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饭
别指望我太早起床,我对日出这样的事情根本没兴趣。早上也许适合早锻炼,我也这样想,但我就是醒不过来。今天早上当我醒过来,就已经是中午了。醒过来跟起床对我来说又是两件事。醒过来之后一般我都不想起来,这时候我通常脑袋很疼,都是昨天晚上做梦留下的后遗症。我有时候能回想出那些梦境,找出床边的笔记本子把它们记录下来,有时候不。今天我也想不起来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梦。脑袋疼了一会儿之后也就不疼了,我打开卧室的窗子,随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通常是昨天晚上没有看完的,也许是《福克纳传》,也许是《海明威传》,这不碍事。看了一会儿《福克纳传》我就开始兴奋了。这种书我反反复复看总是看不完。早上起来看会儿作家传记能让我一天都有奋斗目标。看到兴奋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肚子开始叽里咕噜了。两点多了。
饿了跟吃饭对我来说还是两件事。起床后我打开我的手机,让那些早上没有打通我手机给我发了诸如“起床后给我回电”的朋友找到我。我最讨厌我睡觉的时候被电话吵醒。当然大多数都不是要我找他们去吃中饭,而是让我交作业。几个报纸的朋友们现在一定对我咬牙切齿了。于是我就得打开电脑去交作业。大多数作业我都完成了一半,也不会特别麻烦,修修弄弄之后给他们发了去。oK,然后我就可以吃饭了。煮一点稀粥找出一点榨菜就能对付一下午。一下午我通常都跟电视机在一起。暑假里有很多好看的电视剧,本来是给放暑假的小孩子准备的,我算是借光。
一碗稀粥消化完毕之后是下午五点半,电视剧也差不多放完了,我开始看手机电话簿,准备找一个朋友或者几个朋友吃饭去。如果他们正好有饭局那就更好了,我可以去蹭饭。一天之中这顿饭对我来说是最要紧的,也是惟一一次出门—但很可能在凌晨才能回家了。联系妥当,果然有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今天出差来到上海。我居然也是被邀请者之一,好极了。我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喷了一点香水(我不喜欢用肥皂洗澡,所以洗完澡还是有味道)。骑了一辆自行车去吃晚饭了。
晚上的这个饭局比较无聊,可能是因为人太多,大部分还比较羞涩——看见羞涩的人我也只好假装羞涩起来。出版社的编辑说打了我一上午的电话都关机,以为我出差去外地了。我说不,到了外地我反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机。几句寒暄之后开始切入正题,有一些选题需要共同策划,有一些稿子需要我去写——不过这也是蹭饭的代价。而且这也是我们这种穷困潦倒的作家谋取出版发表机会的机会之一。
饭后找到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喝茶,或者夜宵。吹牛聊天,这两天没有好看的球赛。最近大家碰头机会比较多,好像没有了解对方的兴趣,那就只能散了。不过那时候已经差不多半夜了,我在冷清的上海街头骑着自行车慢吞吞地往回家的路上赶着。我吹着口哨,口哨声嘹亮无比,那些半夜走路的单身姑娘们步子越走越快,我知道她们觉得我这个人像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