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名
昨日烟花
1921年春夏之交,也许是康河的神奇,也许是丘比特的恶作剧,24岁的徐志摩疯狂地爱上了17岁的林徽因。这份爱似乎来得太过突兀和不和时宜,给别人,无疑也给他自己出了道难题。
因为当时的徐志摩已是有妇之夫。
一边是追求理想的爱情,一边是承担现实的责任,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徐志摩选择了前者。结果成全了一段佳话,却伤害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徐志摩的发妻──张幼仪。
平心而论,在徐志摩的短短一生中,在他波涛汹涌的情感世界里,不是林徽因,不是陆小曼,而是张幼仪,让他更多地品尝、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和家庭的安逸。张幼仪像一位启蒙者,姗姗而来。她以极富魅力的气质,雍容典雅的风度,率先打开了徐志摩爱情的闸门。
新婚的絮语还缠绵在耳畔,徐志摩就要远行,她何尝不想把丈夫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以期耳鬓厮磨朝朝暮暮?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丈夫不是笼中的鸟。他天生是一只鹰,注定要从遥远的天际俯视芸芸众生。于是在她的支持下,徐志摩得以继续中断的学业,开始了近三年的辗转求学生涯。
张幼仪“放飞”丈夫后,她协助公公徐申如打点生意,因为有手腕,有魄力,办事精明干练,有条不紊,让一度犯愁儿子缺少商业头脑的徐申如如获至宝,心花怒放,乐得让她独掌全家的“财政大权”。
1918年5月的一天,徐志摩登上了赴美留学的客轮。
岸上,张幼仪紧紧抱着刚过百天的女儿阿欢,望着渐行渐远的徐志摩和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听着感伤的汽笛和呜咽的涛声,想着丈夫此去何时再见。
再见时,他身边有了个女子林徽因。感情既已偏离轨道,怎能虚与委蛇?徐志摩到底是个真诚、爽快的人,他很快将真相告诉了张幼仪。而其时,张幼仪已有两个月身孕。徐志摩愧疚,悔恨,他无心伤害她,但伤害已经造成。
张幼仪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她同意分手,同时决定去柏林求学。她分明是不忍心看到徐志摩受煎熬,而她自己也需要换个环境来抚平创痛。为了徐志摩的幸福,她可以做出牺牲——这不是空话,因为她真的做到了。或许,她已明白:爱,无所谓公不公平,因此也无所谓委不委屈。
1922年,张幼仪产下次子彼得(德生)。徐志摩在彼得满月之际匆匆赶到柏林。由好友吴经熊、金岳霖作证,张幼仪和徐志摩分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正式结束了二人的夫妻关系。
在与徐志摩离婚后的三年里,在柏林艰难困苦的留学育子生活之外,她跟徐志摩书信往来不断。无论是不是夫妻,她都是徐志摩最可依靠的人。
当她得知徐志摩正在追求陆小曼时,她衷心祝福他们终成眷属。她把自己的痛苦深深地掩藏。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遇难。张幼仪的心死了。她侍奉公公,抚育阿欢,全力管理徐家产业,一如既往。1949年,定居香港。
在香港,一个小她三岁,善良潇洒的医生──苏季子走进她冰封的世界。慢慢的,她的心融化了,她的爱复苏了。
1953年8月,孤单漂泊了31年的张幼仪与苏季子在日本东京银行大街一家大酒店举行了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54岁的新娘淡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
冥冥中,徐志摩那单纯热烈的人生观感召着她──为了爱,一切都是值得的。
1989年1月,张幼仪含着微笑告别了人间。她的后半生,是长寿而美满的。
她的一生,于人于己,问心无愧。她健全的人格和开阔的胸襟,包容了徐志摩,回应了苏季子,也净化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仰望者的灵魂。让我们默诵那句伟大的格言向她致敬:永恒的女性,引导人类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