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剑

刘绥滨

从前，名动天下的剑客玉，少年出道，雌雄剑打遍江湖，中年激流勇退，携妻退隐青城山中，世人少知其踪。小院独居，松鹤相伴，听风赏月，闲时授徒，唯一对雌雄剑作壁上观，锈迹斑斑，很少玩味。

越80，收关门弟子，赐名琪，琪玉树临风，翩翩美少年，一习百会，触类旁通。师门中人均赞玉有眼光，唯玉时有忧色，问之，曰：“此子前景远大，但性情中人，易为情所困，走入魔障。”

数年光阴，一晃而过，琪之八仙剑已得道家三昧，师说：“可出道矣。”琪曰：“弟子想炼就雌雄剑，侍师终老再出山。”师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非师不传雌雄剑，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此剑须阴阳同修，双剑合璧，天下无敌，阴阳未济，则乱阵足，难臻化境。这也是我早早退出江湖的原因。这对剑就不给你了，我之所学，已尽传你，唯你寻红颜，铸双剑，我帮不上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一切随缘吧。”

琪雄心万丈，一头扎进江湖，两年不到闯出了名头。此时，传来师先逝，师母随其后的消息，师母遗嘱曰：合棺而葬，剑随入土，小园留琪，家产散尽，悉济贫穷，琪默然。

琪遇上了虹，被之深不见底的眼睛打败，琪虽成名，但生性腼腆，虹则矜持，相互心仪，却是谁也不知对方的心思。后来，虹嫁作官人妇，琪也奉母命成婚，妻不喜武，这雌雄剑的心愿也渐渐淡了，只是偶尔想起，心中仍隐隐着痛。

某年，忽遇天下第一铸剑奇人龙，两相倾慕，谈起往事，龙说：“武功你自悟好了，我铸一对雌雄剑赠你，了你心愿一半，剑取何名?”琪不假思索曰：“雌日虹，雄曰琪。”剑成，也如师剑，作壁上观，渐成锈铁。

光阴荏苒，琪妻去，虹终知琪心，但事成定局，几番反覆，无力回天，而琪也顾及声名，不愿陷门派于不义，遂顺理成章，重娶妻生子，传武授徒。

武林中人均知此派有雌雄剑，久无见识，遂挑战之，琪避之唯恐不及，避无可避时，琪则用单剑或竹竿，轻取对手，仍是不用双剑，人谓琪孤傲至极，不给同道面子，琪对一挚友曰：“我一使双剑，则意乱神迷，不能把持，必输；酒色财气、贪嗔痴爱，如师箴言，终有我避不开的东西；盛名之下，其实难符。”遂激流勇退，归隐师遗小园。

越廿年，琪辞世，漫天雪花，备极哀荣，虹千里奔丧，抚棺而泣，携雌雄剑去，不知所终，次年，琪妻亡，与琪合葬，子未承父业。

其间，琪之弟子祥创龙凤剑，所向披靡，问之，曰：“上辈有双剑而未习传，我辈秉承师门心法重编，难及上辈万一，此剑可称龙凤，不敢称雌雄。”

责任编辑乔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