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据说贵重物品满仓的“阿波丸”

2009-11-11 09:18
中外书摘 2009年7期
关键词:贵重物品沉船日本

叶 飞

关于“阿波丸”的传说

“阿波丸”是日本邮船会社的一艘万吨级客货轮,“阿波丸”的被击沉有一段复杂的历史背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军国主义在1941年发动了太平洋战争,侵略东南亚各国,至1945年初,共扣押了美国、英国、加拿大、荷兰战俘及侨民165000人。美、英、加三国政府在1943年就曾要求日内瓦国际红十字会关注日本占领区内盟国战俘和侨民的处境。以后,美国通过瑞士要求日本派船向被扣押的战俘和侨民运送救济物资。经过交涉,美国同意在指定航线上保证日本运输救济物资船舶的安全,但要求该船的船体必须是白色,烟囱漆成绿色,再漆上白十字标志,夜间航行时要点燃全部航行灯,并对白十字加以灯光照明。这就是“绿十字架”船称呼的来源。日方则要求美国对运送救济物资的日本船不追攻、不检查、不干涉。美、日两国还通过瑞士商定,日本承运救济物资的船舶特征、航行线路、进出港日程、标志等,均须事前通过瑞士送交美国,并须得到美国照会的确认。“阿波丸”就是被日本政府征用来专门航行于日本—东南亚,运送救济物资的一艘船舶。

1945年初,当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东南亚仍旧炮火连天。2月17日,“阿波丸”从日本门司港开航时,共装有美、英、加红十字会、国际红十字会总部送给当时盟国战俘和侨民的救济物资2000吨。但日本在此以前,先装了军火及飞机零件共6000吨,送交驻东南亚的日本占领军,并在弹药包装上均伪装红十字标记,装卸船时由日本士兵搬运。

“阿波丸”驶离日本后,途经高雄、香港、西贡、新加坡,抵达雅加达军港;于3月24日又驶回新加坡,在新加坡装满了回国人员和各种物资,于3月28日开始驶回日本。据说,在上客和装货时,日军警备森严,十分机密,装货时全部由日本士兵搬运。据1973年日本报纸公布的名单,在所载的2009名乘员中,除船员120人外,其他乘员中有:日本第三船舶运输司令部参谋长岩桥一男,缅伪巴莫政府最高顾问小川乡太郎,日本大东亚省(即殖民地部)次官竹内新平,外务省调查局长山田芳太郎和其他高级外交官、驻外官员及其家属,在前线服役满期及奉命回国的日本陆、海军高级与中、下级军官及军队文职人员(均穿便服),回东京参加“大东亚会议”(即殖民地会议)的各日占区军政长官和司政官,以及帝国石油公司、日本邮船公司的职员、船员和各商社驻外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及其家属。据原日本驻新加坡的第三船舶运输司令官稻田正纯中将在1973年7月写的文章中说:“关于‘阿波丸的装货及乘船人选方面,日本东京方面极为重视,曾先后向新加坡方面发了约3000份电报,并指令要求优先装锡和橡胶。”该文还提到:“日本驻新加坡的海军特务机关‘光机关的机关长日高震作大佐,曾让许多海匪集中了一批货物装船,但不知道是什么货。”

1945年4月1日夜,当“阿波丸”通过台湾海峡,驶近我福建沿海牛山岛以东海域时,虽然当时浓雾笼罩,而“阿波丸”又未根据协定燃亮船灯和特别照明,但仍被在东海执行对敌进行攻击性巡逻的美国海军“皇后鱼”号潜艇发现,并加以追踪。当时,“阿波丸”以时速18节航速向前行驶,因此,被“皇后鱼”号潜艇误认为是敌驱逐舰,于4月1日23时向该船发射了四枚信号鱼雷,3分钟后,“阿波丸”未来得及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即迅速沉入海中,船上人员除一名厨师下田勘太郎被“皇后鱼”号救起外,其余2008人全部葬身海底。为此事,美国“皇后鱼”号潜艇艇长曾受到美国军事法庭的审判。

“阿波丸”的沉没,既是世界上一次重大的海难事件,又是世界上一个重大的谜,曾产生了很多传说,盛传“阿波丸”是一艘“财宝船”。因此,引起了世界上不少人的兴趣,有的国家还成立了“阿波丸协会”,专门收集和研究有关阿波丸事件的资料。日本也成立了“阿波丸”遗属会。有个名叫福光实的美籍日本人,原是前远东军事法庭的调查官,他自称对“阿波丸”事件已调查研究了二十七年,并于1973年在日本出版一本书,书名就叫《阿波丸事件》,因此,他自称为“阿波丸之父”。到1976年,有关“阿波丸”事件的传说,突然在国际上引起了重视,不少国家和地区的报纸纷纷对“阿波丸”事件进行了报道,尤其着重报道“阿波丸”所装载的货物上。据日本《太平洋战争秘密——阿波丸事件》一文报道:“阿波丸”在新加坡共装货9812吨,其中包括橡胶、锡、铝、大米、药品,另外,在船上特制了金库(即保险柜),专装贵重物品、金币、外币、工业用钻石、有价证券等。有的报纸还报道了原日本驻新加坡海军特务机关“光机关”机关长日高震作大佐在1949年所作的证词。他在证词中说:“当时由于自己的职权,‘阿波丸的种种内幕是能够知道的。在战局越来越不利的时候,‘阿波丸要迫切地回到日本,这是明确的,也可以说这是最后的一船了。在这条船上,除了船长室的金库之外,又装了三个特别金库。各金库有雅加达驻军的贵重物品、金币、工业用钻石、新加坡驻军的贵重物品、金币、英镑、美元纸币和种种有价证券。装的这些货的价值是巨大的,现在也无法想象价值有多大。”美国一家报纸具体报道说:船上装有黄金40吨,白金12吨,工业用钻石有150000克拉,人工制品、工艺品、宝石40混合箱,纸币无数,总价值达50亿美元。台湾《中国时报》也于1976年11月21日报道了相应内容外,还报道装有锡3000吨,钨2000吨,钛800吨,橡胶2000吨。总之,普遍认为“阿波丸”是一艘装满了各种财富的“财宝船”。但奇怪的是,日本政府对“阿波丸”上装载的货物一直讳言不提。早在“阿波丸”被击沉后,美国政府即于1945年4月11日通过瑞士发了急电,通知日本。4月26日,日本通过瑞士正式向美国提出抗议,美国就此作了解释。5月16月,日本再次向美国提出抗议,要求美国谢罪、处分事故责任者。以后,又于8月10日向美国发出赔偿单:(1)死者2003人(其他材料都说是2008人),要求付给死者家属补偿费196010千日元金票(当时日币是金本位,故称金票);(2)获救者下田勘太郎赔偿1600日元金票;(3)货物9812吨,赔偿3037万日元金票;(4)赔偿一艘代替“阿波丸”的船及其营运损失。总计要求赔偿金额为2亿2728万6百日元金票。这个数字虽然不少,但奇怪的是,在所提赔偿要求中只字未提贵重物品的损失,并且在1949年又放弃了赔偿的要求。更奇怪的是,在战后,那个自称“阿波丸”之父的福光实,持日本首相亲自批准可以查阅一切档案的证件,到日本外务省要求查阅有关“阿波丸”的材料时,竟一再遭到了拒绝。在1974年以来国际上盛传“阿波丸”装有大量财富时,日本政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直没有表态,只由外务省宣布,如该船沉于公海,日本政府仍然保有这艘船的所有权。日本政府的这种态度,更增加了“阿波丸”事件的神秘感,使人感到这是一个不解之谜。

果断决策,独立自主打捞

1976年8月,我国交通部和海军司令部共同召开了“海上援救工作联席会议”。会中,双方领导人议论了打捞“阿波丸”的问题。一致认为:两方可以承担打捞“阿波丸”的任务,排除西方世界借机钻空子。当时,西方各国有关部门及民间组织和打捞企业,纷纷向我国探询由他们打捞或与我合作打捞的可能性。

1977年我国开始进行打捞“阿波丸”沉船工程后,有些日本人则想向我国索取打捞上来的财富。那个自称为“阿波丸之父”的福光实,接受日本“阿波丸”遗属会的授权向我国交涉,从1977年9月起,连续向华国锋同志、邓小平同志写了22封信,要求我国从“阿波丸”上打捞上来的财富中提出“一个很小的百分点”,补偿给“阿波丸”死难者遗属,并将船上一个存放私人贵重物品的金库中的财物,全部归还死难者遗属。对此,我们通过外交途径予以答复,说明“阿波丸”中并未发现有贵重物品。还有一个自称为“代表日本新一代”的日本人,于1979年7月,直接写信给华国锋总理,非常不友好地说:“‘阿波丸完全是日本国籍的船,是战争时期在公海上被击沉的船。贵国把‘阿波丸打捞上来了,‘阿波丸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权利属于日本。特别是‘阿波丸上装有的庞大的金块,我想贵国已把这些金块打捞上来了。我以日本国民的名义,要求中国将全部金块归还日本。”并且威胁说:“将来,如果‘阿波丸的金块不归还的话,将会成为战争的根源,有害于中日友好的。”这说明了由于日本政府某些要人至今不肯反省侵略亚洲各国的历史,某些教科书不向青少年进行正确的历史教育,以致在部分青年中军国主义的流毒至今还在传播。对这种不友好的信件,我们当然置之不理。当然,这已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1976年8月,交通部与海军司令部共同召开“海上援救工作联席会议”期间,交通部和海军参加会议的领导同志,共同议论了打捞“阿波丸”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从政治上经济上及其他方面来看,打捞“阿波丸”都有很大的意义。从政治和外交方面来看,“阿波丸”的沉没,使2000多人死亡,是世界航运史上的一次重大的海难事件。日本人民对此事念念不忘,要求捞起尸骨,建立纪念塔。我国如捞起该船,归还遗骨,将对增进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产生积极作用,并在国际上引起较大的影响。从经济上来看,“阿波丸”装载数量很大的稀有金属,价值很高,其中仅锡一项就价值2700多万人民币,此外,据说还有黄金等贵重物品。从发展壮大我国打捞队伍来看,打捞“阿波丸”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机会,通过打捞能锻炼我国的潜水队伍,积累和丰富海上打捞经验。因此,共同得出独立自主打捞“阿波丸”的一致意见。同年11月2日,交通部上海救捞局正式向交通部报告,提出了准备打捞“阿波丸”的建议。

1977年3月26日,国务院、中央军委正式批准了交通部、海军的勘测打捞方案,批示的内容是:(1)命名这一打捞工程的代号为“七七一三工程”;(2)由交通部、海军共同拟制打捞方案后组织实施;(3)同意建立打捞“阿波丸”工程领导小组,由福州军区副司令员朱绍清同志任组长,刘道生、彭德清、梁灵光任副组长,王健行、杜星、韩钟、胡鹏飞、杨思禄、程文举、高希曾、张辉为成员,在福州军区统一领导下负责“阿波丸”沉船的整个勘测打捞工作;(4)要求各有关单位“精心组织,精心指挥,团结一致,战胜困难,圆满地完成任务。”4月13日,国务院、中央军委又批准了福州军区上报的掩护打捞“阿波丸”沉船作战预案的报告。

1977年5月4日至5日,打捞“阿波丸”工程领导小组在福州召开了第一次会议。会议决定,根据国务院、中央军委的指示,具体打捞工作由交通部、海军组织实施;掌握敌海空情况,指挥部队掩护打捞作业的安全,在福州军区指挥下,由军区空军和海军基地组织实施。会议还决定,以海军福建基地和上海打捞局为主,组成平潭(牛山岛属平潭县)“七七一三工程”指挥部,以加强作业现场的指挥,对打捞作业实施统一领导。这次会议后,打捞“阿波丸”沉船工程即进入了正式实施阶段。

历时四年的打捞过程

打捞“阿波丸”沉船工程从1977年3月开始调查探摸,到1980年9月打捞起船首止,共历时四年。

进行打捞时,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要找到沉船的确切位置。为此,交通部与海军于1977年3月就组织了社会调查组,在平潭县委的协助下,进行了社会调查。5月1日,交通部的“沪救3”号、“沪救7”号和海军的两艘猎潜艇开进沉船疑位现场,进行正式探摸。经过一个月的勘测,弄清了沉船的概貌:沉船在第二舱处断裂成两段沉在海底,成“T”字形,相距35米。前段44.7米,左倾46度,埋入泥中9-10米,最高点离水面50-58米;后段长207.8米,右倾20度,船体锈蚀,密密麻麻的渔网盖住了整个甲板和桅杆。经潜水员多次下潜,剪除渔网,清除淤泥,从前后舱捞到两块锡锭,一块重47公斤,一块重35公斤,上面铸有“大日本—东洋”和英文字母,另外还捞到一只瓷盘,上面印有“阿波丸”所属公司——日本邮船会社字样,以及两块小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杉浦隆吉”、“横尾八郎”姓氏。这些实物初步证明了该船就是三十二年前被击沉的“阿波丸”。从此开始了正式打捞作业。

1977年施工仅捞货100多吨,工程进展缓慢。

1977年的打捞只是试捞阶段,到1978年和1979年则进入了捞货的高潮阶段。

1978年3月中下旬,打捞施工队伍陆续开进现场。到六七月间,工地的各类船舶最多时达到18艘,人员近1400人。4月下旬,“沪救3”号使用新试制出来的水下照明设备和水下爆破、切割工具,采取爆破切割、电氧切割和机械拉绞相结合的方法,到6月底,即突破了捞货1000吨的大关。到8月上旬,即提前一个月完成了捞货2000吨的任务。

彻底揭开“阿波丸“之谜

1980年,打捞“阿波丸”沉船工程到了最后阶段,也是彻底解开“阿波丸”之谜的关键阶段。为了寻找可能存在的贵重物品和打捞余货,不但把后段沉船主甲板上的三层建筑全部解体捞上来,而且把沉船中部七层货舱甲板也彻底揭开,潜水员在60米到69米水下的五个货舱中,采用搬、撬、冲、吸、吊等办法,把量少分散的货物逐一捞起,对捞上来的舱内泥沙在打捞船甲板上逐斗进行冲洗寻找,并在首段锚链舱,中部驾驶台部位上下七层船舱内反复进行探摸,仔细进行清舱,甚至把沉船断裂处的三十多米海底,由“大力”号用抓斗挖地三尺进行寻找,都没有发现有传说中的贵重物品,连保险柜都没有找到,甚至连私人遗物中贵重物品也很少,揭开了“阿波丸”之谜。日本《朝日新闻》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曾报道说:“悲剧的‘阿波丸没有财宝”,并说:“‘阿波丸因违反协定,装载战略物资而被击沉”。后段因船体过大,且沉船的上层建筑及所有七层甲板都已解体捞上,只剩下一堆废钢铁,费时费力地将它捞上来已划不来,所以放弃未捞。

对于为什么没有找到贵重物品,事后分析,有几种可能:一是对该船装载有贵重物品的传说虽多,但其说不一,并无确凿证据,可能是以讹传讹,并非事实;二是当时日本运送掠夺物资的船舶很多,有可能采取“声东击西”的手法,已由别的船将掠夺到的贵重物品运走,这一点可以在“阿波丸”沉没后,日本向美国提出的索赔清单中并未提出有任何贵重物品,以及三十多年来日本官方对该船装载有贵重物品的传说一直没有表态中看出;三是从美国潜艇击沉“阿波丸”到我方实际控制台湾海峡,其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间隔,美方如事先获得“阿波丸”装载有贵重物品的情报,在该船沉没后即设法捞取,这一点按照当时美国的设备和能力,并非不可能。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和估计,究竟真相如何,这又是一个谜中之谜了。

历时四年的打捞“阿波丸”工程,虽然没有打捞到传说中的贵重物品,但其收获还是很大的。这次在台湾海峡的深水打捞作业,规模之大,不仅在我国是首创,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它具有重大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意义。一是政治上显示了我国海洋深水作业能力,维护了我国主权,大振了国威、军威。将捞获的遗骨、遗物移交日本,促进了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二是共捞货5418吨,其中仅锡锭一项就达2872吨,按目前国际牌价可值外汇4000万美元。三是培养了一支深水打捞队伍,经过几年来的锻炼,提高了潜水员的作业技能,两支打捞队伍有600名潜水员,经常在57至66米深的水下,进行空气潜水作业,总数达136004人次,6138小时。这样多的下潜次数和这样大的深度及这样长的水下作业时间,在我国潜水史上还从未有过。四是改进作业手段,加快了打捞进度,作业人员发挥了聪明才智,大胆革新,采取了多船同时作业,创造了大揭盖、抓斗捞货等新方法,使撕拉揭盖的面积达“阿波丸”船体平面结构的70%。深水分段解体沉船,用2500吨大浮吊吊起船首,在我国打捞史上还是第一次,突破了传统的作业方式,减少了水下繁重的劳力,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五是摸索了台湾海峡水文气象规律和蒋军活动特点,并结合掩护任务训练部队,提高了部队的战术技术水平和指挥机关的组织指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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