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涅槃新娘”午夜出嫁

2009-11-10 07:33杨玉燕
女士 2009年11期
关键词:红烛书稿蜡烛

杨玉燕 宁 馨

“我是一只为爱而生的候鸟,不停地迁徙,却找不到温暖的依靠。10年了,舞台上的微笑,背后的苦涩,掩饰不了。爱情在哪里呢?我不曾感觉到,过了今天,我也不想知道。爱,非我所能,因此绝爱……”这是2006年12月22日我写下的绝爱书。

难了红尘,绝望时走来代理男友

1996年,因家穷我不得不辍学。1998年夏天,我进入一家马戏团靠卖艺求生。在那段漂泊的日子里,唱歌、领舞、编排、龙套、伙夫、编剧,我样样都干。

2002年正月,我离开马戏团,回到福建与家人团聚。此后,我在歌厅唱歌,每场唱3首歌能有300元的收入。谁都不知道,在台上我一遍一遍地抹去麦克风上咳出的鲜血,回到后台我默默流泪。

2006年岁束,我被确诊患上晚期肺结核,当医生告诉我手术加上后期调理费用大概需要10万元时,我将检查结果塞进背包,转身离去。

病情加重,我常常发高烧、咳血。那几年我一直在写悬疑小说,原想把处女作《七根蜡烛》写完,等到书出版便死而无憾了,但我怕撑不到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自杀。

那晚,我独自一人来到网吧,开始写“绝爱书”。没想到,“绝爱书”获得超高的点击率,网友纷纷跟帖回复。2006年的平安夜,郑辉联系到了我。他说他是悬疑小说评论家,“铁虎文化”的编辑部主任,他想帮我出版《七根蜡烛》。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说笑。告诉他如果是自费出版我没那个钱。他说是正规出版,绝不自费。于是,我把《七根蜡烛》的样章及故事梗概发给他。

在以后的联系中,我谈到了过去的经历、病情、家庭困境等等。郑辉也说到了他的家庭,他是广东潮州人,父母双亡。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有许多,但有的人把痛苦、悲伤藏在内心深处,绝不轻易落泪、哀伤。我们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2007年1月1日,郑辉告诉我,他看完了《七根蜡烛》,觉得有几处小地方需要完善,然后他详细地指导我该如何修改。我深深地感到,他是一个敬业的编辑,书稿投给他没有错,也许我的书真的能够出版了。

我顶着高烧开始修改书稿,书稿全部是手写,30多万字堆挤在各种各样的稿纸上,墨迹化开处,上面滴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无数次我告诉自己,改完书稿的那天,也是我自杀的死期。当我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一阵剧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昏倒过去,被来串门的邻家小妹送到了医院。

2007年“五一”期间,郑辉正在加班,我在网上问他:“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随后我赶紧解释,我想找个离开父母去自杀的好理由,由他冒充我的男朋友,带我离开福州,父母就不会多想了……

沉默了许久,他发来回话:“我很喜欢你,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你。爱你的与众不同,你的不落世俗,你的心思纯净。我周围的许多女孩,一开口不是问月薪多少,就是问是否有房有车,感觉没有真爱存在。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怜惜你。”

第一次听见男生这样告白,心里一阵悸动。可我马上告诫自己,生命与爱情对于我就像即将燃尽的蜡烛,不可对他再有所奢求。

2007年5月16日,我们第一次见面。郑辉又惊又喜,喜的是见到了心爱的女孩,惊的是病魔竟将我折磨得如此瘦弱,当时我的体重只有34公斤。郑辉拉着我的手深情地说,看到我,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不管怎样辛苦,他一定要帮我筹到医疗费、手术费,战胜病魔。我投进他温暖的怀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爱上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孩,我只知道,他可以带我离开福州……

爸爸妈妈分别跟郑辉聊了很久,希望他以后多多照顾我。我心如刀绞,爸爸妈妈不知道我病情的真相,不知道郑辉只是我的代理男友,不知道我的离开也许是永别。但我没有流泪,我记着郑辉的话:真正苦命的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而是把泪水藏在心里。

涅槃重生,病魔击不跨恋人的心

郑辉带我到了广州,他将我带到出租屋住下,告诉我:治好病、写好书,做他的女朋友。我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你太投入了吧?表演已经结束了。”

郑辉认真地说:“当初你提出让我做代理男友时,我不太乐意,要当也要当个正牌的。我是认真的,我愿意等到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

到了晚上,他把卧室让给我。我几次提出要搬出去住,都被他“一票否绝”。他开玩笑说:“如果把你弄丢了,你爹妈非杀了我不可。你就安心呆着吧,我供得起。”夜深人静,我无法入眠。客厅里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我知道郑辉在整理我的书稿……

自从把我接到广州。郑辉没去饭店吃过一次饭,没看过一次电影,被同事取笑为“老抠”,他干脆就用“老抠”做了网名。可每月一发工资。他就买来冬虫夏草等名贵的补品给我补身子,他挣的钱几乎都花在了我身上。

2007年中秋节前夕,郑辉告诉我,《七根蜡烛》已通过出版社的审核,不久就可以出版了。随后。更多的惊喜纷纷降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该书进行连播,还有六七家报纸予以连载。一些“粉丝”自封为“夜宵”,纷纷在我的博客上留言。我把稿费全寄给了妈妈,这是迄今为止我给父母最大的一笔钱,也可能是最后一笔了。

2007年中秋夜,微风习习,我们在楼顶赏月。郑辉突然环住我的腰。深情款款地问:“愿意嫁给我吗?”我身子触电一般,犹豫了片刻,甩开他,躲进房里。其实我萌芽的爱苗早已破土而出,但我不敢去喜欢他,爱情对于病危的我只是个奢侈品。想了一夜,我决定离开。第二天,郑辉买了一捧娇艳的玫瑰,准备再次向我求婚。当他打开房门。迎接他的是桌上一张苍白的纸上写着冰冷的6个字:“我走了,别找我。”小区门口,温文尔雅的郑辉歇斯底里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逃也似地离开广州。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想到了潮州。那是郑辉的家乡,我要看看那里的山山水水。我走过了湘子桥,走过了开元寺,在开元寺这座古老名寺里,我拜佛许愿,企求家人平安健康,希望郑辉能找到合适他的女子,然后幸福地白头偕老。

一天,我打开邮箱,见到了郑辉给我的留言:“燕,不知道你已飞向何方,但我想,没有爱的地方,一定没有温暖。自从将你带到广州后,我就一直在筹集医疗费,原谅我已经将你的病情告诉了你的父母,他们不仅寄回了你的稿费,还把仅有的积蓄都寄了过来。所以,你没有权利选择放弃。还有那些热情的‘夜宵,你怎么能令这么多人失望呢……”

那晚。我又失眠了。郑辉的话让我感到了羞愧。我再次拿起笔,开始创作第二本悬疑小说——《猫血》。我想告诉他,我愿做他最温柔的猫。为他滴尽最后一滴血。这次的创作非常顺利,仅两个月。我就写完了10万多字。想起郑辉说过的话:“把恐惧消化掉,就会变成勇敢的营养”,我决定回福州看望父母。

当我回到家后,郑辉闻讯赶来,还带着

他“抠”下来的3万多元。当他把存折交到我手中时。父母落下眼泪,他们为女儿感到幸福。能够拥有如此痴情的男人,是我不幸中的大幸。

“燕,治病去吧!”郑辉满眼血红。鬓角长出白丝,一个堂堂男子汉,哽咽着乞求。

“嗯!”我心潮澎湃,从包里取出刚完成的书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我会好起来的,我以后还要给你写好多好多故事!”

2007年12月,福建龙岩市第二医院,我开始动手术。此次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仅仅34公斤的身体承受着这样的疾病,还能坚持到今天,真是一个奇迹。换了别人,恐怕早已没命了。我幸福地告诉他们:“爱在这过程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郑辉每天在病房里摇晃着手臂“威胁”我说:“怎么样,我可是这世上最疯狂的‘夜宵了,你不嫁给我,我就无人可娶啦。”我咯咯地笑着说:“嫁给你可以,但必须在午夜。”

红烛高照,“午夜新娘”诞下贺岁宝宝

在郑辉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我的身体渐渐复原,脸色也红润起来,创作进入高峰期。在郑辉的努力下,《七根蜡烛》、《猫血》繁体版相继由台湾核心出版集团推出。随后。我乘势推出《天劫》、《七杀》,该系列即将打造为国内最长篇幅的悬疑小说系列。

2008年6月30日,我迎来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那晚午夜时分,郑辉将按照家乡潮州庵埠镇古老的风俗,迎娶我成为他的“午夜新娘”——午夜的钟声响过,我穿着一袭鲜红的“上轿装”,因为娘家在福州,按当地习俗。我静静在宾馆房间里候嫁。午夜十一时,郑辉手捧火红的玫瑰乘车而来。夜色漫漫,镇上的家家户户燃起了红灯笼、点上了红烛。远远望去,灯光、烛光、星光交相辉映,整个庵埠镇成了不夜城。

花车迎门,心爱的人来了,可我们不能讲话,我只是安静地跟着他,一路走……透过车窗,我看到:小孩手持红烛,追着婚车跑;亲朋好友娼起了潮州的情歌《我来自潮州》,乡韵绕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婚车两旁排成了长龙。进入家门时,郑辉端上两碗橘子水,与我对饮,一丝甘甜直沁心田……

婚后我们回到广州,怀孕3个月时,我们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有了爱情的结晶,忧愁的是肺结核的治疗还在巩固期,药物对孩子的大脑及眼部神经伤害特别大。几乎所有的医生都建议我们不要这个孩子,甚至断言“这孩子的健康几率不到1%“。但我决心把孩子生下来。在经过生活的大风大浪后,我们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过不了的难关了。

我怀孕的反应特别大,直到6个多月恶心呕吐还很厉害,吃什么也没胃口。郑辉每天很早起床,一次性把全天的菜都买回来,等我吃完早餐才去上班。晚上一下班,郑辉就立刻回家做饭炒菜,保证我摄入足够的营养。

我们最担心的还是孩子的智力和视力,当郑辉听医生介绍DHA对胎儿大脑神经与眼部神经的发育、成长有帮助时,就买来相关的药,每盒398元。让我连吃了8个月;怀孕后期他依照医生介绍的光照胎教,每天拿着手电筒在我肚子上反复照,锻炼胎儿的视力。

12月28日,临产的日子到了。由于胎儿臀位难产,我被推进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我默默祈祷着:“孩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我们来说。过去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郑辉这个从来不信鬼神的人,竟在手术室门口双手合十,祈求上苍保佑母子平安。郑辉后来告诉我,在没有预见到后果的那段时间里,他感到生命从手指间滑过的冰凉。他想起了我的处女作《七根蜡烛》,于是,他燃起了七根红烛,点燃心中希望的红苗。

12月28早上9:35分,手术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微笑着对郑辉说:“母子平安,放心吧,祝你喜得麟儿!这1%的希望真的被你们抓住了,真是爱的奇迹。”郑辉流下眼泪。

儿子小名天天,我希望他天天快乐、天天向上。郑辉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大名——郑嘉宏,他喜洋洋地逗着儿子:“郑嘉宏,谐音‘整家红,多好的名字呢!”2009年1月,我和郑辉一同加入了广东省作家协会。估计小天天长大了也是个小作家,还真是整家红人呢!

编辑尼尼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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