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三

刘新苗

车间里的慌三邋邋遢遢,总是八天不洗脸的样子。慌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工友们都不愿意搭理他。老八例外。老八说慌三的日子也不好过。隔三差五,老八还会给慌三打打牙祭。

过小年那天中午,老八又把慌三邀到了小饭摊。喝了酒的慌三话就多了起来。慌三说:“头儿好敛财,有针尖大的好处也不放过。按理说,就像你这样才华出众的人,在公司里凤毛麟角,活计没少干,至今连个小组长都没混上。你看那些吊儿郎当的,迟来早去,没啥业绩,却连续当了几年的先进,又涨工资又发奖品。这是为啥?还不是给头儿‘打进步?依我看你也打打进步得了。”

慌三把他们的主管叫“头儿。”

说话的工夫,慌三的电话响了,是头儿打来的。

头儿让慌三在老板桌前落座。

头儿口吐烟圈,慢条斯理地说:“公司人事改革的事儿不知大伙儿有啥反应,你听到没有?”

慌三眨巴眨巴疤瘌眼,说:“公司提拔新主任,是任人唯贤,唯才是举,大伙儿反映良好。只不过……”

“只不过啥?说说看。”

“老八有些不服,老八说新主任是靠‘打进步打来的,老八还说你好敛财呢。”

慌三的话起了作用。

春节前几天,老八的工作几乎一天一变,烧了两天锅炉,又被通知去扫马路了。

萧瑟的风吹来,让人时不时地打着冷战。扫马路的老八拾到了一个手提包,等了两个时辰,不见来人认领,打开一看,里面除有一些证件外,还有一纸打印好的“告发信。”

老八按图索骥,找到慌三,问他为啥要告发头儿。慌三说头儿不仁义。说得老八莫名其妙。

拿着包回家的慌三又返回了公司。慌三是拿着告发信站在头儿面前的。慌三说:“老八想告发你,被我发现了。”

头儿接过慌三递来的材料,问:“咋发现的?”

“我上街办事,是我认识的一个打印部老板给我的。”

还有一天就过春节的时候,老八接到了下岗的通知。

情绪低落的老八和慌三一起喝了闷酒。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醉慌三遭遇了车祸。醒来的老八参加了慌三的葬礼。

老八悲痛欲绝。老八说:“好兄弟,是我害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