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的成长之路

本刊编辑部

新中国的高考作文记录准确地说是从1951年开始的，那一年全国统一高考的作文题目是《一年来我在课外努力地工作》，而今年，全国共有18道作文题，包括命题作文、半命题作文、话题作文和材料作文，呈现出百花竞放的繁荣景象。

从“满分作文”到“零分作文”，高考作文越来越受到社会各方面的关注。从这一点来说，从来没有一种考题，能像高考作文这样被大众关注。我们能注意到，往往是今年的高考作文题目一出来，有人就会研究它背后体现的社会、人文价值取向，有人会拿它和往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比较，有人会根据它来探讨来年的高考作文命题方向……人们把它当作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好，或是为自己的孩子提前“备课”也罢，高考作文就这样成为一个很“火”的话题。

我们一起走进“高考作文”，走进它的历史，走进人们对它的记忆……

高考作文的不变与变

任军汤文培

我们回顾建国以来高考作文的历史，可以发现每年的高考作文都是与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紧密联系着的，折射着时代进程。

20世纪50～70年代末，在激情与激进的社会大潮中，类似《大跃进中激动人心的一幕》(1958年高考作文题)这样的高考作文就记载了那个时代的一页；1978年，国家重心逐步从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于是20世纪80年代的高考作文，其视角更多的是关注经济建设过程中出现的种科-社会问题，如《毁树容易种树难》(1981年高考作文题)；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经济改革步伐的加快，中国开始步入一个体制变革、观念变革的新时代，此时的高考作文取材随之涉及和关注人们思想观念的冲击等，并对学生的辩证思维能力提出了要求，如1991年的高考作文就要求学生选择“近墨者黑”或者是“近墨者未必黑”为题写一篇参与辩论的发言稿；进入21世纪，高考作文更倾向于自由和开放，题材上纷纷热衷于话题作文，并且在加大学生自由度的基础上，作文题目自身所承载的内涵也更为丰富，逐渐深入考察青少年作为一个人的素质和价值取向，如2001年高考作文题《诚信》。这说明每年的高考作文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都是一定社会时代背景的体现，这种体现不管是具体还是抽象，不管是烙着一个时代的历史痕迹，还是印证那个时代所需要解决的重大社会课题，其宗旨都是在考作文的同时也考做人——让青少年与社会脉搏一同跳动!

59年来，高考作文的命题走过了一条灵活多变的道路，由最初的打上特殊的历史烙印(如1960年《我在劳动中受到了锻炼》)到单纯考查一种写作技能(如1978年将《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一文缩写)，再到考查学生的综合写作能力，高考作文题所承载的内涵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尊重学生的思维个性、发挥学生的写作特长。作文分数也随语文科整体分数的提高而相应增加，上世纪70年代末是30分(整卷是100分)，80年代初是40分(整卷是100分)，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初是50分(整卷是120分)，从1994年到现在，作文分都是60分(整卷是t50分)。

高考作文走过了59年的历史，大体经历了以下四个发展阶段。

第一阶段(1951年～1978年)：高考作文命题政治色彩重

从1951年开始，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高考作文题绝大多数都被打上了政治烙印，以革命精神为中心，以歌颂新中国、新风尚、新人物为主题。例如，1952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是《记一件新人新事》，这就与当时新中国成立不久百废待兴的背景相照应：1956年《我生活在幸福的年代里》与人民翻身当家作主人，体验幸福的新生活相照应；再如1958年《大跃进中激动人心的一幕》，是与全体中国人民大跃进中的革命劲头、精神风貌相照应的。

1966年～1976年，由于“文化大革命”，中国的高考中断了11年。

1977年，我国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制度正式恢复，当年的高考作文由各省单独命题。北京的作文题目《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反映了这一年是中国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年，社会和人民期望中国的文化青年能积极工作、敢于奋斗，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现在当我们写作文的时候，老师有时候会批评我们的作文太空洞，没有内容，而经历过1977年和1978年高考的人们就表示，他们当时写作文都不会联想，只知道堆砌口号，内容比较空洞。

第二阶段(1979年～1989年)：高考作文命题向社会热点转化

进入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政治味浓厚的作文题目开始淡出历史舞台，关注社会热点的作文题目进入人们视线中，作文题也越来越强调考生的社会责任感，要求青年学生能够认真地思考、积极地行动。

上世纪80年代初，青年群体中出现了少数只顾个人的安逸享受，不顾国家的前途命运的人，他们一事当前，先为自己打算，与历史发展和社会主义建设潮流相背。而我们的国家正处在伟大的历史转折关头。于是，1982年的高考作文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意在唤醒青年人应当担负起历史重任的意识。

1985年和1986年高考作文对环境与气候问题的关注，就很切合当时的时代主题。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观念得到了解放，经济生活也逐步改善，社会责任感不断提升，人们开始关注周围环境和身边的事。

第三阶段(1990年～1998年)：高考作文命题紧扣时代发展潮流

上世纪90年代的中国处于改革开放重要时期，物质生活逐渐丰富的人们开始尝试塑造新的社会价值观，高考作文题目思想解放的特点更加明显。这一时期的高考作文更注重对现实生活的关注、理解和思考。

1994年高考作文以《尝试》为题，意在告诉青年人要关注社会主义改革中尝试的重要意义，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没有固定的道路可走，没有固定的、现成的经验借鉴，要中国人民自己去“尝试”。

1998年的高考作文题有两道，由考生二选一，分别是《坚韧——我追求的品格》和《战胜脆弱》。这年作文题的出现，是与上世纪90年代中国青少年一代的素质、能力问题成为社会舆论的焦点分不开的。不过，当年很多考生为了完成文章，而凭空杜撰出父母双亡的事例也让那年的高考作文为很多人诟病。

第四阶段(1999年以后)：高考作文话题越来越开放、时尚

1999年后的考生，多生于上世纪80年代甚至是90年代，一个个个性鲜明、主见十足。而这一阶段的高考作文，也更加鼓励学生写出有创造性的文章。

1999年的高考作文题《假如记忆可以移植》应该可以说是高考作文的一个小分水岭，这个关注未来的作文题是在此之前没有见过的，也是高考作文中第一次出现话题作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样的高考作文题是时代发展的必然，它指引人们把目光投向未来，为社会进步带来更多的好处，就是从现在来说，对高考作文内容都是一次大胆突破。2007年起，一直被高考作文所排斥的诗歌、戏剧体裁也“解禁”了，很多

人都认为，这对于以后考生的创新与发挥更是一个极大的鼓励。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高考作文，～代人有一代人关于高考作文的不同记忆。高考作文就在这种不变与变中，不仅话题更加开放，而且更加注重引导学生关注社会生活，更加注重学生的自我认识和精神建构。

回想我惨白的高考作文路

汤建红

十多年前的高考，于我印象太深，当时似乎不得不看重，其一所在学校为省级重点，平时造就出来的紧张气氛就如兵临城下；其二出身农村，读此贵族学校家庭经济压力很大，来时学费都是亲朋邻里凑起来的。就读之前由于女孩读书无用论受到家族阻挠，只有母亲同意我读高中，于是族人决定在祭祖那天抓阄，我算灵泛(方言，意指聪明)，将两纸团皆写读书，哪想母亲一问我读书不我说读就用竹条打我，一说读就打，可直到母亲力竭，我皮开肉绽，也始终不改矢志。多少年后我才明白母亲是上演一番苦肉计给族人看的，另也想看我读书决心多大。我去读高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考取大学跳出农门，否则就辍学打工，早点赚钱帮衬家里。除此之外，似乎仗剑走华山别无出路，无数次设想自己没考取后的情节：不疯即死。世界路万万千，似乎对于一个十八九岁的农村少年来说，无从选择。也曾看到有师兄读书读疯了跪在教学楼道里哀号的情景，现在想来仍让我心颤。

高考考完了四科，自己感觉是崩溃，尤其是语文和数学认为是擅长的，可数学一道十二分的大题最后一步“x-1=0”推出“x=0”。第三天，还有一科，我不想考了，自己已如强大压力下爆炸后的气球。记得自己晚上跑到学校后面的甘泉园(文定书院旧址)的亭子里痛哭。当时人人都在复习最后一科，没有谁关注到我，细心的朋友陈锋发现后四处寻我，记得她当时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我真想狠狠地打你一顿!”之后又心软地抱着我哭。在校三年来，一直是压力太重，平时成绩，一到考试就不行，压力太大，给自己越无退路，心理素质越差，后来班主任也来开导我这个问题少年，终于还是参加完考试了。一考完，母亲来接行李，我抱着横竖是死的心说我没考取。接下来的日子比酷暑还要炙人。母亲看我那萎靡样，也没怎么说我，但面色沉重。后才悠悠来了个大专师范院校的入学通知，让我感觉那年的暑假来得那样漫长与难熬。

高考如此重要，高考作文便也如烙印。那年的语文考得很不爽，在我心里是个耻辱。后来果然满分150只得了106分。想我就是对全世界没有了信心，也要对作文有信心啊，从小学开始作文总是被老师当作范文或朗读或贴在公布栏里供人观摩，然而一看到1995年的作文题目，我就彻底晕了，头脑空白如洗：《鸟的评说》，心里吐了大口鲜血，苍天在上，这是哪个“鸟”人出的题目?

拜网络所赐，刚刚用百度搜索了一下：

1995年高考作文

阅读寓言诗《鸟的评说》，完成1、2题。

麻雀说燕子／是怕冷的懦夫／燕子说黄鹂／徒有一身美丽的装束／黄鹂说百灵／声音悦耳动机不纯／百灵说最无原则的／要算那鹦鹉／鹦鹉说喜鹊／生就一副奴颜媚骨／喜鹊说苍鹰好高骛远／苍鹰说麻雀寸光鼠目……

1、任选诗中的两种鸟，展开想象，以《××与××的对话》为题(例如《麻雀与燕子的对话》)，写一个200字左右的对话片断。(20分)

要求：

(1)对话与《鸟的评说》内容有关，并据此展开想象。

(2)用对话方式写，不要用概述和转述方式写，不要写成独白或诗歌。

(3)想象合理，对话内容围绕一个中心。

(4)可适当描写鸟对话时的神态、心理、动作和口气等。

(5)语言流畅，描写生动，卷面整洁。

2、根据《乌的评说》，自选角度，自拟题目，联系生活实际，展开议论，写一篇不少于600字的议论文。(40分)

我花了半小时在作文构思上，结果毫无头绪，能想象我当时面色惨白，手脚冰凉，眼睛与脑子都停留在字面上，似乎人呆坐在一个空白的世界里，连自己也要化为虚无，又似乎脑子里堆得很满。脑子里满是父母的形象：母亲在田间作业常是到下午一两点还不回家吃午饭，有次听说邻村有人中暑死了才回家；父亲正抬着枕木和钢轨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修铁路。监考老师提醒还有一个小时，我想总不能在作文上交白卷，考试中每一题都可能是我进大学门槛的致命关键，木桶最短的那块木片。那我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全白费了，我一辈子也完蛋了。眼泪一边充斥我的双眼，咬着牙拿起笔就写对话，我就这么直白地写下去了。至于那议论文，我稀里糊涂的写一点想一点，把脑袋打开来也找不出这则寓言后深层次的含义。现在我已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写的了，我想当时肯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考后出来就有许多同学骂人。

就是到现在我也还是没有把握写好，好歹我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也在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混过，由这寓言想起宋代诗人卢梅坡有首《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要有自知之明。这1995年的高考作文题也应为此意：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正理。不过看到今年湖南省的高考作文题是“踮起脚尖”，觉得这题比我们那时更牛。教育部前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在博客中称：“对今年的作文命题也有不少遗憾，我也从中发现了自己的‘愚笨。比如《踮起脚尖》的作文，我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下笔；比如《我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也如同坠五里云雾之中，写什么都觉得对；还有像《运动会上的兔子》《弯道跨越》等等，也令我不知从何谈起。看来，我还真要重新学习‘语文了。”

真想看到我那时的高考作文，这会是一个十分美妙而轻松的事情。时至今日，有了高考的锻打和考验，我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心理素质似乎强大了许多，我想人生路上还是要有那么一场高考。所以我还是要感谢。

有关高考作文的记忆

讲述人：刘题解(2003年参加高考，现供职于某房地产公司)

遥忆参加高考的2003年，那真是一个大事频发的年份，如全国人民众志成城抗击非典型性肺炎，“神舟五号”成功发射，孙志刚案终结收容遣送制度等等。身处如此大新闻竞相爆发的年份，作为我们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心领神会，开始大搞猜题战术。列举本年度新闻事件为作文题材练习之，我辈自然不敢稍加怠慢，绞尽脑汁，搜索枯肠让每一次作文都成为模板，以备考试挪用。可惜当年读书太少，又遭题海战术的教育体制，以至思想迟滞，作文就成了一件伤透脑筋的事情，作文鲜有高分。人算不如天算。出题老师也是出其不意，不落大家猜想窠臼，来了一个颇有思辨性与伦理意义的主题：感情上的亲疏远近和对事物认知的正误深浅有没有关系?从思辨性说，偷窃如何就是邻居老人?从伦理意义上，家人就为什么一定可靠?这确实是个好题目，发散性够大，不至于让考生无话可说。

照我现在来看，这完全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如果我们家里墙塌，再被盗，脑袋里第一冒出来的，很

自然是平日里关系不太好的熟人。这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那时候的我思想单纯，牢记作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跑题，很显然一望即知本文可以写成：不要猜疑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我那时候是如何写完这一篇文章的，只记得考完后，与班上同学纷纷推测跑题没?估摸大概没有后就心里稍安矣，额手称庆一番。

讲述人：胡锡晟(2004年参加高考。现供职于某杂志社)

这一年的高考作文题是以“家庭教育”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乍一看题目，倒颇有些意外，觉得话题有些“平庸”，暗暗忖度：今年为我省单独命题第一年，作文题简单，广大考生容易掌握，应该算是平稳过渡时期吧!不禁为这一熟悉的话题和自己“高明”的分析自鸣得意，心中泛起阵阵窃喜。

不过，在我心中荡起的这种欢悦旋即烟消云散。我们伴随着“家庭教育”成长，每个人都有一定理解和感受，如果要简单罗列出一些文字倒也简单，但要从这个大家都稔知的话题中体会和感悟一些“人无我有”的东西倒要颇费一番周折。如果不好好思考，简单直观地写一些与话题相关的文字，那倒真成了庸俗之作。我又细细分析：话题看似庸俗，其实不然。入笔容易，但写出新意却困难。这就如同看似平缓的河面却暗藏漩涡和“杀机”。此时，我不由得谨慎起来，并为这道高考作文题暗暗叫好!

从古代《盂母三迁》和《伤仲永》的故事到现代各式各样的家庭教育成功典范以及由于家庭教育不当酿成的悲剧，让我们感受家庭教育对于塑造一个健全完善的人格的重要性。毫无疑问，家庭教育永远都是亘古至今为大众所关注的焦点。当下，“家庭教育”话题直面时代特征，从中学生的生活实际出发，不超出中学生所熟悉的生活范围，切中中学生成长发展过程中所应有的关注。“家庭教育”话题的提出，无疑把大家关注的焦点推向了新的历史至高点，这对如何形成良好的家庭教育风尚有着巨大的导向作用。

讲述人：邱平(2006年参加高考，现就读于长沙某高校)

2008年的高考作文，相信对很多学生来说都不算一个美梦。以“谈意气”为题的议论文，看到这些要求的时候我就傻眼了，一直以来以话题作文训练为主，擅长于写散文的我只能如履薄冰的写这篇要求严格的议论文。尽管题目给了不少的提示来拓展学生的思维，但命题的议论文本身就束缚了学生的发展空间。好在“谈意气”还是我们这些高考学子有话可说的题目，“意气风发”或者“意气用事”都是我们这个年龄或多或少经历过的。一直以来凭借散文打下江山的我在2006年的高考中没有得到一点点的优势，议论文的呆板和严谨并非我们这些讲求个性的80后所钟情的，从学生的角度来说，2006年的高考作文题是不符合学生实际情况的。但是从教育的角度来说企图以一种统一的标准来规范越来越混乱的学生的思维，纠正文体模糊的“四不像”趋势，是值得肯定的。然而，湖南高考作文的“返璞归真”是不是有过犹不及的嫌疑，似乎是值得商榷的。

讲述人：蒋梦丹(2009年参加高考)

个人认为，今年湖南省的作文题目还是算比较好立意的。因为是命题作文，也就省去了另立标题的麻烦，尽管对内容有更多的限制，但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这样的题目容易让考生抓住中心点，不易跑题。立意的话，往道德、理想、意志等方面靠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命题作文最大的缺点也在此题上显现出来了，即限制了考生的思维，不利于考生的优势发挥。

另外，这是个并不让人惊讶的命题，对于素材数量的要求不高，且偏向于理性思维。但要以此题写出高分作文还是有相当难度的。因为限制多，考生的思维容易集中，于是就算是平时比较好的立意，在此时也都没了新意。

踮起脚尖

湖南考生

夜很深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父母还未回来，我有些怕了，也有些生气。一家三口挤在这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家具很少，却还是有一部老掉牙的黑白电视机，虽然穷，却仍是不愿低头。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我没有钱去上优秀的高中，但我有自己的理想与目标。我虽然衣着破旧，却有自己的尊严。今年是高三的第二个学期了，高考是我实现人生梦想的转折点。

唯一让我心中有一丝不满的便是父母，他们每天总是那么早地起床离去，又是那么晚回来。我多么想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在周末去公园游，去河边吹风，可是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上天也没有给过我一次答应。

不行，今天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挣钱，是为了我，可是我不愿他们如此劳累。我愿意过得更艰苦些，毕竟我还有很长的明天。

门外的楼梯隐约传来了一丝丝响动，那么轻、那么微弱和缓慢，那声音慢慢地靠近，到了门口，突然停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听到一丝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一个物体慢慢地插入锁孔，又是一声轻轻的转动声。门，悄然打开了，“轻点，孩子睡着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我能感受到她正踮着脚尖向我走来。

没有声音，我却能感受得到，那个轻轻的脚步，正一步步地温暖我的心。“又踹了被子!”

母亲轻轻地拉过被子，慢慢地移到我的身上，又抽身慢慢地离去……

自始至终，家中的灯没有亮一下，也没有发出什么很大的声音，只有父母那踮起的脚尖，一步步踩在我的心头。

拉过被子蒙住头，我强忍着声音不被流露，泪水却一行一行的滑落。这一晚，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只知道被子湿了一大片。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夜我却泪千行!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每晚父母都是这样踮着脚尖，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慢慢地移动，我还有什么要感到生气呢?

朱自清有父亲的背影，史铁生有母亲推着轮椅的身躯，傅聪有傅雷先生殷切的家书，而我，我有什么?我有父母踮起的脚尖!

父母是平凡的，父母对子女的爱却是伟大的，是无与伦比的，是一个人一生最大的财富。

踮起脚尖，父母的爱，今生永不忘，也不敢忘!

(请本文作者速与本刊联系)

【满分理由】全文叙写夜深躺在床上的一个时间片段，表现父母夜深回家踮起脚尖走路对“我”的关爱和“我”对此的感悟，切合题意。文章整体思路清晰，情感充沛，有感染力。结构安排和表达方式的运用，也显示了考生相当不错的素养和能力。文章开笔很简洁地推出一个具体情境，第二、第三自然段既是“生气”的注脚，也是后文的必要铺垫。父母回家“踮着脚尖向我走来”部分的描写符合躺在床上的感受，表述真实。铺写已然充足，情感自然喷发，将父母“踮起的脚尖”与朱自清父亲的背影等类比，让这种关爱与深情升华到人类情感的普遍性这一高度，使主题更富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