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看电影的,在里面拼命的寻找着自己,或者那个想象中的自己在电影里过着五味杂陈的生活。
一位导演说过,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命,享受就好。于是这群人来到了沙漠,拍一个跨越时空的故事。在过去的那个月里,你会在腾格尔沙漠的烈日下,看到一个在沙地里光着脚穿着拖鞋到处晃悠的导演,带着他那些五湖四海的工作人员,拍着自己心中的电影。
站在高高的沙丘上,脚下踩着软软的沙子。金色的阳光,连绵不断的沙漠,远远的一小簇绿色的植物,还有黑色的自顾自爬行的小虫子,以及这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每一个局部都是一幅生动的画,充满了和谐的生命感。
看似平静的沙漠,一些生命却在内部醒着。我们在沙漠里经常能看到一种黑色的很小的虫子,你会想它从哪儿来,又会去哪儿,它靠什么生存?可是它们就能在沙漠中踩出一条自己的路来,没有来来回回的脚印,这条路是直直的向前的。它们就是不停的往前走,一阵风过,这串小脚印就没了,但是它们甚至不会去想它是否存在过,它不像人,会在沙漠里缺少那份安全感和存在感,它总是坚定的拥有自己的方向。它也许就是从一座沙漠爬向另一座沙漠吧。它是带着怎样的一种感受在沙漠中爬行?会爬着骂着吗?他妈的我爬了一辈子还在这里。不会,它们或许没有到过沙漠以外的地方,也就没有觉得枯燥过,只知道这是它们唯一的家园,于是从一开始就坚定了自己的方向。
太阳升起,沙漠一片辉煌,仿佛没有黑暗的角落,切都有了足够的亮度,显得更加坦然。放眼望去,人其实也看不到太远,此起彼伏的沙丘,就像“静止不动的波涛”。这时,人在沙漠里容易觉察出自己的小来,像这一粒粒小沙子。
那种小小的淡黄色的花儿,在沙漠里自顾自开着,和沙漠互相衬托着。每一种生命在沙漠中都显得更加顽强。
剧组人每天都在沙漠里留下来来回回的脚印,风吹过,就没了,迅速得好像你从来就没有来过。有休息的时间,组里的人愿意蹲着或坐在沙地上,像孩子似的玩沙,让沙子在手里做自由落体运动。一遍遍的玩。到了沙漠这种地方,人会神经过敏一般忍不住思考还会玩乐心爆棚。就是想玩。我在这群人中间,只是手里一直拿着个摄像机,机器和沙又永远做不了朋友,特别再加上风。所以常常看着别人玩。这里的沙很干净很美,尤其在阳光下,粒粒有了足够的光彩,托在手里,乖乖的不愿滑下,太紧握着就不行了,越大力反而抓不住。看来现实总是比书本的道理来得明了。
我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很有规律。刚来沙漠的时候,很多剧组人初来乍到,耍着酷,兴奋的接受着阳光的洗礼,可是后来都以蒙头遮面戴口罩的形象示人。大家领教了紫外线的强烈,能裹上的都往脸上糊,五官全隐藏在形形色色的布条后面,奇怪的是,在沙漠里大色块反而更好辨识。沙漠里有摄影用的沙滩摩托,有道具摩托,还有搭出来的大漠饭店,形形色色不好辨认地域的戏里戏外的人们,骆驼、马、穿黑衣的骑兵……剧组里还有些蒙古演员,休息时还随意哼起蒙古长调,超现实的感觉。
开机那会儿剧组的人说看到了喜鹊,传来传去,后来有了很多说法,有一种最不靠谱,说是制片组为了图个吉利,在镇上买了只喜鹊放养在拍戏的现场。为了这荒谬的说法,我们观察了好几天,终于确定这种说法不是真的。看来人终究不相信奇迹会随时降临。这种事变成人为就没意思了。人们还是不了解沙漠也不太了解自己。有一天,我们坐在去往拍摄现场的车上,快到目的地时,看到窗外有两只喜鹊飞着,跟我们是同样的方向,我们信了它是有心飞往我们的去处。
因为沙漠的大,人觉察了自己的小,也就更加坦然和宽容。但是沙漠待久了人还是会心生悲凉,它不动声色地阻断了神游的妄想和远望的目光。如果只是为了风景而来,阳光下的沙漠看久了会让人感到枯燥,但是真正的悲凉是从黑夜笼罩时的沙漠深处蔓延开来的。
后来转到三关拍摄时,当大家看着自在的羊群时,顿时没了寂寞的感觉。
一群人,一座沙漠,自在的羊群,悠扬的蒙古长调,不知何处飞来的喜鹊。他们就是来玩儿的。玩是一种人生的理想,任何事你能享受它才能做好。举重若轻,才能度过苦的那一关,要不没有乐趣而言真没意思。不管在都市、沙漠、太好河山的任何一块地方,只要没有了快乐,放轻松去做任何一件难事,终究还是累着别人,累着自己。
就像这位爱穿拖鞋的导演所说的,其实拍电影真的没有那么伟大,一切都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