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诗经》的作者问题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深入研究《诗经》作品的作者,会增加我们对《诗经》的认识和理解,特别是对女性作者问题的研究,更能让我们对《诗经》的研究进入到一个更广阔的高度。本文就是通过《诗经》中《卫风·氓》一诗,对《诗经》女性作者问题做了一个有益的探索和研究。
关键词:氓 《诗经》 女性作者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标志着我国古代诗歌辉煌的开端。目前研究者对《诗经》作者问题研究的不够深入。程俊英先生曾说过:“至于它的作者,我们只能根据诗的内容推测他们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具体的姓名,除古书上有记载或在诗篇中自书姓名者外,其余绝大多数是无从考知的了”。(《诗经译注》)的确这样,除少数篇章外,对《诗经》绝大多数作品作者的考辨是存在诸多困难的,这就造成了对《诗经》作者问题研究不多的事实,但“我们不能找出个别之作家,但可以找出是哪一类作的,可以找出作者群”。(闻一多《闻一多诗经讲义》)换言之,对于《诗经》作品的作者,我们通过分析可以确定不同的创作群体。
过去我们研究《诗经》中的作品更多的是分析字词句意,理解诗歌的思想内容,感受作品的艺术特色等,很少去关心作品的作者问题,似乎觉得没有太多研究的价值。其实不然,了解了作品的作者或作者所属的群体,可以使我们对作品产生的时代背景、历史状况、文化传统、创作心态有深刻的认识,利于我们更好理解作品的思想情感和社会价值。
《卫风·氓》是《诗经》中的名篇。它的作者是谁,虽不见于先秦典籍和诗篇自记,但从古自今还是有比较统一认识的。朱熹《诗集传》云:“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抛掉朱熹的道德评价,他虽没有明确指出此诗作者姓甚名谁,可他非常清楚的道出了诗歌是弃妇所作。再有,程俊英先生在《诗经译注》中也指出此诗是“诗中的女主人悔恨地叙述自己恋爱、结婚的经过和婚后被虐待被遗弃的遭遇”。通过这两位有代表性学者的论述及我们自己的阅读,我们可知《氓》是弃妇所作,尽管有关她的具体信息还不能确切知道,但可以肯定这是一位女性的创作。按照闻一多先生的思路,我们从《氓》一诗中看到《诗经》中是存在着女性创作的,由此可以断定《诗经》中存在一个女性作家群。
就《氓》一篇作品就判定出《诗经》中存在一个女性作家群是不是有些简单、武断呢?完全不是,《氓》是《诗经》中的“弃妇诗”代表,除了《氓》以外,《诗经》中还有很多“弃妇诗”,如《邶风·谷风》、《王风·中谷有蓷》、《郑风·遵大路》等,这些弃妇的作品,可以说是最富于典型意义的女性作品,我们以管窥天,自然会断定《诗经》中存在着一个女性作家群。当然仅此还不够,我们还有很多依据,具言之:
《诗经》305篇作品的来源,依汉人的说法,既有王公大臣们进献来的,又有从民间采集来的,即文献中常常讲到的“献诗说”和“采诗说”。进献来的作品,献诗之人多是贵族士大夫,《诗经》中留下作者主名的作品大都是这些人创作的,如《小雅·节南山》、《小雅·巷伯》、《鄘风·载驰》等。就在这仅有的几首知道作者姓名的作品中,我们看《鄘风·载驰》,《左传·闵公二年》载:“许穆夫人赋《载驰》”,明确告诉我们许穆夫人创作了此诗。毫无疑问,许穆夫人是一位女性作者。
采集来的诗多半源于民间,诗歌口耳相传,辗转流播,长期流传过程中,作者的情况判断起来确实很有难度。虽然我们不能确定每一篇作品的作者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的人,但根据《卫风·氓》等弃妇诗,我们知道这些作品中确是有女性作者的,所谓“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春秋公羊传注疏》),劳动人民在生活中表达他们的所思、所想、所感时是不分性别的,不仅男性大声呼喊,女性也要倾吐、倾述的,而官府到民间采诗“必男女均采”。(谢无量《中国妇女文学史》)如我们非常熟悉作品《周南·芣苢》,诗歌清新明快,表现了一群女子在采摘芣苢时的欢快情形。清人方玉润《诗经原始》中说:“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可以想见,“这是一群妇女采集车前子时随口唱的短歌”。(程俊英在《诗经译注》)所以《诗经》作者中存在一个女性作者群是必然的。
再者,汉代研究《诗经》的代表作《毛诗序》往往把《诗经》中的作品归结为某王、某妃或某大夫、大夫妻之作,如《周南·葛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躬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召南·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等等,这些判断,虽不尽为人信服,但它同样指出了《诗经》中的一些作品是女性创作的。
朱熹《诗集传序》中说:“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就是直接肯定了《诗经》中是有女性创作的。如《郑风·缁衣》、《魏风·葛屦》、《魏风·十亩之间》等均是“男女相与咏歌”的作品。
梁乙真《中国妇女文学史纲》中说:“古诗歌之可信者,其惟《诗经》乎......挚虞《文章流别论》谓后世一切诗歌,均从《诗经》演化而出,则妇女之作,亦当以《诗经》中所纪较为可靠矣。”谢无量在《中国妇女文学史》中亦说:“周时民间采诗,兼用老年之男女任之,其诗亦必男女均采,故《诗经》中宜多妇人之词。”并在第二章,第二节 “《诗经》与妇女文学”中明确列出了“蔡人妻诗”、“周南大夫妻诗”、“申人女诗”、“卫寡夫人诗”、“卫庄姜诗”、“黎庄夫人诗”、“邶风卫女诗”、“卫伋傅母诗”、“卫共姜诗”、“鄘风妻谏夫诗”、“许穆夫人诗”、“庄姜傅母诗”、“卫风卫女诗”、“宋襄公母诗”、“息夫人诗”、“陈辩女诗”等十六位女诗人和她们的作品。当然,他主要依据的是《毛诗序》、刘向的《列女传》等资料。现在看来,虽然一些结论是值得商榷的,但《诗经》中有相当一部分作品为女性创作是能肯定的。
总之,从《卫风·氓》中,我们可以认识到《诗经》时代是存在这么一个女性作家群的。就《氓》一诗来说,我们把握了诗歌是弃妇创作的这一基本情况后,就能更加理解、同情弃妇的遭遇,更深刻认识到夫权制下女性的悲惨遭遇,感受到新时代社会主义和谐生活的美好,这样诗歌的教育意义就会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对整个《诗经》来说,把握了《诗经》存在女性创作群体这一信息,这对我们研究、讲授《诗经》中作品,研究我国先秦社会的女性创作、女性意识的觉醒具有重要的意义。
作者:
姚志国白城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