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蓉
(重庆大学 贸易与行政学院,重庆 400030)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取得了显著的发展。1978年到2006年间,我国的GDP增长了13.4倍,但2006年我国人均GDP最高的上海市与人均GDP最低的贵州省的差距从1978年的13倍拉大到2006年的22.2倍[注]资料来源于《新中国五十年统计资料汇编》及2000-2006年《中国统计年鉴》。真实人均GDP经各省市的GDP平减指数调整后而得,以1978年为基期。。这说明伴随着经济的整体增长,省际的经济差距在不断拉大,部分地区没有很好的分享改革开放的经济成果。有学者从金融发展的角度出发,指出其能延缓我国地区经济收敛速度[1];也有学者归结于我国高度垄断的金融机构、政府对金融的不当管制和干预,以及“一元货币政策”和“二元金融制度”并存引起的地区金融发展水平失衡[2]。在前人以金融为出发点的研究中,通常采用衡量金融发展的总量指标,忽视了金融发展的质量指标,而金融贷款的区域配置是反映金融发展质量的重要指标之一。金融贷款作为经济发展动力源泉,是重要的社会资源,在学术上有深入研究的必要。为了促进我国经济的和谐发展,对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研究更是刻不容缓。本文发展了一种衡量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评价方法,通过实证分析,深入研究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影响因素。本文第二部分是相关文献的回顾和评价;第三部分是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衡量方法、测算和统计性描述;第四部分是影响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因素分析;第五部分是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计量分析;最后是结论及相关政策含义。
在笔者目前的检索文献中,没有发现国外有单独针对金融资源配置的研究,而是包括在金融发展这个研究框架之内。Raymond W.Goldsmith(1969)运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研究了决定一国金融结构、金融工具存量和金融交易流量的主要经济因素,并阐明这些因素形成金融发展的作用机制,对金融结构与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系统深入的研究。Shaw.McKinnon (1973)深入研究了金融制度与经济增长和发展之间的相互关系,研究表明健全的金融制度能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发展,经济的发展能刺激金融业的扩展,反之亦然。随着金融的作用日趋显著,研究又有进一步的发展,Merton(1995)和Levine(1997)等人指出金融系统的基本功能,分析金融系统作用的新途径。在理论研究的基础上,西方学者还结合实证进行检验。Levine(1997)采样80个国家1960-1989年数据,研究表明金融发展和经济增长存在统计意义上的显著正相关。
从国内研究看,白钦先(1998) 最早提出金融资源的概念,提出了以金融资源论和以金融资源论为基础的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在笔者现有的检索条件下,尚未发现有关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相关研究内容。国内学者的研究通常采用金融相关率(FIR)指标、国有银行存贷款占GDP的比例等指标来考察中国区域金融资源的差异。唐旭和贝多广(1995)较早研究中国区域间的资金配置和流动,但样本区间短、统计数据零散,没有形成统一的衡量指标。张军洲(1995)和殷德生、肖顺喜(2000)都分别探讨地区的金融发展状况和发展战略,但前者缺乏对中国各地区金融数据的计算与分析,后者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标和可信的衡量方法,但都揭示了中国区域金融资源配置在数量方面不均衡的特征。此外,学者还立足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事实,分析金融资源在城乡间的配置不均衡。魏后凯等(1997)指出中国金融系统在金融资源的分配上表现出了明显的城市化倾向。在计划经济时期,优先发展资本密集型重工业的赶超战略在资本稀缺的条件下内生决定了金融资源配置上的城市偏向行为(林毅夫等,1994),农村金融机构只是动员农村储蓄以提供城市工业化资金的一个渠道(林毅夫,2000)。尽管后来政府试图通过强制性制度变迁方式在农村领域建立一个完善的金融体系,以协调农村金融资源配置,但是我国农业金融资源目前仍处于一定程度上的无效率供给状态。
综上所述,西方学者的理论和研究忽略了发展中国家金融业的扭曲发展和不成熟的现状,而我国的学者尽管指出了我国在城乡、东、中、西部地区和城乡之间配置的不均衡问题,但是缺少长期、完整的的研究,这正是本文的创新之处。
本文所指的公平性,并非是各个地区间地理意义上的绝对公平,而是一个区域金融资源的占用与其经济产出水平的度量,是一种相对公平。本文研究的目的是考察我国1978-2005年各省(区)市的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变动情况和影响因素分析。基于数据的可得性,本文利用各年度各地区的贷款数据这一基础性金融核心资源作为金融资源的一个窄的衡量指标,主要选取1978-2005年的各地区(其中西藏、云南、重庆等地的部分年度数据缺失,将其从该年份中剔除,不影响计算)所有金融机构本外币的贷款余额这一资本存量来反映地区间金融资源的配置状况。本文的数据由《新中国55年汇编》、《新中国统计资料50年汇编》和各年度《中国金融年鉴》中“各地金融篇”的经济金融数据进行计算而得。
(1)衡量方法
为了考察金融贷款在各区域的配置情况,衡量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将各年各省(区)市的GDP进行累积升序排列,将各省(区)市的GDP的累积百分比和占用贷款的累积百分比的对应关系描绘在图形中,得到各年度的曲线图,如下图所示。然后计算该曲线与X轴(GDP累积比例)围成的面积M。面积的大小体现了贷款区配置公平性的高低, M值越大,贷款区域间配置越公平。将各年的面积M值描绘在一张图上就可以判断我国贷款区域间配置公平性的变化情况。按上述方法,我们可以得到一条体现地区生产总值与金融贷款关系的曲线,其函数形式为:Fi=φi(LGDPi),式中φi(LGDPi)为各年所得曲线函数,i表示年份,LGDP表示累积GDP比例,根据微积分原理可以计算出曲线与X轴所围面积,计算公式如下:
(1)
图3.1 2005年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图
(2)计算方法
由于各个年度的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状况不一,所得曲线不一,函数也各有差异,为了计算的简便,采用与微积分计算面积的原理,将上图分成一个直角三角形和j-1个梯形, M值为j个图像面积的加总之和。计算公式为:
(2)
根据以上计算方法,得出1978-2006各年M值,将其描绘在一个图中,体现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变化情况[注]为比较的方便,图3.2所示面积为实际计算面积扩大10000而得。。如图3.2所示,我国1978-2005年的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大致可以分为先升后降的两段曲线形态。在1978-1996年期间,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呈现波动上升趋势,即从1978-1996年各个地区获得的贷款与其自身的经济水平的匹配程度是逐渐增强的,期间的公平性曲线表现为一段虽有波动起伏,以1983年的波动幅度最大。但总体而言,在此期间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是一条整体上升的曲线,这一时期的贷款配置还带有很强的政策性[3]。1978-1996年正是我国从计划经济逐渐向市场经济转型时期,我国贷款的配置方式是计划与市场并存,曲线的波动正体现了二者在贷款配置领域的合作与斗争。1994年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初步建立,金融差异只有1.05911,为学者测算期间的最小值[4]。而笔者测算得出,1996年金融资源区域配置公平程度最高。由于贷款资源区域配置的公平性较市场经济的发展与金融发展有一定的滞后性,二者的结论在一定程度上相呼应。1996年后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开始缓慢下降,虽然在1999-2003年期间震荡上升,但是2003年后又开始下降。在1997-2005年期间大体上是在波动下降,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在慢慢降低。
图3.2 我国1978-2005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变动情况表
贷款资源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引入是为了更好地研究我国金融发展的质量水平,也是衡量金融发展质量的重要指标之一。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文设定贷款的区域配置公平性受开放程度,投资水平、财政支出和市场化程度的影响。开放拉动了投资,继而促进经济发展,而财政分权让地方政府获得财政上的自主权,更关注辖区的经济发展,进而对稀缺生产要素资本的竞争日趋激烈,资本的高流动性对投资环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经济环境得以改善,增强了市场化程度。与此同时,这些因素又不同程度的对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产生影响,特别是政府作为金融资源配置主体的特殊身份,两者间的影响是相互的。
1.开放的政策倾斜和投资的逐利性,二者性质的不同,影响方向也不同
凭借国家政策的倾斜[5],大量的国内外的资金流入率先开放地区,开放本身与金融贷款的区域公平配置就是相悖的,开放地区占用的贷款比例远远高于其相应的经济实力。与此同时,率先开放地区的金融发展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地区,东部地区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多元化金融格局,而西部地区多处在封闭的垄断状态,资金运营效率不高,投资收益低。在全国统一的利率政策下,发达地区无形中享有“优惠”利率。投资引导资本流向,资本在追逐利润的本性下,资金自然会流向发达地区,弱化了欠发达地区的贷款可得性。
2.贷款配置仍受政府控制,金融沦为政府的“第二财政”,经济愈发达地区贷款摄取能力愈强
在我国,金融资源依然处于政府的控制之中,以银行业最为明显。作为一级主体的政府配置主体在其配置过程中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改革进程中,中央政府的财政能力下降[6] [7],为弥补财政能力加强了金融控制,同时地方政府为了各自区域内的经济发展,逐渐介入当地金融机构的运营,两级政府共同作用使得金融沦为“第二财政”[8],造成金融资源的条块分割[9],使贷款的发放不是作为一种商业信用行为,而是一种政府分配的行为。金融制度仍然呈现计划金融与市场金融共存的“二元金融制度”,贷款资源配置行政色彩浓重,越是发达的地区,地方政府的贷款摄取能力越强。
表4.1 2005年中国银行体系的结构
纵向上,中央政府主导的金融改革导致金融资源的纵向分割,中央政府控制了经济中绝大部分的金融资产,贷款的区域配置更大程度上受中央政府的意志支配,忽略了配置的经济效应。在动员金融资源过程中,金融替代了一部分税收的功能,而在随后的配置中,又进一步替代了财政的功能。中央政府的专项拨款、在欠发达地区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等行为更多的是从地域上的配置均衡出发,而忽视了是否与其经济实力相匹配。此外,我国的转移支付体系不健全[10],预算外收支数额庞大,以各种形式挤占预算内资金的现象屡禁不止,有数据表明,仅在西部大开放战略实施的第一年,拨往西部的专项资金有40%回流东部发达地区[11],中央政府在分税制改革后通过税收返还、专项补助等形式的转移支付来调剂金融资源区域配置的期冀落空。
横向上,分税制改革减少了税收中地方政府所占的比重,增加了地方政府的财政压力。因此地方政府唯一的理性选择就是从本地区利益出发,通过各种策略和方法保护自己的利益。地方政府借助国有银行机构行政化设置实现对银行地方分支机构的实际控制,形成了银行分支机构对地方政府的一定程度上的实际隶属关系,从而为地方政府增加了一条“讨价还价”、瓜分金融资源的途径,造成了贷款的区域封锁,形成他们对“地方经济管理当局的一定程度的实际隶属”。地方政府与国有地方分支机构之间的合谋倾向表现得愈来愈强烈,控制金融的力量愈加强大,成为“贷款倒逼机制”的决定性力量。
3.隐性金融支持削弱了金融贷款配置的市场性
我国现阶段金融资源配置模式既不同于计划经济模式,也不同于市场经济模式。尽管我国的市场经济体制已经基本建立,但是政府的金融支持的存在。使得一方面投资者或金融机构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考虑,会采取市场化配置资源的方式;另一方面,在按常规运行的金融市场之外,又出现了一个隐性的“支持型”金融市场[12]。二者的定价方式、决策模式不同,最终导致的制度后果就不同。目前隐性财政行为[13]依然贯穿于我国市场操作的主要过程,使贷款流向与市场机制相悖。
本文设定影响我国金融贷款配置公平性的方程如下:
gi=α0+β1Lnfinancei+β2Lnmarketi+β3Lnopennessi+β4Lninvesti+εi
(3)
g:表示第i年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gini越大,表示该年度各个地区的经济水平与其获得的贷款与其经济水平相当。
Lnfinance:表示政府财政支出的自然对数值,表明政府的财政力度对金融贷款配置的影响程度,政府的财政政策影响了区域间金融资源的流动和获取。
Lnopenness:表示一国的开放程度,用进出口总值的自然对数来衡量。研究表明,开放地区的经济发展更多的是依赖政府资金上的扶持和政策上的优惠。
Lninvest:表示一国的投资水平,取一国各个年度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对数值。
Lnmarket:表示国家的市场化水平,由于衡量一国市场化水平的指标繁多且复杂,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取历年非国有固定资产的自然对数值。
1.平稳性检验
由于时间序列的非平稳性,在建立回归方程时易出现“伪回归”现象,因此在建立方程之前需要对时间序列平稳性进行单位根检验。本文利用Eiews5.0软件采用ADF检验法,对相关变量及其差分进行单位根检验。
表5.1 ADF单位根检验结果
从表5.1所示的检验结果来看,所有变量的原序列是非平稳的;在5%的置信水平下,除变量Invest外,其他的变量经过一阶差分后都是平稳的,且Invest的一阶差分序列虽然在5%的置信水平下没有通过检验,但是在10%的置信水平下其临界值为-2.639906,大于ADF值。因此,可以认为它们都是一阶单整的。
2.Johansen协整检验
协整是对非平稳经济变量长期均衡关系的统计表述。因为ADF检验显示所有变量是一阶单整的,所以适合协整检验。本文通过建立基于最大特征值的似然比统计量来判断g与各个解释变量之间的协整关系。检验结果如表5.2所示。
表5.2 Johansen协整检验
检验表明,只有前两个原假设被拒绝,即有且仅有两个协整关系。由此得到我国金融资源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协整方程:
gi=0.057Lnfinancei-0.18Lnmarketi-0.696Lnopennessi+0.161Lninvesti-0.703
(4)
(0.0142) (0.02343) (0.02723) (0.0538 ) (0.03999)
似然比: 307.8988
括号内为标准差,根据协整方程得到残差序列e,对此残差序列进行ADF检验,发现残差序列是平稳的。因此,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与财政支出、投资水平、市场化程度以及开放程度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即它们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并且财政支出、投资对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影响是正向的,而市场化程度与开放程度的影响则是反向的。
3.Granger因果检验
根据协整检验的结果,贷款区域配置的公平性与文中选取的各个变量具有长期的均衡关系,但是这种均衡关系是否构成因果关系还有待进一步检验。对被解释变量g和各个解释变量两量之间进行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见表5.3。
由上表结果显示,g与Finance存在双向的因果关系,互为因果,即财政支出的增加将会促进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提高,贷款的区域配置公平性的提高又会增加财政支出,二者相互促进,而Invest、Market、Openness都是g的Granger原因,对贷款的区域配置公平性的提高有着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此外,在滞后期数一样的情况下,解释变量之间的Granger因果检验的结果清楚的表明各个变量之间是如何作用,共同促进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提高。检验结果表明开放带动了部分地区的投资,并通过财政投入的增加带动经济发展,市场化程度得以提高,最终使得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增强。
本文研究了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性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认为: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公平受多个因素共同影响,改革开放带动了东南沿海地区的投资,当地的经济发展与金融发展水平得到了提高,市场化程度高,贷款获取能力增强;分税制改革使得地方政府加强了对金融机构的控制,贷款配置受到行政影响,最终通过财政支出作用在贷款的区域配置上,且二者的影响是相互的。
笔者认为,我国应当加快推进我国金融系统市场化改革,减少政府对金融部门的垄断和干预,特别是加快欠发达地区的金融市场化改革,真正实现金融贷款配置的市场化。合理运用财政政策,提高财政工具的实施效率,调整贷款在地区的配置以改变我国金融贷款区域配置不公的现状,有利于实现各地区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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