杆低,债务敞口集中度低、增长压力小。以俄罗斯为例,它仍有大量的未到期的储备和经常项目顺差。所以,虽然这些国家也有风险,但还不至于无法偿还债务。这两大集团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这对我们重新审视西欧的银行敞口有重要意义。需要注意的是,奥地利和瑞典看上去形势严峻,对风险较高的东欧国家的追索权分别达到GDP的40%和20%。但是,对于比利时和瑞士而言,这个数字就好多了。据我们测算,其他西欧国家没有一个持有的高风险敞口超过其GDP的5%;换句话说,即使东欧国家出现危机,其对整个欧洲的影响也不会是灾难性的。

这将我们带入下一个话题:即使在情况最糟的国家,我们讨论的可能也只是“有序”的违约,而非名副其实的“危机”。例如,波罗的海国家和巴尔干半岛诸国,至今还未出现固定汇率或者货币当局政策安排的压力。在没有大量的本国货币被抛售或者本国利率上涨的情况下,不良债务攀升是与经济收缩联系在一起,并且是个逐渐增加的过程,而不是国际收支骤然崩溃的结果。我们认为,在这个阶段,乌克兰受到货币和利率的负面影响更深,在所有东欧国家中风险最高。

最后,请记住这仅是就东欧国家而言。一旦我们将注意力从东欧转移到亚洲和拉丁美洲,就会发现,几乎没有一个国家能与那些高风险的东欧国家成为难兄难弟。它们平均的外债较少,国内信贷风险更小,大多数国家贸易收支平衡,或者存在顺差,拥有较多的外汇储备以及较多的融资渠道。当然,所有的新兴国家都在遭受出口下降和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影响,但这与信贷质量在金融危机中全面下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对发达国家的商业银行而言,信息很简单:观察东欧国家,期待最佳结果。■

作者乔纳森·安德森(Jonathan Anderson)为UBS全球新兴市场经济学家(Global Emerging Markets Econom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