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含箨
江南乡试是江苏、安徽两省的秀才必须到南京去考试,所以当时江苏、安徽这两省的秀才常常以此自豪,他们认为别的省份都是一省举考,而他们却是两省举考,考取举人的概率比别的省份要大得多。
小驴子是这个城厢内外唯一的交通工具,这里没有人拉的东洋车、马拉的马车,更没有公共汽车。小驴子四蹄的响声和着驴脖子上铃铛声,再加上骑在驴背上的人的充满诗意的表情,便构成了南京城里一道平时少有的独特风景。
异乡的第一夜,陈独秀一行人是在熟人家里的楼板上睡过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留下不善言词的陈庆元、年长而尊的陈庆元的先生以及年龄尚小的陈独秀三人看护行李,其余的人都分头去寻租寓所。午后,寓所找到了,待到搬过去时,找房子的人却大呼上当。原本他们看房时,是冲着房东家坐在窗口做针线活的美女才租的房。而真正搬过来了,那些美女便像一阵清风不知何处寻了,他们中了房东们招揽考生惯用的“美人计”。
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房东招租到这些秀才们,也的确是引“狼”入室,不过这些“狼”更具有欺骗性。
家中的年轻妇女被人骚扰了,挂在厨房里或屋檐下的咸鱼和腊肉常常会不翼而飞,而对于这些劣行,房东们谁也不会想到,那些“读书人”骨子里还会藏着那些鼠盗狗偷的劣性。
这些秀才们在商店购物时,还偷拿店家东西藏在袖子里,即使店家看见,也不敢声张,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开口便说:“我们是奉着皇帝圣旨来乡试的,你们诬辱我们做贼,便是诬辱了皇帝!”这还不怕,最怕的是如有言语得罪,秀才们便要动粗,路过的认识不认识的考生都上前动手相助,而帮助的真正目的却是趁乱捞东西,这样一来,店家的损失就更大了。法不责众,官也无奈,商家因此只有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猫腰赚钱。但这班“文武双全”的秀才们,在钓鱼巷嫖妓时,却格外温和,为让妓家降价,不惜屈尊自称寒士,作出可怜之相。
这些饱学仁义道德的儒生们在如厕方面更会制造绝景。
住所里没有茅厕,秀才们又没有用惯马桶,于是大门外路两边的空地,就成了便溺的场所。稍微偏僻一点的人家,差不多大门两旁的空地上,都有一堆堆形态各异的小“金字塔”。即使那个与他们同行的开口孔孟、闭口程朱的老夫子,也天天在路旁解大手,有时妇女从路上走过,他也只当没看见。所尊诵的“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礼教已不知飘飞到何处去了。同寓的那几个“读书人”在高声朗诵礼义廉耻正心修身的八股文章之余时常到门前探望,远远发现有年轻妇女姗姗而来,即使没有大小便的意思,他们也赶紧脱去裤子蹲下去解手,好像急于献宝似的。而陈独秀却常常挨到天黑方出门解手,有时踩一脚屎回来,还被他们笑骂为“假正经”。
编辑:汪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