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与中国体育结缘的家族

余　玮

提到北京奥运会著名体育场馆——水立方，就不能不提到与水立方有着不可分割关系的家族——霍氏家族，这个对水有着别样感情的家族，见证了新中国体育发展的历程。

“父子兵”亲历奥运回归之旅

欢歌劲舞庆盛事，火树银花不夜天。2008年8月8日晚，举世瞩目的北京第29届奥运会在国家体育场——“鸟巢”隆重举行。体育场内座无虚席，群情激动。庄严热烈的气氛，磅礴壮观的场景，意蕴深远的文化神韵，美轮美奂的艺术享受令全世界人民震撼不已。坐在嘉宾席上的霍震霆心绪难平。可以想像，当这个充满期待、承载辉煌的历史时刻真的到来之时，作为霍氏家族传人的霍震霆心情是何等的复杂，毕竟这一夜的到来承载着一个家族的梦想。

时间追溯到上世纪，新中国成立后，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在国际奥委会及各单项组织中的合法席位被纳入日程。由于还没得到大多数国际体育组织的接纳，很多重要会议，中华人民共和国都无法参加。新中国缺少一个能在国际上为自己“穿针引线”的人。这时，来自香港商界的名宿霍英东先生利用自己在国际体育组织中的关系和雄厚财力，成为帮助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打开世界大门的一只“推手”。中国奥委会前秘书长魏纪中曾对此作过阐述：“改革开放之前，我们在国际上认识的人不多，钱也不多，因此在国外很多都要靠霍英东先生照顾。”当年，魏纪中等国家体委的有关工作人员到国外与国际体育界领导进行协商时，霍英东经常陪同前往，如果自己去不了，就派别人随行，并宴请那些官员。1974年，一些亚洲单项体育组织在德黑兰举行大会，其中包括亚洲足协年会。时任香港足协总会会长的霍英东，曾在此前的法兰克福国际足协联年会上提出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席位的议案，但被否决，于是他决定从这次亚洲足协年会入手，解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会籍问题。会议期间，在伊朗政府的帮助下，他让长子霍震霆等人巧妙地支开了与会的两名台湾代表，为“中国入会”等议程在会上争取到宝贵的支持票比例，最终获得通过。等两名台湾代表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会议已经结束了。霍英东生前曾回忆道：“结果是28票对7票，刚刚3/4的代表通过。若台湾代表在场，就不足3/4票数。真是很危险！”就这样，在德黑兰亚运会召开期间，8个项目的亚洲单项体育组织接纳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会员。

1979年元旦，叶剑英元帅发表《告台湾同胞书》，这意味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体育政策从“有你无我、有我无你”转为有可能允许“台湾奥委会”继续留在国际奥委会。在这个背景下，1979年8月，时任中国自行车协会秘书长的魏纪中与香港自行车协会代表霍震霆一同前往荷兰国际自行车联合会会议。他们在一个小咖啡馆里约见国际自联秘书长，并一同起草中华人民共和国席位问题的提案。最后，三人敲定最终方案，即由香港出面提出，台湾在改名、改旗、改歌等条件下可参加国际自联。这个提案基本上是“奥运模式”的雏形，也是使中华人民共和国最终恢复国际奥委会席位模式的首次尝试。接着，霍震霆和魏纪中分别找各国代表做工作，“大力推销”香港提案，而台湾方面也四处送礼、请客，会外游说十分紧张。会议当天，霍震霆一个人在会场内据理力争，魏纪中则由于不是会员只能在会场外焦急等待。最后宣布结果时，霍震霆吓出了一身冷汗：提案以一票的微弱优势获得通过。台湾代表则退场抗议，魏纪中代表中国自行车协会在掌声中进入会场，坐在新添设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席位上。“那是1979年8月31日当地时间下午5点半，这一时刻我永生难忘”。魏纪中说。

一个多月后，国际奥委会执委会按照“奥运模式”的原则，通过了恢复“中国奥委会”合法席位的决议，并顺利解决了台湾的奥委会会籍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终于在20世纪70年代末打开通往世界的大门。何振梁先生曾说：“在恢复中国在亚洲和一些国际体育组织的合法地位斗争中，霍英东父子利用自己的地位、财力、物力来拓开道路并亲临第一线，建立了殊勋。”的确，从帮助中国自行车项目重进国际赛场，一直到中国奥委会恢复国际奥委会会员身份，再到中国申奥成功，霍英东、霍震霆父子为中国体育奔波了数十年。

为“历史的参与”而感到光荣

在霍震霆眼里，父亲虽然不是中国申奥委员会的成员，但却是北京申办奥运会最得力的幕后活动家。“那段时间，他向不少国际奥委会执委游说，鼓励他们支持北京申办奥运会。事实上，他还参与了申办奥运的策划工作和推广工作。”霍英东与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是多年的老朋友，他曾经在香港私邸宴请过萨马兰奇。“北京首次申办奥运会，爸爸充分发挥他的影响力，多次向萨马兰奇进行游说。那时，萨马兰奇正好在瑞典洛桑筹办奥林匹克博物馆，爸爸决定出资100万美元，以中国奥委会的名义捐给国际奥委会。”

除了国际游说和财力支持外，霍英东父子还积极为北京造势。1993年9月16日，霍英东以中国代表团顾问的身份前往摩洛哥蒙特卡洛，霍震霆和父亲同行前往，为北京申奥作最后的努力。出发前，霍英东说，如果真的拿到举办权，自己就捐建一个举办开幕式用的体育场。“那次我爸爸志在必得。在宣布奥运会举办城市前一天，他大宴中国记者。一向话语不多的他，站在船头踌躇满志，大声说：‘我这次有预感，中国一定会赢。后来我们失败了，很多人还担心他会自杀。那天晚上，我们父子取消了原定的庆功宴，跑到一个小酒馆里简单吃了一顿饭，我们两个一句话也没说——我能体会老人家心里的难过。当时，我们连夜所换的酒店偏偏又遇见澳大利亚代表团集体前来庆祝。一边是狂欢的人群，一边是失意的我们，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更为尴尬的是，霍英东当年还提前在香港报纸上预留了庆祝北京奥运会申办成功的版面，后来由于时间匆忙都没有来得及撤换，第二天还是出现在报纸上了。今天谈到这事，霍震霆还是一脸的无奈：“是的，就像老天开的一个玩笑。我爸爸为此确实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他一直期盼北京能举办奥运会。”

1998年9月6日，经中共中央、国务院批准，由国家体育总局、北京市人民政府和国务院相关部门组成北京2008年奥运会申办委员会，第二次申办大幕正式拉开。2001年7月8日，由时任北京市市长刘淇率领的北京申奥代表团抵达莫斯科，开始北京申奥的最后冲刺。霍震霆作为北京申奥代表团成员同往。行前，霍震霆代表香港市民向时任北京市委书记的贾庆林送上了香港万人签名声援北京申奥的条幅。当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说出2008年夏季奥运会举办地为“北京”时，现场的中国人激动地跳起来，而后相拥在一起哭成一片。伴着哭声的是不可抑制地欢呼与呐喊：我们赢了，北京赢了，中国赢了！

霍震霆立即抓起电话向远在香港的父亲报喜：“爸爸，我们赢了！我们拿到了！”霍英东听到儿子的声音，回应道：“很好！我知道了！”回到香港后，霍震霆听说父亲因为申奥成功太高兴，凌晨接完自己的电话后就跳到游泳池里游泳去了。霍震霆说，在父亲看来，北京申奥成功并不仅仅是中国体育的胜利，更重要的是意味着世界对中国进步的认可。2004年1月24日，一笔高达2亿元港币的捐资，带着霍英东对北京奥运会的热望，通过霍震霆交给了时任北京市市长的王岐山手中。

然而，历史总是给人留下遗憾，霍英东没能等到2008年8月8日中国举办奥运会的时刻。2006年10月28日，霍英东先生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4岁。

“爸爸病重时最关心的是奥运会。他在病情反复、恶化时叮嘱我：一定要搞好马术赛；好转时，他就说一定要熬到开幕那一天。”那时，霍震霆每次见父亲都会装作很高兴地对他讲：“2008年我们一起看北京奥运会。”“但爸爸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反过来安慰我们，‘我年纪不小了，看不看都无所谓啦！”父亲没能看到北京奥运开幕的那一天，这使霍震霆的心痛。“从我们申办奥运开始，爸爸和我就参与到每个环节的工作中去，我对这届奥运会真的是有很特殊的感受。每次代表国际奥委会给获奖的运动员颁奖，看到五星红旗升起、听到国歌奏响时，我都难以抑制激动，作为中国人，我非常光荣！很遗憾，爸爸没有看到这一幕幕激动人心的时刻。但是我相信，如果他看到我们办得最好的奥运会，看到我们的运动员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老人家多年以来把自己和中国的体育事业拴在一起，他盼着我们国家举办奥运会，如今他的梦圆了。”对于毕生为中国体育奔波的父亲不能亲眼见证北京奥运会，霍震霆掩饰不住内心的遗憾。

从亚运“英东游泳馆”到奥运“水立方”

霍英东与祖国的情感，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开始。那时他身处香港，不断地倾听着祖国前进的脚步声。1964年，他第一次来到北京，担任香港同胞国庆观礼团副团长。霍英东以极大的热情全面关注祖国的改革开放事业，他的捐赠、投资、合作的项目遍及教育、文化、体育、医疗、旅游、工业、交通等领域。霍震霆参与了父亲所组织的所有对中国内地的捐赠、投资大计，亦师亦友的父亲高瞻远瞩的眼光、身体力行的秉性给了他榜样的力量。到了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时候，霍英东这个名字，在国内几乎达到了老少皆知的程度。

北京亚运村工程宏伟，耗资巨大，前所未有。当时，霍英东捐资1亿港元，兴建当年亚洲最大的游泳馆“英东游泳馆”。一次，85岁高龄的邓小平来到工地参加义务植树日活动，关心地问：“亚运村工程怎么样？听说资金困难啊！”在身边的国家主席杨尚昆笑着说：“市长在到处化缘呢！”邓小平也笑着说：“市长化缘，名声不好吧？”北京市长随即解释：“这可是国际惯例呀。”并指着前边说：“那个游泳馆就是霍英东先生捐资兴建的。”邓小平颇感兴趣地远望着那昂首屹立、气势雄伟的游泳馆，满意地频频点头。北京奥运会期间，国际奥委会的一些会议是在北京贵宾楼饭店进行的。这个饭店也是1990年北京亚运会前，霍英东为了招待来中国的奥委会、亚奥理事会官员筹建的。“北京奥运会期间，在这个饭店开会的许多国际奥委会官员都是爸爸生前的好朋友，他们一见面都会说起‘henry(霍英东先生的英文名)，回忆和他交往的一些往事。”霍震霆说，“萨马兰奇见到我总说，‘可惜你的爸爸不在了，我第一次来北京还是他带我来的呢！”

霍英东支持体育运动，是他热爱祖国表现的一个方面。同时，他本人也是一个有名的体育爱好者。他从小以至青少年时代，蒙受中国人是“东亚病夫”的耻辱，深知“强身才能强国”的道理。霍震霆说，爸爸迷恋过举重、网球、足球、游泳等许多体育项目，尤其是踢得一脚好球，打高尔夫球也是他的爱好。事实上，从小就和父亲一起打网球、踢足球的霍家三兄弟，现在还一直保持着锻炼的习惯。霍震霆说：“我们兄弟三人从小都很喜欢体育，我自己可以说所有的体育项目都尝试过。”有一次，一场足球比赛前，霍震霆换好了衣服准备和父亲同场竞技。没想到父亲说：“你的基本功不好，留下来颁奖吧。”霍震霆笑着回忆说：“最后，他是运动员，我反过来颁奖。”霍震霆说，而今很忙，其他的体育运动很少，只是网球有空打得多一些。

霍英东在商业上很有成就，很多人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在体育上花这么多精力和时间。霍英东曾经说过：“爱国者才爱体育。”霍英东认为，每一次的奥运会都是强国的竞争。霍震霆理解父亲是想用体育的影响来改变一般人对事物的看法。霍震霆觉得，父亲看到了这一点，那就是爱国之心。而父亲给他留下的最大遗产，就是对体育的深沉热爱。在霍震霆看来，体育是人类文明和社会文明的象征，作为一种社会文明现象，体育本身蕴涵的内涵就非常丰富。1992年，第25届奥运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霍英东前往观看。这次，中国运动员夺得16块金牌，名列第四，举国欢庆。运动员回国后，应邀组成访港团赴香港访问。这年国庆节夜，霍英东设家宴招待全体中国运动员，并向金牌选手每人馈赠一块重达1公斤的纯金金牌。从此以后，每届奥运会一结束，中国奥运金牌得主都会被集体相邀访问香港，次次都在香港掀起了一股体育旋风，以纯金金牌奖励奥运冠军更成为霍氏家族的惯例。为了支持祖国体育事业发展，霍氏家族可以说是“一掷千金”。

2008年8月11日，霍震霆与儿子霍启刚一起现身“水立方”，观看了女子双人三米板决赛，为中国健儿加油。许多人都知道，“水立方”是在当年北京申奥成功后，霍震霆与父亲给北京奥组委捐赠2亿港元建设的。如今，这座根据细胞排列形式和肥皂泡天然结构设计而成的国家游泳中心已成为北京奥运的标志性建筑。

霍英东与邓小平的交往

霍英东和所有同时代的香港人一样，经历过贫困而又简单的童年：阿妈每日给他两毛钱，一毛钱用来搭电车上学，一毛买油条白粥当早餐；他和小朋友在中华游乐会门外捡“外国佬”打出来的网球当足球踢；他还做过轮船上的铲煤工，船坞上的打铁匠，以及启德机场的苦力；为了省钱，他每天步行两个小时去上班。所有今日香港年长市民经历过的苦难和辛酸，霍英东全部经历过。然而霍英东的崛起与其他香港大亨不同，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霍氏企业就与英国殖民政府基本保持着距离，同时代的许多香港大亨都曾得到过英国女王授予的荣誉，而他从未得到过。霍英东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他由苦力小工，晋身为百亿富豪，成为香港知名实业家、杰出的社会活动家，并与几代中国领导核心建立深厚的关系。曾有人称，霍英东不凡的际遇，恰恰与香港独特的政治经济地位密不可分，是逾半个世纪以来香港对中国大陆的角色和重要性的写照。

在1978年第一次听到邓小平的关于改革开放的讲话后，霍英东感到十分振奋，立刻就行动起来。霍英东投资兴建的广东中山温泉宾馆，是中国第一家高级涉外宾馆。霍震霆清楚地记得，邓小平是1984年春天到中山温泉宾馆来的。当时中山桥路都未通，邓小平是从广州坐船，在唐家湾上岸，再转乘汽车到中山的。霍英东随后又投资兴建了中国第一家中外合作的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这也是中国第一个允许非住客参观游览的高级酒店。白天鹅宾馆经营的成功，在改革大潮初涌的20世纪80年代带动了大批港资进入广州酒店业。霍英东的投资，打破种种禁忌，创造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改革开放成果，从而大大增加了各方对改革开放的认识与信心。1985年，邓小平来到广州，入住白天鹅宾馆。就在这里，对着珠江夜景，邓小平作出了继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14个沿海城市之后，进一步开放沿江、沿海、沿边城市的决定。霍震霆还清楚地记得，邓小平登上白天鹅宾馆的28层“总统楼”，俯瞰广州，不禁拉着霍英东的手说：“白天鹅好，很漂亮！很好！开放搞对了！”

霍震霆对邓小平改革开放中的一句名言：“不走回头路”感触良多。因为他与父亲霍英东是邓小平这句话为数不多的“现场听众”。1984年1月春节前后，邓小平来到了广东中山，下榻中山温泉宾馆。温泉宾馆后面有一座罗三妹山，每天早上，邓小平吃过早餐后，就会“晨练”登山，从山上可以望见整个中山。霍英东父子每次都陪同。在登山途中或山脚下，常会碰到一些当地老百姓，邓小平总是很随和地与群众打招呼，有时还会聊起天来。邓小平很关心地问老百姓收入多少，生活过得怎样。1月28日早上8时30分，邓小平照常步出中山温泉宾馆，来到罗三妹山东南坡脚下的登峰桥头。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邓小平举起右手向上一挥，对随行的人员说：“登上去！”罗三妹山坐落在温泉宾馆背后，海拔221米，东南坡有653级石阶，西南坡有427级石阶，一上一下，总共1080级台阶。霍震霆记得，当时邓小平身着深灰色中山装，脚踏轻便皮鞋，不带拐杖，不用搀扶，与随行人员等并肩拾级而上，步伐十分稳健。9时15分，邓小平登上了罗三妹山的顶峰。要下山了，西南面坡陡路窄，不太好走，陪同人员建议从原路返回。可是邓小平环视一下四周，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向前走，我不走回头路！”多年以后，霍震霆还笑言：中国的改革开放，果然就是“不走回头路”！

1987年7月，在北戴河浴场，邓小平接见了霍英东及其家人，谈话之中流露出他对香港回归的决心，并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中的许多具体问题与霍英东进行了十分宽松的谈话。就在霍英东全家准备告别之际，邓小平对他说：“以后，我们每年在这里见一次面吧。”对于邓小平的盛情邀请，霍英东爽快地接受了。从这以后的每年夏天，霍英东一家都受邀和邓小平全家在北戴河消夏，霍震霆一次次亲眼见证了两位老人之间的友谊。霍震霆记得，一连5个夏天陪父亲去北戴河。“最后一次我陪爸爸去是在1992年。爸爸和邓公都在海边游泳，有机会跟老人家问好。邓公很健谈，坐下来就讲一套国际形势，香港怎么样……最后我爸爸讲出来，两人一讲就是45分钟。邓公最后说，我不知有没有机会亲眼看到香港回归，如果有机会，到了1997年，就是坐轮椅也要去香港看回归。很可惜，还有几个月，他老人家没有看到香港回归这个历史性的时刻。爸爸曾说过，回归那一刻起，我是真真正正一个中国人了。”

香港体育“总舵主”“抢来”奥马赛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霍震霆和父亲一起为中国体育重返国际赛场而四处奔走。霍英东因为力排内外阻力，全力推动恢复中国在国际体坛中的合法地位，最终取得了完满结果，他由此获得“中国民间体育大使”称号。霍英东去世后，霍震霆全面继承了父亲热心的体育公共事务。他不仅是香港特区立法会议员，还是亚奥理事会（东亚区）副主席、东亚运动会总会主席和香港足球总会会长、香港体育协会会长，并成为获选国际奥委会委员的香港第一人。

2008年奥运马术比赛在香港已完美落幕，香港市民充满激情的奥运生活渐渐回到原来的轨道，但奥运马术比赛给香港带来的深远影响才刚刚开始。有关人士曾指出，奥马比赛将令香港更加开放、更加文明，更加具有“文化胸襟”；同时，奥马比赛也将进一步推动香港体育运动发展，并进一步增强香港市民的爱国情怀。许多人不知道，其实香港举办奥马赛的机会是从其它马术强国手中“抢”来的。

当时，因为种种原因，国际奥组委曾认为，北京不适合举办奥运马术赛，听到这个消息，欧洲几个马术强国争相抢夺举办奥运马术赛的机会。霍震霆回忆说：“北京拿到奥运会举办权后，我一开始真的没想过香港会有机会分办比赛。后来，国际奥委会的章程做了修改，规定如果一个地方经过调整还是不能举办某项奥运比赛，就可以到别的地方举办，这给了香港一个机会。但我在整个过程中也充满了担心，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中，因为动物入境检疫问题，马术比赛改在瑞典斯德哥尔摩举行，成为奥运会史上惟一分在两个洲举办的奥运会。这个先例，让我战战兢兢。”作为一种贵族化的运动，当年国际马联的负责人并不赞成奥马赛在香港举行，他们担心马术赛对于中国的观众来说太陌生，担心马术赛在香港举行会遭到冷遇。“国际马联认为，若奥运马术比赛远离北京，运动员就很难体验到北京火热的奥运气氛，观众也不易前往香港观赛。这样就可能使比较‘冷门的马术比赛更加边缘化，甚至被‘踢出奥运项目。”为此，霍震霆作为国际奥委会委员，积极奔走，他承诺说：“马术赛在香港不仅不会被冷落，而且会让它被更多的人喜爱。”

霍震霆和他的同事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成立了专门的宣传小组，在全香港小学、中学和大学宣传奥运精神；尽力扩大香港原有体育赛事的影响力……而霍震霆自己更是充分利用“名人效应”来宣传奥运，使得奥运会马术比赛成功落户香港。“那时，时任国际马联主席、西班牙公主比拉尔带头反对。于是，我请比拉尔多次来香港这个城市，来看看我们优良的马术传统：香港有100多年赛马历史，还有世界一流的马场建设、马匹检疫和药检设施。后来，比拉尔终于被香港的诚意打动了。”霍震霆深为香港能在奥运史上书写浓重一笔而感到自豪。他说：“奥运会的意义和影响实已远远超出体育范畴。香港能够参与举办这一国际盛事，势必进一步提升香港的国际地位。”

对于马术赛事最终花落香港，霍震霆认为除了香港本身具备的很多独特优势外，更多还是要归功于中国奥委会的大力支持，“让香港成为奥运城市，是对‘一国两制的最好体现，其实北京也有条件可以办很好的马术比赛，但最终还是把这个机会给了香港”。霍震霆认为，“一国两制”下的香港可以协助北京奥组委举办奥运会马术比赛，具有特殊意义。他说：“香港在历上从来没有举办过如此级别的国际大赛。回归以后的香港在‘一国两制政策的贯彻下，很好地保持了自身的特点和优势。香港能承办北京奥运会的马术比赛，更是香港优势体现的明证。同时，这也给香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进一步实现自身的价值。”

对于来之不易的奥马赛，香港更加不能懈怠筹备工作。霍震霆说：“这个过程确实非常复杂，毕竟这不是由某个人或者某个机构说了算的事情。香港承办马术比赛，至少要涉及北京奥组委、中国香港奥委会和国际奥委会三方，同时还要考虑国际马术联合会的意见。所以说，其中的艰难是一言难尽的。”在中央、特区政府、香港赛马会、体育界和企业的大力支持下，香港建成了世界一流的马术比赛场地、马厩以及防疫系统。比如，世界上首个室内空调马术训练场，而设备齐全的空调马厩被誉为“六星级马厩”。马厩里不仅有空调、吊扇，在比赛场地还准备了流动的降温站。为此，国际奥委会在瑞士洛桑与香港赛马会签署合作伙伴关系文件时，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对霍震霆开玩笑说：“我去香港的时候，你们不用为我订酒店房间，给我一个马厩住就行了。”

2008年8月和9月，在香港如火如荼举行的奥运马术比赛，呈现的是观众热情、骑手满意的热烈气氛。霍震霆十分欣慰，奥运会马术比赛的气氛证明了香港出色的办赛能力。经历了两次北京申奥和艰难的北京奥运马术承办之争，霍震霆感叹：“我们和奥运生而有缘。”

作为香港体育的“当家人”，霍震霆终日忙碌。他不仅以办体育为业，还要出席各种慈善活动，每天的日程安排满满的。他继承父志，不遗余力地奔波活动于国际奥委会和世界体育界之间，为香港争取任何一场国际体育赛事，为的就是借助国际体育契机，来不断强化香港国际影响力，将香港体育事业不断推向国际高峰。霍震霆的助手梁小姐感叹：“霍先生爱国，爱在骨子里，决不是表面的。他捐款捐了多少没一个数，但决不是为了名，而是当做一项事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