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金融风暴愈演愈烈,广东的外向型经济明显受到较大的冲击,此时就出现了一股要“终结广东发展神话”的声音,这股声音,首先在思想界内部争论,很快就被搬上了网络。
2008年初,广东在提出产业与劳动力双转移的新发展战略之后,关于广东新发展路径的思想争论就再一次甚嚣尘上,在北京思想界,部分学者召开了“给广东发展提意见”的研讨会,然后又有了一系列在国内外媒体上的公开大讨论,总之,赞成的,反对的,都反响很激烈。尤其是随着下半年,全球金融风暴愈演愈烈,广东的外向型经济明显受到较大的冲击,此时就出现了一股要“终结广东发展神话”的声音,这股声音,首先在思想界内部争论,很快就被搬上了网络。其主要观点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
自2005年起,广东的发展开始被长三角省市超越。广东经济发展前景不明,产业升级乏力。持续的民工荒更是让人怀疑广东的经济怎么了?同时广东一直引以为自豪的外资也被江苏超越。一直互相竞争GDP的深圳也被苏州超过,广东经济的发展速度,发展后劲,发展潜力面临全面危机。
广东经济内部发展极不平衡,珠三角与两翼及粤北的差距太大,地区发展不平衡是严重制约广东发展后劲的重要因素。两翼和山区之所以相对落后,除了历史和区位条件之外,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城镇化的水平太低。珠三角内部城市化率很高,而其他地区却低得可怜。
民营企业力量不够,经济增长的内源性乏力。内源型经济,是靠自己的资本、自己的技术、自己的人才、自己的市场发展起来的。而广东省长期以来,外资企业上升的势头大大超过内资企业,由于资金、技术、人才与市场都掌握在外资企业手中。广东的工业化进程将受到外部力量的制约。对外源性经济过分依赖(外来投资。外贸出口)的依存度过大。人均生产率低下,其风险可想而知;产业升级乏力,三来一补的产业投资权掌握在外商手里。外资是逐利的,它的目的未必是要在那长期待下去。广东的后劲是掌握在人家手上,外资愿意投,愿意再扩大生产,珠三角的繁荣面就广一点,如果外资不愿意了,经济就停滞了。外源型经济对广东的经济起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进作用。但如果工业化所需的资金、技术、市场甚至企业家都是由外资企业提供的,那么本土的草根经济很可能只能扮演工业化的局外人角色。
广东对外投资能力不强,泛珠前景堪忧。由于广东是外源型经济,这是广东天生独有的优势,靠近港澳,后来又把台湾引进。外源型经济的覆盖面、辐射力有多大,决定了它的繁荣程度有多大。外源型靠外源,源有多大辐射就有多远。实际上。香港这个源本身就出现问题了。香港打个喷嚏,广东就要感冒。由于资金、技术、人才与市场都掌握在外源型企业手中,广东的工业化进程将受到外部力量的制约,至于产业转移之说更是有点意外。
缺乏人才,不管是高端还是低端,忽略打工者权益。广东的高等院校与其在全国的经济地位极不相称。科研人才的缺乏,人文环境的不足,导致广东经济的发展后劲接近瓶颈。长期的三来一补使得广东对高端人才需求不是很强,但近年的转型使得广东的人才面临危机,仅有的高工资留不住高端人才,而广东20多年来的加工厂环境使得当地人文素质不高。
珠三角经济的先发效应直接导致一批二世祖。改革开放当中土地成为优势资源禀赋,为广东原住民赢得了致富的筹码,“土地把广东人养起来了”。许多拥有土地的广东人在摆脱贫穷走向富裕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创造财富的能力和欲望,成为食利阶层。同任何社会的食利阶层一样,它的特征就是低学习能力和低创造能力,对整个社会有负面的示范作用。政府行政效率低下,原住民需要提高素质。2000年后台商的北上使得广东面临尴尬。但现在不只是台商,有实力的私营企业主也纷纷到长三角开设企业,当然这边的企业短期内是不会放弃的,珠三角不会这么快就沉寂,但是当地投资环境的不好开始显现。珠三角的治安状况也令人但忧,因为珠三角的流动人口太多了,很难管理,但难管理并不说明是不能管理,关键还是要公安部门多化力气才行。
环境污染严重。这一点毫无疑问,看看那的水资源生态,过度开发留下的恶果严重影响可持续发展。
加工厂的地位难以改变,处于产业链的下游,难以升级。珠三角的问题是,钱在人家手里,没有主动性。比如产业结构调整,为什么起色不大?很简单,香港人投资的这个企业,产业调不调整是投资者的事情,为什么要听政府的呢?另外产业结构的调整是市场需求结构的调整,不是政府政治需求的调整。有些调整是政府提的,国内企业可能听你的。国际企业、香港企业肯定不会听你的。还有说加大科技和研发的投入,人家的研发机构都在香港,为什么要跑到你东莞来搞研发?
产业结构调整的核心是技术创新,而广东大量的外源型企业都属于“三来一补”型企业。它们追求的是生产的低成本而不是技术创新,现有的高额利润又让外资企业普遍缺乏产业结构调整的动力。因此。尽管10+1(中国一东盟自由贸易区)与CEPA及泛珠三角为广东企业提供了开拓国际市场的绝好机遇,但是,我们看到的结果是政府热、企业冷,其原因在于上述市场竞争规则的改变并没有改变外企现有的产品市场,而广东内源型企业似乎还缺乏足够的力量走出去。
广东区域经济布局深受外源型经济的左右。长期以来。区域二元经济结构是广东的心病,导致这种地区发展失衡的原因,有人归结为自然环境的恶劣或人们观念的落后。其实,广东区域经济结构失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选择了以发展外源型经济为主的发展模式。
有关研究表明,全省21个地级市的经济增长(工业总产值)与外源型经济(外企工业增加值)的关系密切,哪里外资吸引得多。哪里的工业化进程就快。哪里的经济发展就好。
过分依赖外源型经济也给广东与周边省市的区域经济合作带来了困难。区域经济合作的前提是分工,而分工是以技术、人才、资金的积累为基础的,在外源型经济占主导的情况下。广东在与周边地区的经济合作中就缺乏足够的合作资本,同样也没有充足的相关产业可以转移,因经济合作、产业转移的主动权都不在自己手中。广东经济的产业转移也会首先考虑转向两翼及粤北地区。
在诸多思想交锋中,网络上突然冒出一篇题目为《激辩广东模式:广东模式是否该被终结?》的文章,据称此篇文章为博客中国举办的一次研讨会上的发言。发言者为北京某报的一名记者,因其发言用词颇为激烈而令人瞩目。
文章开篇就定性,广东发展以前有偏差,为什么要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干什么?是要科学发展。那么,这个偏差是什么?究竟在社会上引起了哪些负面的东西?我们应该怎么去克服这个发展偏差?破除此前的哪些教条?怎么才能做到科学发展?
什么是广东模式?广东模式究竟是什么呢?没有一个比较全面的概括。
第一,什么是广东模式?我从七个方面作了概括,首先,广东模式最核心的成分就是争取政策优势。直到2008年的两会,广东省仍然在持续地、不懈地争取对它的特殊政策或者说优惠政策,争取政治改革的优先权。可以说。争取政策优势是支撑“广东模式”的一个前提。当初。我们对经济管得非常死的时候,他就可以通过批租土地的方式获得资金,而且可以合资办厂了。在我们获得了有限的批租权、允许个体经营的时候,他又拿到了宽松的外贸权了,当我们有限地分享了外贸权的时候,他又可以“三来一补”搞外贸加工了。此外他的税收,至少在2000年前,他的税收都整体优惠于国内其他地区。甚至到2007年。深圳外商(含港台商人)的个人所得税也比内地少10多个百分点。整个广东模式,直到现在,争取政策优势的特征依然非常明显。
争取政策干什么呢?广东拿到这些政策确实干了不少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事,但最核心的一点,是干了一件对整个中国经济发展和格局而言影响巨大的事一一引进外资,而且是几乎没有限制地引入外资。这是广东模式的第二个重要特征。这就形成了刚才有人谈到的,现在整个广东经济成分的构成,从产值来看,60%以上都是外资创造的。引进外资,让区域内经济成分多元化。这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失去了界限,形成“外资越多越好,说明本地经济越开放越发达”这样的思维定式,甚至完全把引进外资这一发展本地经济的举措上升到一个妖魔化的境界了。这个思维定式,给我们对构成经济发展的几个要素的认识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
广东模式的另一个特征:解构国企。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经济环境中,国企所起的作用绝不仅仅是经济作用,评论国企的作用也不能只用效率这个标准来评判。但是在广东,这些问题并没有得到充分探讨,广东解构国企是最彻底的。这个结果,与国内一些经济学家的认识有直接关系。比如张维迎等人10多年前就开始到处讲,国企不具有任何经济学意义。应该全部退出经济领域。但是,全球化进程所展示出来的,却是完全与之相反的事实,回到国企这个问题上结论就是,全球化让国企,尤其是后发国家的国企具有了比此前更大的战略性功能,当然,有一点值得肯定,就是近年来广东,尤其是广州,已经在开始回购一些此前出售的国有股份。
第三个特征:神化市场功能。在广东的现实里,还把这个“市场”给事实上庸俗化掉了,市场里什么都有,从改革的全局性视野看,在改革过程,我们只是在不停地、一味地为政府划出界限,限制政府的功能非常积极,也一直占据着道义上风,确实,政府有很多事做的不到位。机构庞杂花销甚大行为尚未得到良好规范,在很多时候,妨碍了经济的正常发展。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对市场就太纵容了,对市场本身的功能也一直没找到界限。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没有找到界限,甚至不愿意去找它的界限,一个东西,一旦戴上了市场这顶帽子,哪怕已经在社会引起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也是动不得的,比如房地产事实上被开发商垄断了,已经给社会带来了诸多问题甚至发展风险,但在经济学界颇有些声名的茅于轼老先生就多次站出来指责那些试图把开发权放开一点点的政府行为。毫不含糊地给它戴上“开历史倒车”这顶帽子,并被媒体到处传播。
第四个特征,解构政府职能。这些年来,我们的学术界和传媒界一直在致力推动一个概念:服务型的小政府,不断解构政府的功能,这个趋势和主张,有合理的一面,因为以前我们的政府管得太宽。也有不合理甚至危险的一面,就是一些人。相当部分改革派吧,是按新自由主义的主张给政府职能划出了界限,这个主张表现在经济领域,就是认为政府不具有发展经济的正当性,应该全部退出,我希望那些热衷解构政府职能的人去思考两个问题:一是这个主张实际有利于谁?实际有利于资本家和官员。
土地问题、国企问题、战略性产业问题,都是这样。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很简单,当我们解构了国家拥有企业的合法性后,这些资源国家不持有,政府不持有。那谁来持有?只有私人资本来持有了,于是他拿走了这杯羹,这样的结局也是很多官员愿意看到的,实际上官员比谁都愿意解构国企,因为这样他就有了参与分羹的可能,他可以把他的权力变现。很简单,一个社会,政府管得越少,资本的权利自然就越大了。
资本当然希望政府最好什么都不管,让它为所欲为了,怎么聘用,怎么加班,怎么给工资,怎么排污水,怎么缴税,最好这一切政府都别插手,让他们和劳动者自由博弈,所以它当然有利于资本了,但对劳动者来说,这可能就不是个福音了。
所以,我们未来需要的不是一个服务型政府。而应该是一个公众型的政府,要把服务型小政府拉到公众政府这个轨道上来。要让它承担起公共责任,比如共同富裕的责任。
第五个特征,就是广东模式缺乏成本核算,广东经济发展太注重GDP了。就是只重视产值是多少。却没有完整的成本概念,没有环境成本,没有完整或者说合理的人力成本,没有市场价值成本,没有战略发展成本,这些都给我们的经济发展带来了硬伤。
最后一个就是没有经济分配理论。在这一点上我对国内经济学界相当失望,整个广东模式,发展了30年,市场经济从无到有了30年,经济规模上去了,都世界第三了,却一直没有成型的分配理论去指导我们该怎么分配这些财富,而把这个功能交给了市场,我们发展经济,分配理论非常重要。要不发展经济干吗?这个分配理论怎么可能完全是市场的事呢?西方发达国家之所以现在有了相对合理的分配格局,那是通过了从17世纪到20世纪,300多年的斗争一一其中不乏流血冲突,此外还有这100多年来的社会主义理念、社会主义政党、派别、工人组织不停施加各种影响才争取到的一个结果。
单纯的市场怎么可能自动生成合理的分配格局呢?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颠覆历史事实的东西。也在中国大行其道了三十年,甚至如果谁取插手。就是仇视改革了,就是在仇富了等等。
广东模式的这些特点,给中国带来很大的问题。因为中国改革的基本路径是深圳学香港,广东学深圳,全国学广东。这30年的改革,中国取得了很大的经济成就,但是我们为这些成就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改革到今天,我们用30年各尽所能,闷声发大财的结果,是老百姓不满意,日子艰难了;白领不满意,房子医疗孩子上学的压力太大;官员不满意,没有尊严,奉献的价值被新自由主义解构了,现在很多地方官员事实上成了投资者(资本家)的跟班,另外,贪污受贿的风险也越来越高,政府要完成的事情也越来越棘手;资本家也不满意。这从刚结束不久的两会上可以得出这个结论;更不用说农民和下岗工人了。
所以,30年改革的结果,一方面我们壮大了经济规模,另一方面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第三是几乎每一个群体都不满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是不是该好好总结呢?我认为非常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