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大利亚教中国功夫

2009-11-26 09:17姜建林
武当 2009年11期
关键词:武馆澳大利亚人周星驰

姜建林

喜欢中国功夫的澳大利亚人实在不少,不过你可认真不得。留学澳大利亚的时候,我曾在一个澳大利亚人开设的武馆里教授中国功夫,算真正见识了这里所谓的“功夫迷”和“武术馆”了。

澳洲人眼中的功夫中国

出国之前,就知道中国功夫在世界上威名远播,在澳大利亚也是大名鼎鼎。曾经听人郑重其事地说,在澳大利亚,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摆几个功夫架式,保证对方立马服软,因为澳大利亚人认为所有中国人都会功夫。我知道,这当然是玩笑话。真正遇到那种情况,还是赶紧拨打000保险。试想,如果一个体重高达200磅、喝得醉醺醺的外国人在街上要找你麻烦,估计敢在他面前“白鹤亮翅”的人不多吧!

普通澳大利亚人是通过看电影了解中国功夫的,这得归功于好莱坞的功夫电影。李小龙、成龙、李连杰功不可没,尤其是一度风靡澳大利亚大街小巷的李小龙,在荧幕上辗转腾挪、干脆利落的铁血形象,招招硬朗、拳拳狠辣的武打风格,深深折服了讲究实用的澳大利亚人。澳大利亚人对中国武术不仅是喜欢,而且可以说是崇拜。他们认为中国功夫的魅力不但可用于搏击与防身,其中所蕴含的丰富哲理与历史渊源更是令人着迷。因此,中国武术被很多澳大利亚人看作是开启中国传统文化的钥匙。

到了澳大利亚之后,发现果然传闻不虚,大街上随便问一个路人,不论白人、黑人、男人、女人,还是超市售货员、大学教师,都表示不仅知道中国功夫,而且还很崇拜。在班上最先认识的同学Jake,是个土生土长的澳大利亚人,这个热情的小伙子听说我是从中国来的。对我的热乎劲又增加了三分,他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功夫了得,我添油加醋地忽悠他说,基本上每人都会那么一招两式的,还摆了几个Pose给他看,他羡慕得不得了。他说他是个功夫迷。不仅知道李小龙、成龙、李连杰,还知道周星驰。我一听不对了,怎么周星驰也变功夫巨星了?见我皱眉,Jake一阵忙乎翻出一张DVD光盘郑重其事地摆在我的课桌上,一看,原来是周星驰的电影《功夫》。那阵子,周星驰的《功夫》正在澳大利亚热播。我哭笑不得,心想,原来在澳大利亚人的眼里,周星驰也算是一代武术宗师了,想必是星爷无比夸张的动作,一定让我眼前的这位功夫迷大开眼界吧!

歪打正着进武馆

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出国读书,差不多已经把家里的积蓄花得精光。因此,来澳大利亚后总觉得手头紧张,穷酸得很。于是想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赚点外快,中国留学生在澳大利亚课余打工,很多都是从餐馆侍应生做起的,我也不例外。

有一天,我看到布告栏上有一张布告,某某武馆寻找武术老师。我一想,咦,我一直都练武术来着。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吗?于是当即给那武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秘书,她听了我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就答应安排我同武馆的老板面谈。

武馆的外表平淡无奇。但一进到大厅,就看见一幅大大的太阳旗,上面还不伦不类地画着一些符号。乍一见,我还以为这武馆是日本人开的呢。

正当我对着太阳旗发愣之际。旁边有人开腔了:“你是Andy吗?”我转过身来一看,身旁走来了一位金发碧眼,身高六英尺的大汉,穿着一身显得有点小的和服,向我伸出手来:“你好,我是John。”

原来John就是这里的老板,他教的是合气道,一种日本武术。合气道这种武术,也不需要什么科班出身,只要勤练多比赛,功夫不负有心人,混个什么段位也不是什么难事。John其实是想找合气道武术老师的,可他的秘书搞错了,没问清我学的是哪门武术就把我找来面试。John还算随和,看我大老远骑了辆自行车来,就让我给他表演一套拳、一套剑,我就给他表演了一次。

John看完了我的表演后,沉吟了一会儿,眼睛有点亮起来。他说:“你那中国武术是很好看,只是技术难度较高,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学。我本来只是要找一个合气道的老师。但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在我这开中国武术课,收益我们对半分,好吗?我这里过两天有个武术表演,你就过来表演一下,权当做个广告。”我一想也好,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赚什么钱,反正试试看呗。

三个洋徒弟

两天后,我按时到达武馆。参加武术表演的有老板本人,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武师,有黑人有白人。就是没有日本人。老板上场表演了一套合气道的剑法,居然也有模有样的,那把武士剑舞得虎虎生风。舞到精彩之处,两个徒弟端着一块木板上来,老板“呀嘿”一声,厚厚的木板被一劈两段,观众们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

一场表演下来,不少人表示要交钱学习。我这里也有三个学生,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小姐Mary,要学剑。一个小瘦子Anthony,要学散打。还有一个大高个,要跟我学少林拳。他们每人每次课交五十澳元,所以我可以拿二十五块,一个星期每人两次课,我一算,一个月六百多澳元,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零花钱呢!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两个星期,Mary说她不能来学了。原来这位小姐有个哥哥在新加坡的一所大学读书,她本人也老想转到那儿去,可是因为分数不够一直未能如愿。这个学期就那么巧,她居然收到了那所大学的转学录取通知书。这么好的机会她哪能放弃?所以她高兴地接受了录取通知书,收拾行装走了。

Mary走了以后,Anthony整天若有所失,一个劲问我Mary临走前向我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等等,我当然答不出来。

过了两个星期,老板告诉我说Anthony也不来了。我问老板这事是不是跟Mary的离开有关,老板叹了口气,告诉我说:其实Antho-ny就是跟着Mary来的,他追Mary已有两年了,但Mary对他没感觉,总是爱理不理的。一个月下来,就剩我和大高个了。大高个学少林拳还是十分认真的,只是他又粗又大又壮,我教的那些基本功他一做起来全变了味,看上去像一头大象在打夯,让人有点儿哭笑不得。大高个说自己也在大学里读书,不过我从未在校园里遇见过他。他还说他在澳大利亚做搬运工,这我倒相信,因为他还是很有一把蛮力的。

与醉徒过招

这天晚上,又到了上课的时间,大高个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我照常让他练基本功,完了教少林拳套路。可是我一走近大高个,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很强的酒味,听他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其实我应该马上去找老板反映这个情况,让他酒劲过了再来,可是当时我没吱声,还是耐心地教大高个套路。

有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大高个不知是因为太高大了或是喝多了。反正做不好。我纠正了好几次,他突然间失去耐心,不干了。不但如此,他还提出要跟我“比试比试”。我也是年少气盛,就答应他了。

我们每人找了个拳套戴上,站在地板上相互行礼,大高个就抢先一个大巴掌横扫过来,我一躲他扫了一个空。我趁势往他的身上一靠,他踉踉跄跄栽出去五六米。他一转身,又冲上来抬脚就给我来了一下,我眼急手快,一下子捞住了他的脚。大高个的脸顿时涨红得成了猪肝色,往后一退,顺手抄起一张椅子就朝我抡过来。我没想到大高个会拼命,情急之下,用手臂硬挡了一下,钻心地疼。还没等我喘过气来,大高个抡着椅子又砸了过来。我只好又用手臂硬挡了一招,并顺手牵羊地把椅子擒住。

大高个这时打红眼了,他把椅子一夺,我手臂负痛,又没防备,让他把椅子夺了过去,他马上又向我的头部抡来。说时迟,那时快,那椅子突然被人从后边抓住,大高个抡了几下都没抡动。原来是老板在身后抓住了木椅。大高个赌气似的把椅子一扔。拿起他的包冲出门走了,临走前还哭嚎了几声。

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我从来就没教过这么野蛮的学生。我回到家里,摸着我挡椅子时弄瘀了的双臂,心想:我来澳大利亚为的是读书,不是来打架斗殴的。我一介书生,又没身份,万一我打坏了大高个,极有可能被抓起来遣送回国。万一他打坏了我,我这个书还要不要读了?我想起了出国前父母的叮咛,以及送行时他们期待的目光。我觉得为了点零用钱,就去冒打伤人或被打伤的危险,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武馆的老板,说我再也不要去教了。老板还挺好,他不但没生气,还将我该得的钱给我寄了过来。就这样,我结束了在外国武馆授课的生涯。

(责任编辑乔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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