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

王常青

李局长和王局长从小在一块长大,两人从小学到大学,从乡村到城市,一路走来,毕业后又留在同一个城市,都成了一局之长。

一天,李局长去王局长那里。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大局长,办公室那么简陋:没有名人字画,没有高档桌椅,也没有像样的书柜……惟一能印证是局长办公室的就是门口那个锈迹斑斑的牌子。

虽然李局长和王局长是同级,但李局长总感觉矮王局长一头,因为王局长所在的局是一个有实权的大局,而李局长所在的局是一个小局,在别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油水。李局长打心眼里羡慕王局长。每当李局长提起此事,王局长就说,什么大局小局,只是分工不同。可李局长心里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还有一点,王局长当局长的时间长,李局长当局长的时间短。王局长在一把手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看到电视、报纸上他的同学一个个因为贪污受贿而被抓起来,王局长却稳坐钓鱼台,安然无恙。这一点,李局长更是格外佩服王局长。

李局长观察到王局长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个不倒翁。李局长似乎感悟到了什么。虽说现在大兴破除迷信之风,有的人却越来越迷信了,李局长也不例外。特别是这几年随着职位的升迁,李局长对自己办公室物品的摆放,座椅朝向,办公室的门朝哪开,煞费了一番心思,还找人算了好几回呢。看到不倒翁,李局长会心地笑了笑,离开了。

很快,李局长的办公桌上也摆了一个不倒翁。为了这个不倒翁,他走了好几个商店,买了最好的,选择一个吉日请进了办公室。闲暇的时候,李局长随意拨动一下不倒翁,随着音乐响起,看到不倒翁在桌子上移来移去,无论你怎么弄它,它也不倒,李局长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每天看着不倒翁,李局长仿佛感到自己的局长宝座越来越稳了。

几年过去了,李局长也像王局长一样,在局长的宝座上一坐就是五六年,什么事也没出,看着眼前的不倒翁,李局长一脸的幸福。

李局长再一次见到王局长是在监狱里。那时王局长还是王局长,而李局长却因为贪污受贿被抓了起来。看着前来看望他的王局长,李局长嗫嚅着什么也没说,眼睛一热,接过王局长递过的烟,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王局长对李局长说:“什么也别想,好好承认错误,争取早点出来。”李局长嗯了一声,已不泣不成声。

李局长擦了擦眼泪,一脸困惑地说:“我有一事不明,我上次去你那儿,看到你办公桌上摆了一个不倒翁,你是有意摆的,还是……”

听着李局长的话,王局长一愣,沉思了一会说:“什么不倒翁?噢,我想起来了,红色的那个,是吧?那是我孙子去我办公室玩时落在那里的。”

李局长直盯盯地看着王局长,一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