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变迁话南宁

陈家超

广西南宁地区现今是一片广袤的平原,但在史前却是一片海洋,后来变成高耸的山地。地质时期的喜山运动,使北西向的右江断裂带和北东向的华夏断裂系重新活动,两者交汇于本区便形成了烟波浩淼的断陷湖泊。那时,四周山区溪流夹杂着大量泥沙,在湖盆内堆积了约2千米厚的沉积物,致使湖盆日益缩小,最后干涸成了现代的冲积平原。

今天,右江和左江的河水仍然沿着上述两组断裂汇入本区,改道后称为邕江。它东流入南海,又称西江。由于是冲积平原,土地特别肥沃。我们的祖先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起初以农耕为主,后来商业发达,今天已是广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地带,省会南宁市就坐落在这块土地上。

我对南宁地区可说情有独钟。大学毕业的学术论文就取材于这个地区西边的平果铝土矿。该矿如今已是我国最大的铝金属工业基地。上世纪60年代初,我和师辈频繁进出南宁市区进行地质考查、学术交流,还欣赏过《刘三姐》的汇演。

南宁最使我向往的是,她颇有欧洲园林式的风格:一栋栋低矮的洋房坐落在林木花草间,不管哪个季节,马路两旁总是盆花锦簇、繁花盛开、杂花生树、百鸟齐飞。早春时节,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李花争相斗艳;蜂蝶在花丛中飞舞采集,蝉儿在树枝上悠悠鸣叫,衬托着人们漫步的身影动中有静,既有亘古的沉寂,又有现代的喧腾。待到晚秋时,街道两旁的台湾相思树,叶绿花黄分外娇娆,远看又像油画般地凝重浓郁。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是一排排低矮的楼房,其中中苏友好馆宏伟庞大,显得庄严肃穆。南宁百货大厦周围的商店琳琅满目,又是一番商业繁荣景象。马路清洁得一尘不染,路宽人少,空气清新。公共汽车偶尔穿街而过,空位多多,呈现出一派安静祥和的氛围。记得有一次我迷路了,正当我翻开市区交通图寻找时,路旁的行人就向我聚拢,问我要去何处,然后指点迷津,带我到相应的公交车站。直待我上车以后,他们才挥手告别。这种憨厚朴实的民风,在我国当时的其他城市也是不多见的。又有一次我到中药店去买吉林参,一眼看去,橱窗上摆着的人参粗条桔黄,目感很好。我欲买两支,便问售货员价钱多少。谁知售货员对我说“我这里的人参质量不太好,你想买好的,到对面的商店去买吧,那里的人参好些。”这使我感到十分意外:自古以来,那有商人说自己的货物不好的呢?商店售货员的诚信,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96年春节前夕,我才又有机会重到南宁市。那是因为我参加越南河内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从河内塔乘国际航班途经南宁回国。当飞机徐徐降落在南宁机场时,我心中的惊喜之情油然而生。机场在南郊,距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当汽车离开机场大楼往北驰去时,那宽阔的柏油马路,两侧一排排晶莹滴翠的绿叶展现在眼前,又快速从身后掠过。上世纪六十年代,因三年困难时期而停建的邕江大桥,多年以来,桥墩孤独的身影伫立在碧波粼粼的江面上,任由风吹雨打。而今,却是一座雄伟的大桥耸立在江面,桥下船只穿梭而过。江面上轻纱似的薄雾,笼罩着渔夫撑着的竹排,站立在竹排上的鸬鹚,时而钻入水中、时而跃出水面……

那天晚上,我到广西地质矿产局拜访了我的老同学江泽玮。她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和她合作完成的。毕业后她分配到广西工作。她目睹了广西几十年的沧桑,她谈到目前的南宁市正着手于城市园林化的建设,劝我在南宁多留几天。我真想在这美丽的南国花园城市里逗留几天,然而春节将至工作繁忙,第二天我就离开了。离别时频频回首,恋恋不舍。夕阳故地,感慨万千,今宵一别何日再来?来时还是桃花依旧吗?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年。我想,现在的南宁市定变得比以往更加美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