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恩理
富斯特天生就是冒险家。但是纽约的生活使他无法冒险。他对一切都感到腻味!他很想去迷一次路,但是这个城市他太熟悉了,就是想迷路也不可能。他最后站在一条宽广的马路角落,看着街对面一个古老的餐厅。他摸遍了身上的十几个口袋,大的小的,黑色工作服的,但一个子儿也没有找到。
旁边有一个人正乐呵呵地看着富斯特:“一个子儿也没有,是吗?”那人边问边走上前来。
“好像是吧。”富斯特说,“现在,我想起有一美元在……”
“我知道,”那人哈哈笑着说,“但不在那里,我在几分钟前有相同的经历,我在口袋里寻找,只找到了两便士。两便士能吃什么呢?”
“这么说你还没有吃饭吗?”富斯特问。
“没有,但我很想吃。我有个主意。你像一个愿意冒险的人,我们去街对面的餐厅吧,共进晚餐。让我们像富人那样点一桌昂贵的晚餐。吃完后,我们投掷那两枚便士,决定我们中间谁去领班那里告诉他真相,我们根本没有钱。我叫艾维斯。”
“太好了。”富斯特因终于能冒一次险而高兴。
两个人很快坐在了那家餐厅里。艾维斯把便士扔到桌子对面富斯特面前。艾维斯赢了,赢者点菜。
喝汤时,艾维斯说:“我这人,一生都在寻找意想不到的事。当今世界很枯燥,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能看出结局。我要的是一种冒险,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探讨什么事情,我只想做那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事情。”
“我明白了。”富斯特高兴地说,“你说出了我的感觉。我就是想冒一下险。上下一道菜时,让我们来瓶香槟吧。”
“很好,”艾维斯说,“这样,饭店就会对你更加生气了。回到我们的正题上吧,我一生只遇到过一次真正的冒险家……一个去旅行却从不问去哪里、怎么去的人。很久以前,人们都是这样,可是现在……”
“我知道,”富斯特说,“我有同感。但我们如何在这座城市里冒险呢?我没有你见多识广,但我们所见略同。你知道,我对今晚这次小小的冒险很感兴趣。饭店账单拿来时,至少会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一刻。因此,来看看谁去告诉服务员我们只有两便士。”
“好吧。我猜是正面。”艾维斯大声说。
“正是正面,”富斯特看着便士回答,“我又输了。但我们忘了商量赢家该如何溜走了。我的意见是,服务员过来时,你说你得给一位朋友打电话。我会呆在这里看账单,你可以趁这工夫取帽子走人。能有这样一个奇妙的晚上,还得谢谢你,艾维斯先生。希望我们还能再去冒更多的险。”
“我相信警察局就在附近的麦克道大街上。”艾维斯哈哈笑着说,“我也很满意这顿晚餐。”
富斯特向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来到桌前,把账单放在富斯特的咖啡杯旁。富斯特拿过来,仔细算账。艾维斯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對不起,”富斯特先生说,“我想你应该去给格里姆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星期三晚上的那场戏。你忘了吗?”
“哦,”艾维斯边说边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我晚一会儿去打。给我拿杯水来,服务员。”
“老兄,你想呆在这里看着我被逮捕吗?”富斯特问。
“我希望你不必介意,”艾维斯说,“我这一生还从没有看见过一位绅士因为不付账而在公共餐厅被逮捕。”
服务员端来一杯水,然后就呆在那里,默默地盯着两个人。富斯特犹豫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铅笔,把名字写在账单上。服务员鞠了一躬,把它拿走了。
“你看,”富斯特尴尬地笑笑说,“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我每周来这家餐厅吃两三次饭,已经有一年多了。我总是在账单上签名,月底支付。”
“不过,”他又补充一句,“你这人真好,明知道我没钱,并且你自己也有被逮捕的危险,还和我呆在一起。”
“我也必须承认,”艾维斯说,“我就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选自《文学报·微型小说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