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链治理、协调、学习与嵌入企业升级

龚三乐　李伯兴

[摘要]企业升级冲击既定的全球价值链组织结构、利益分享结构,也受其影响和制约。价值链组织治理模式、协调机制与学习,影响企业的升级。通过分析这些影响因素,得到促进企业升级的启示。

[关键词]全球价值链;企业升级

[中图分类号] F27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3-0461(2009)09-0030-03

※本文为广西教育厅2007年度科学研究项目《M型战略下基于GVC的广西传统产业升级问题研究》(200701LX297)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在全球价值链里,各个价值创造环节的企业以产权关联或非产权关联的形式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以互补性资源共享为基础的比较优势集成体组织,推动产品价值实现的低成本、柔性与高效。这一过程,同时意味着基于利益关系联结在一起的组成企业,相互作用、彼此制约,形成价值链特定的利益分享结构。价值链内企业追求地位提升的行为,必然冲击到既定的价值链组织结构、利益分享结构,从而也必然受其影响和制约。价值链中的一些因素,包括价值链的治理模式、协调机制与学习等因素,对企业在全球价值链内的升级产生影响作用。

一、治理模式

全球价值链的治理模式,决定了价值链组成企业之间的权力分配格局。Humphrey和Schmitz将治理定义为通过非市场联系的经济活动的协调[1]。企业所嵌入全球价值链的治理模式类型从而其的权力格局地位,对其升级有着显著的影响。这种影响与价值链领导企业密切相关。综合起来,企业在价值链组织中的权力与其升级之间的关系,可分两种情况来考虑:低层次的升级(主要指工艺流程升级和产品升级)与高层次的升级(主要指功能升级和链条升级)。第一,低层次的升级:企业在价值链中的自主权、话语权越小,领导企业威权性越大,价值链嵌入越有利于升级;反之则反之;第二,高层次升级:企业在价值链中的自主权、话语权越大,领导企业威权性越小,价值链嵌入越有利于升级;反之则反之。在市场型、模块型、关系型、领导型以及层级制五种价值链的治理模式中,领导企业的协调、治理权力是向上递增的,相应嵌入企业的权力越来越小,因此,价值链的治理环境会越来越有利于嵌入企业低层次的升级,而高层次升级遭遇的阻力会越来越大。产生上述现象的原因,是由领导企业对价值链的分工协作利益的攫取权衡决定的。一方面,为了应对快速多变的市场需求、维持在市场中的竞争优势地位,领导企业必须加强对产品、关键核心技术的研发设计工作或者提高对采购品的采购标准和要求,同时,领导企业还应加强对嵌入企业的生产技术输出(领导企业与嵌入企业之间的联系越紧密、一体化程度越深,对嵌入企业技术进步扶持的责任和意愿也越大),以此保证嵌入企业能适应新产品的生产。领导企业如此行为的目的是维持价值链的正常稳定运作、保持竞争力和维持现有市场地位,从而保证分工协作利益的获取。另一方面,在维持市场中的优势地位的同时,领导企业还要维持自己在价值链中的优势地位——作为产品增加值最大份额占有者的地位,相当于维持既有的权力分配格局。这成为领导企业限制嵌入企业高层次升级的意愿来源基础。领导企业对关键核心的技术不会轻易让渡,它会封锁这些技术的扩散与转让;甚至有可能的话,领导企业还会利用自己的控制力、影响力,让价值链的技术进步位于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从而抑制嵌入企业的自主技术进步努力、抑制嵌入企业对价值链的影响力的提升。领导企业限制高层次升级的能力,随其与嵌入企业之间联系、一体化程度的加强成正比。下面我们用表1就全球价值链对嵌入企业高层次升级的影响作一总结。

二、协调机制

在市场型、网络型、等级制三种治理模式的全球价值链中,市场型全球价值链的核心协调机制是价格机制,等级制的协调机制显而易见就是行政管理机制。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企业所嵌入的全球价值链主要是网络型的全球价值链[2],网络型全球价值链是全球价值链的主体形式。因为存在一系列的协调机制,网络型不同于市场型,同时也因为财产权利的分散性而区别于企业(等级制)[3]。网络型全球价值链的正常运行,主要就是通过企业间的合作实现的。其内部协调机制的核心目标,是要维持价值链组成企业之间的长久合作。Roberto和Raffaella的研究表明,网络型全球价值链中企业间的合作,主要是通过由企业在反复互动中恰当地保持合作博弈的游戏规则来维持着“可信任”的交易的进行[4]。

(一)维持全球价值链合作的协调机制

我们首先从对全球价值链组成企业间合作的认识谈起。全球价值链中企业间的合作,可在“囚徒博弈”模型的基础上来理解(如图1),价值链的各合作参与方的关系常常反映出这一经典范例的特征:

●企业间在交易中丧失了信任,就会获得很少的利润D。

●企业维持合作,可获得彼此有利的利润结果A出现。

●单方面违约将获得最大的回报B,而坚持承诺的一方将出现最坏的利润C。

企业之间上述博弈的纳什均衡结果,是双方都背叛各自承诺而获得(D,D )。如果是这样,全球价值链就不存在生存价值了。不过,幸运是的上述结论是在企业间一次性博弈的前提下得出来的,一次性博弈使得企业的决策偏重于个体利益而不是集体利益,而对个体利益的追求的最终结果必然导致个体利益与集体利益的双重丧失。在实际的价值链中,企业间的合作不是一次性而是多次性的,因此企业间的合作博弈是一种无限期的重复动态博弈。博弈最后的结果,是获得一个子博弈精炼纳什均衡——冷酷战略(在囚徒博弈中指:开始选择抵赖;选择抵赖一直到有一方选择了坦白;然后永远选择坦白),即帕累托最优(合作、合作)是每一个阶段的均衡结果[5]。这意味着每个企业走出了囚徒博弈的困境。

隐藏在这个结果背后的原因,是如果博弈重复无穷次并且每个企业有足够耐心,那么任何短期机会主义行为的所得都是微不足道的,参与企业有积极性为自己建立一个乐于合作的声誉,同时也有积极性惩罚对方的机会主义行为。由此可见,这里的合作可以被看作是有限信任和有限机会主义的混合物,因此,维持全球价值链内部这种“可信任”的交易需要有保持这种合作博弈战略的游戏规则的存在(主要由领导企业实施)。这些游戏规则也就是全球价值链中的合作协调规则,这些协调规则的存在和实施,最终维持着全球价值链的正常运行。具体来说,我们将这些复杂的规则分为三大类:谨慎性规则[6]、相互交往性规则以及惩罚性规则。

(二)协调机制与企业升级

全球价值链内部的合作协调状况对升级的影响是复杂的。合作协调机制高效、组成企业间的合作顺利和持久,意味着嵌入企业与其它企业形成了一种稳固的伙伴关系,这对企业的升级存在着双重影响:一方面,这可能降低企业升级的意愿;另一方面,则可能会有利于推动知识转移、扩散而促进升级的进行。相反,如果价值链内部的合作协调机制不稳、不顺畅,那么,价值链内部的企业间很难达成一种融洽、默契和长期的合作关系,而会较长时期保持一种充满竞争、摩擦和不信任的状况。这种状况,对企业升级的影响与前面相反。一方面,这促成企业形成强烈的升级意愿,另一方面,企业将很难得到来自于合作伙伴的升级支持,从而升级难度加大。

三、学 习

发展中国家企业为了能够去升级、满足国际标准和变成全球价值链的一部分,需要努力去进行不断的学习[7]。集群和全球价值链是为推动这个学习过程形成而提供合适的社会和制度结构的工具。Stamm就认为,国际化价值链就像知识“传输带”一样能促进发展中国家公司的学习[8]。Morrison在2002年认为,全球价值链带来的国际联系在获得技术和促进学习与创新上扮]一个关键的角色。因此,价值链给嵌入企业学习各种先进生产经营知识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企业在价值链内的学习状况如何,会影响到企业的升级。

在全球价值链组织里,组织的运行具体由两个“流”构成:有形的不断改变外在形态的物质流与无形的传递各种知识(设计、研发、工艺、营销、消费等知识)的信息流。物质“流”从产品的原始形态——原材料开始一直到消费、废品回收处理阶段为止,是一条单向的通道;知识“流”则是在价值链的各参与企业不断的信息收集、分析和处理的基础上,通过信息在参与者之间的相互反馈、反复传递而进行的,是一个多向、互动的过程。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嵌入企业,往往只拥有相关的低层次生产制造技术。这意味着它们在全球价值链的内部知识流里主要是作为一个知识的输入者、接受者而存在。这些企业要实现升级,必须拥有较高层次的知识比如先进制造技术、研发技术、营销技术,需要接受来自于前向与后向环节的知识输入——企业不断学习和消化来自于上、下价值链环节的知识。相关研究表明,企业在集群和全球价值链内学习的有效性依赖于部门和国家创新系统的顺利运行以及与全球价值链的领导企业之间的联系[9]。这最终依赖于集群和全球价值链成员相互之间的知识交流以及在企业、研究机构、商业支持机构、价值链领导者之间知识的流动状态[10]。因此,学习和创新是一个不同的参与者和部门之间复杂的交流的结果。嵌入企业与价值链组成成员之间知识交流的状况如何、特别是与领导企业间的交流状况如何,直接关系到其在价值链内部的学习效果如何,最终影响到企业升级的实现状况如何。因此,这需要完善知识流动环境,促进各参与方的交流,提高企业的学习效率。对此,Timothy认为关键的一点,是要求各参与知识传输的主体应具备三个特征:开放性、信用和社会交往性[11]。

四、启 示

我们分析了全球价值链内部三个因素即治理模式、协调机制与学习因素对企业升级的影响。治理模式类型对升级影响是复杂的,不同的模式类型,对企业低层次、高层次升级有着不同的影响。为此,企业应根据治理模式的不同,相机抉择合适的嵌入策略、升级战略。如果企业实力较弱,那么可以考虑融入领导型、层级制全球价值链,发挥其较强的升级推动作用,促进自身较低层次的升级;反之,企业则应倾向于保持足够的自主权,通过自身积极的技术进步、自主创新能力的培养,努力进行高层次的升级。价值链协调机制运行效率从而内部合作情况如何,对企业升级也具有不同的影响。合作稳定的全球价值链内,企业应充分获取价值链内部的支持,利用一切有利条件促进自身升级;反之,企业需要充分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去努力实施升级行为。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企业,具备有利的学习环境、学习条件。为促进升级,企业需要采取各种手段努力提高学习效率,以此吸收尽可能多的升级所需知识。

[参考文献]

[1]Humphrey J., Schmitz H.Developing Country Firms in the WorldEconomy: Governance and Upgrading in Global Value Chains[R].INEF Report, No. 61, Duisburg: University of Duisburg, 2000.

[2]Gereffi G.,Humphrey J., Sturgeon,T.. The Governance of GlobalValue Chains[J].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2003,November 4:86-102.

[3]Langlois, R. N., Robertson,P .L. Firms, Markets and EconomicChange[R]. London: Routledge, 1995.

[4]Roberto G,Raffaella Tabacco.Industrial districts in a knowledge-based perspective:the role of knowledge transfer and knowledgecombination[C].Conference in honor of Professor SebastianoBrusco,Modena,Italy,September 12-13,2003.

[5]张维迎.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M].上海:上海三联出版社,2005.

[6]Lorenz,E.H. Neither friend nor strangers:Informal networks ofsubcontracting in French indus-try [M].In D.Gambetta(ed.)Trust,New York:Blackwell.1988.

[7]Gibbon, P.Upgrading Primary Production: A global CommodityChain Approach[J]. World Development , 2001,Vol. 29. No.2:345-363.

[8]Andreas Stamm. Value Chains for Development Policy:Challengesfor Trade Policy and the Promotion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Eschborn ,2004.

[9]Lundvall, B.A. (Ed.).National Systems of Innovation[M].London: Pinter,1992:323-363.

[10]Lundvall, B.A. Interactive Learning, Social Capital and EconomicPerformance[A]. A paper 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onAdvancing Knowledge and the Knowledge Economy[C].Washington ,January, 2005:10-11.

[11]Timothy,E. Collaborative Learning and Firm Upgrading inUgandas Fish and Floriculture Clusters and Export Value Chains[C].Paper to be presented at the 3rd Globelics Africa Confere-nce:31st October-4th November, 2005.

Management, Coordination and Study of Global Value Chains and EnterprisesUpgrading

Gong Sanle,Li Boxing

(Gu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ning 530003, China)

Abstract:Enterprises' upgrading has both an impact on organic structure and benefit-sharing structure which are also suffered from its influence and restriction. Managing mode, coordinating mechanism and studying in global value chains all affect enterprises′ upgrading. Through studying these influencing factors, we can get some inspirations to promote the upgrading of enterprises.

Key words:global value chains;upgrading of enterprises

(责任编辑:张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