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双慧
周末放假,吃过早饭妈妈就叫我和她一起到镇上的菜市场去买菜。说实话,我真不想去那种地方,怪味刺鼻,人声嘈杂。妈妈却说,走一趟,松松神经,也体验一下生活。我只得点头。
一踏进菜市场,喧嚣声便充斥耳鼓,让人顿时感受到一种生活的火热与激情。路两旁摊主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大姐,好久不见了!…‘哟,女儿长得这么漂亮!”“鲜菜,您不来点儿?”……认识的不认识的,我们的脚步落到哪里,哪里就有热情的目光,哪里就有热情的搭讪,那情景真有点像亲民的领导视察基层时受到的尊贵的礼遇。从未享受过如此殊遇的我,自然有点发窘,只好低着头看菜。
摊位上杂陈的各类禽肉、鲜菜一下子就粘住了我的目光:大水盆里活泼的鲫鱼、龙虾,铁笼里躁动的黄鸡、白兔,玻璃缸里泛着黄油的炸货,豆腐白嫩似玉,西红柿红若灯笼,大莲藕长似玉臂,白菜脆嫩,黄瓜鲜绿,茄子肥紫,还有蘑菇、韭菜、马铃薯……真是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这喧嚣的菜市场啊,不亚于世贸展销会上那些精致的农副产品,它们似乎在向世人炫耀着家乡的丰饶和富庶。
很快,我们就进入了角色,我随妈妈一起在摊头挑肥拣瘦、论斤计两。我生长在农家,对农民和农民的生活很熟悉,所以无须谨言慎行,不必字斟句酌,时不时多嘴多舌地和卖主嚷着价高称低,意不在蝇头小利,只为斗斗嘴皮,尝尝讨价还价之乐而已。语言的交流立马缩短了买卖者之间的心灵距离,胸襟坦荡的农民伯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哟,小姑娘,嘴真厉害啊!铁饭碗咋个也在乎几个针头线脑、一分半厘的?可别跟我们庄稼人一般见识哟。”他嘴巴虽这样说,手却在动,“来来,再送你两根葱。”接着就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这笑声立刻就融进了菜市场喧闹欢快的氛围中。
买了几样菜,我和妈妈便挤出人群。妈妈说,现在的菜农不是以前那般自私小气的,都大方厚道着呢!这一点,我确实深有体会。有次我们家来了客人,妈妈吩咐我来买菜,匆忙间我不知将一捆菜丢在哪儿了。卖菜的摊主叔叔熟悉我,中午时特意骑着车子把菜送到了我们家。
我和妈妈一边逛一边说着话,面前一个被众人围住的拖拉机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们走近一看,一老一少正忙不迭地张罗着卖鱼。那里有草鱼、鲤鱼、鲢子,还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儿的,个个肥肥的,不时地翕动着嘴巴,拍打着尾巴。之所以吸引了这么多人,是因为这里的鱼只论大小估价,不用称。卖主笑吟吟地递,买主喜滋滋地拎。
“这不是咱们老家你张大伯吗?”妈妈碰一下我的胳膊说。我仔细辨认,可不是吗,只是眼前的他显得特有精神,全然不是过去的那副苍老容颜。张大伯是前几年从贫穷的郧西迁到我们老家来的,来时两手空空,一家老小6口,要靠别人接济过日子。我蓦地忆起,有一年快到年头,他来我家对我爷爷说:“老叔……实在不好意思,今年我杀不成猪,又没钱割肉,能把……您的猪肉借点给我吗?”至今,他那讷讷的表情、沙哑的声音、破旧的衣衫,双手交叉筒在衣袖里抱在胸前的萎靡样儿,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大妹子,买菜啊!”张大伯的招呼使我回过神儿来。“今年鱼大丰收啊,老哥您日子过得还不错吧?”妈妈笑着递上话。“托政府的福和乡亲们的帮衬,他们帮我筹了一笔钱,让我承包了个小水库,又砌了几间猪圈。不瞒你说,这几年每年收入都得三五万呢!日子过得挺滋润。”张大伯的话里充满了幸福和自豪,眉眼里满是笑。我们聊了几句,见他忙就告辞了。见我们要走,他忙从水盆里捧出一条很肥的草鱼,硬要塞给我们。妈妈说付钱,他大手一摇:“土产货,尝个鲜吧!”妈妈推辞不过,只得接受,然后笑着谢别。
离开了喧闹沸腾的菜市场,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是啊,如今政策好,农民的生活水平和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只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就会发现,祖国的每个角落都洋溢着勃勃生机,举目就可以欣赏到一幅幅优美的画,随处都能听到一首首感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