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理查德:在英国,汉语学习还处于初级阶段,尽管以后学汉语的人会越来越多。通俗非小说类图书和流行参考文献对中国图书来说显然是个机会领域,但需精挑细选并能产生市场效应。比方说旅游类图书应该很有魅力,不过竞争颇为激烈。广泛的思想、体育和精神方面的图书也是中国出版商大有作为的领域,但通常都不直接转售到西方市场。例如很多中国传统医学的系列图书,没几本能在英国走上市场的。
安德鲁·维特克罗夫特:如果在国际市场上出版,你应该考虑添加第二个作者——擅长市场销售的西方专家。他们的角色有限,但具有战略性。他们可以向读者说明这本书为什么值得购买,可以撰写前言或介绍性章节,他们的名字应该显赫地出现在封套和标题页上。
中国出版业国际化的核心重点是文化和社会主题。然而,西方市场最感兴趣的是中国文化的其他方面。当我们考察由西方出版商成功代理和出版的有关中国的图书的范围时,发现与中国出版商出售的图书不同。科学、技术、商务和专业领域的图书比艺术和人文领域的图书多很多。
克劳迪娅·凯撒(法兰克福书展国际总监):我们还需要开拓的是中国出版物的发行渠道。中国图书能在亚马孙网站上买到吗?德国图书批发商的订单目录上有中国图书吗?能不能提供中文书按需印刷服务?网上能订阅和买到多少种中文的中国学术期刊?手机上能订阅多少字?我想,这些渠道无论对于在德国的中国人,还是对于在德国讲中文的人来说,都不多见。不过,今后一定会开发出来的,大家不要忘了这种发展将会带来的影响和需要的前提条件。
陆建德:中国作家要走出去,需要补一点课。一是对文化差异问题的敏感。举个例子,我的朋友要去台湾开会,主办方致电询问,在饮食上有无特殊要求。这显然是考虑到可能有人因宗教信仰不吃有些食物。这就是对异文化的尊重。目前,就整体来说,大陆这方面的意识还不强。作家具有了对文化差异的认识后,会用新的角度看自己国家的文化和习俗,会注意到原来习而不察的一些问题。我相信这种自觉意识是可贵的。
二是对核心价值观念的塑造。请韦小宝去买东西,他是理所当然地要拿回扣的。也许有人会称赞他“机灵”。把他放在辛格笔下的“傻瓜吉姆佩尔”旁边,我们有何感想?一个国家的文学要在另一个国家广受欢迎,需要外国读者对作品潜在的核心价值的认可。《三国演义》在韩国受人喜爱,因为文化相近。在欧美,这部小说能打动人心吗?《水浒传》的接受情况又如何?《水浒传》的核心价值究竟是什么?当代中国作家的任务太艰巨了,但也是光荣的。他们既反映、又塑造一颗还处在发育期的中国心,那颗心细腻而又宽宏,富于理想而又对人性的弱点有着深刻的洞察。他们完全可以写卑微低贱的小人物,但是那观察的视角背后有着同情、敏感、智慧和超越。我对中国作家寄予厚望,因为,有的大规模演出只是让人惊叹,而中国作家将以自己的作品打动人心。
潘凯雄:中国国力日渐强盛,市场也大,这是我们可以打的一张牌。比如,对方要卖给我们作品,就可以让他们也买我们的。在法兰克福书展上,人民文学出版社将与歌德学院签约:歌德学院每年推荐一部德语作品,人文社负责落地出版;同时,歌德学院也需要让一部中国作品在德国落地。
这次法兰克福书展,中国是主宾国。现场展示中国的出版业,与世界同行、读者交流,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成就。我认为,我们更应该扎扎实实地提高单品种的国际影响力和传播力,而不是简单地追求数量上的多少。▲(部分采访内容来自第16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