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罗马,就是假日

2009-09-22 08:29邹凡凡
少年文艺 2009年7期
关键词:李波房东罗马

邹凡凡

《罗马假日》是我最早看过的好莱坞经典影片之一。电影院放过,电视上放过,再从VCD到DVD,总看了有十几遍吧,以至于对白都能背下来。由此得到的印象是罗马太可爱太有趣了,仿佛天生就是和假日(而不是历史、文明、沉浮、起源、沧桑等等)联系在一起的。盛夏终于到此一游,还真是这样,趣事一箩筐,想深沉点儿都深沉不起来。

旧城小公寓

和我同游的,是两位中学同学陈林和李波。我和陈林从巴黎坐火车到罗马,李波则从慕尼黑飞过去,三人约好在住处碰头。我们这样老练而贫穷的旅行者,通常会在网上租一套公寓房子,而不是住旅馆,这次也不例外——所租公寓位于罗马老城区,出门左拐,每晚都有夜市,热闹非凡。

我和陈林先到,一看那楼,那叫一个破,似乎自凯撒以来就没有修葺过,随时可能倒塌。更惊人的是楼门紧锁,房东并没有如约前来给我们开门。我很慌张,掏出手机按照网上所留的号码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大大咧咧说了一通经意大利语改良过的英语,我揣摩巷意思就是说因为我们没有准点到(大约迟了15分钟吧),所以她又把房子租给别人了。

我一听急了,大声嚷嚷起来。房东也不示弱,一口意大利语行云流水,越来越像打炮。双方驴头不对马嘴地对吵了十分钟,街巷里的鸽子都扑棱棱飞走了,最后魏愤怒地挂掉电话。我们想另找旅馆可又不敢立刻走,还要等李波,只好郁闷地蹲在地上研究地图。过一会儿李波来了,变成三个人蹲在地上研究地图。

正研究着呢,忽见一位胖胖的大妈提着一大篮子换洗床单蹒跚地过来了,过来就开锁。一问,正是房东!经过一番艰苦的沟通,才明白方才房东的意思是,她租出去两套房,看我们没来,就先给城那头的另一户游客开锁去了。原来如此。我们立刻和房东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前嫌尽释,皆大欢喜。

一看,外墙虽破,公寓内部倒很温馨。往后一周我们就在这里“颐养天年”,每晚烧一大锅意大利面或者蝴蝶、螺丝形状的通心粉,外加一大锅汤。

既然开伙,就需要配置些基本佐料。头一天我们决定买瓶盐。不知为什么,罗马的超市特别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进去却死活觅不到盐的踪影。于是去问收银小姐。可令我们三人加起来会说三种欧洲语言,却依然不能使小姐明白我们的意图。

这时李波想出个办法,他从货架上找了根香肠,包装上有意大利语和德语的成分表。他找到德语的盐,又对照着数到意大利语的盐,粉高采烈指给小姐看。不料小姐显出好惊讶的样子,猛摇头说不知道有没有。后来我们才发现数错了,那个原来是防腐剂。

公寓一带交通也很方便。每晚捌门坐有轨长辫子电车回老城区,中途会穿过一座桥,桥附近有一小片废墟——这当然不是“罗马废墟”之类大名鼎鼎的景点,但是很有趣,残垣断壁上躺满了猫,都在敞着肚皮休息;还有不那么懒的正四处行走,怕是有上百只。我们于是称之为“猫废墟”。

这天傍晚电车又在过桥,我们正探着脑袋看下方的猫,李波突然觉得裤兜一沉。他伸手摸,摸到另一只手,那只手正摸着他的钱句。回头看时,手主人一点不窘,笑眯眯笑出一口白牙,还很哥们儿地拍拍李波的肩膀,然后趁到站,吹着口哨下车去了。

我们在夕阳的艳光中,也不觉得恼,听着电车的摇铃声,商量着待会儿到夜市买个大西瓜,一路回公寓去了。

烈日下暴走

这个夏天特别热,到处火烧火燎。天上一丝云没有,全是太阳。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走,从早上9点出发连走12个钟头,到晚上9点回家时天还挺亮。一天下来要吃掉五六个冰淇淋,衣服背上总落下白花花一片盐渍,照出来的相片永远曝光过度。

然而越热越热闹。正值旅游最旺季,整个罗马城塞满游客,个个周身嘶嘶冒着白烟,赶集一般,呼啦啦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因为城市太美、景点太多,大伙儿并不怕累,只怕走得不勤、时间不够。

个人感觉是没去罗马的时候觉得巴黎也挺宏伟,去过罗马就觉得巴黎有点轻飘飘、假惺惺的——就好比故宫和横店的差别吧。印象尤为深刻的景点有如下这些,想必大家早已耳熟能详:

大澡堂。罗马废墟虽然震撼人心,但那毕竟是些神庙的遗迹。这古罗马大澡堂子,就大得匪夷所思了:外墙N层楼高,大理石柱,精美的装饰图案,还配有酒吧剧院,可供数千人同时泡澡。我可以想象罗马帝国强盛喇的情景,心中充满向往,如同向往咱们自己的汉唐盛世。据说那时澡票也非常便宜,普通罗马百姓,也可以吃点小点心,全身涂满了油,舒舒服服做个SPA。

斗兽场。装扮成古罗马战士的帅哥热得受不了,把厚重的头盔摘下来猛扇风。斗兽场内部那叫一个人头攒动,人头比历经数千年倒塌下来的砖头还多。外墙游人较少,围了一圈破破烂烂的雕塑,我过去深情抚摸其中一座,立刻警铃大作,平地冒出三四个保安,个个面带微笑。这才知道,罗马遍地是古董,都是摸不得的。

许愿池。罗马有外号“万泉之城”,因为城内喷泉奇多,三步一个五步一双,且个个造型优美。然而我们并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那些喷泉,因为每个喷泉池子边都围上了数十上百的游客,呼哧呼哧的,有的喝水有的洗脚。许愿池是其中最大的泉,背景是威风凛凛的海神,驾着彪悍的海马。池边游客们边休息边聊天,声音大得像十万只蛙。在许愿池许愿的正确做法是:在高出池子的那层平台上,背对池子扔硬币,扔进去了愿望才会成真。陈林和李波一投即中,我扔到第三个才进水,却被这群蛙鼓噪得连愿都忘了许。

说真话的嘴和西班牙台阶。看过《罗马假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两处景点。前者原本就是块破烂的圆石头,放在一间门面很小的教堂的门庭中,教堂外却排起长龙,只等着和那块光秃秃的石头照张像——十有八九是把手放在石头嘴里的,活泼些的更是做出手被咬住拔不出来的模样儿。至于西班牙台阶,是电影里安妮公主晃着腿吃冰淇淋的地方。在台阶上走着走着,就有印度^递来玫瑰花,一个劲儿地说“送你的送你的”。可是等拿着那玫瑰照完了相,印度人就上来要钱了,“随更给多少,”他们说。可是当真只给一元五角,那玫瑰就会被收回去了。所以说,没有公主那么大的魅力,就千万不要指望免费的玫瑰呀……

梵蒂冈。这么说可真是委屈了梵蒂冈,明明是个国家,却被当成个景点。没办法,谁让它这么小呢?话说有位大叔跟团旅游,在梵蒂冈外面突然闹肚子,等他上完20分钟的厕所,导游已经领团出来了——大叔的“欧洲11天六国游”立刻变成“11天五国游”。就算是自助深度游的游客,也有一些很不幸:有的排了一上午队,排到圣彼得大教堂门口,教士突然拦,说,三点钟教皇有活动,不让进了;有的排到门口,教士说,你裙子太短,还穿吊带,不让进!所以说,我们仨在烈日下排得要晕厥,终于进得教堂,还真是不容易。教堂一路奇珍异宝,不必细说,包括我少时非常喜爱的拉斐尔的“雅典学院”。当然,最精华的作品处于教堂最顶端——米开朗基罗的西斯廷天页——那么大的厅!那么高的顶!我的脖

子都仰酸了,不由感叹:这米开朗基罗,当初到底是怎么画的呀!

过度热情的意大利人

有一天我们去庞贝,回罗马时途经那不勒斯站。因为时间还早,又因为听说过“朝至那不勒斯,夕死可矣”的名言,于是临时决定下车。

那不勒斯最有名的是它的美丽大海和海滨大道。我们买了张地图,就开始朝着海的方向走。途中遇到两个同样找海的美国哥们儿,于是大家结伴而行。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一个貌似城乡结合部的地方,连半片水都没看到。捌门只好在街边的汽车修理铺找了位老大爷来问。老大爷照例是听不懂的,我们便做出各种游泳的姿势。老大节于是招呼出老太婆,再过会儿,邻居也都出来了,过路人也都停下了,挨挨挤挤、兴高采烈地大声讨论着,到后来我都弄不清他们是在指路还是在自娱自乐。

最后,他们指出了两个大相径庭的方向,然后站成排那么热情的又是飞吻又是挥手地向我们告别。我们仨只好和美国哥们儿分开,各取一条道儿。我们这条,一直走到天擦黑,还是城乡结合部,绝望了,只好回火车站。一进门,竟然又看到那两个美国哥们儿,原来他们也没有找到!

接下来,准备搭乘晚一班的庞贝至罗马的火车,时刻表显示还有五分钟。到指定站台一看,却只停了辆短短的、只有三节车厢的小火车。正犹豫呢,发现一节车厢门口正站着位一身黑衣、表情超酷的大叔,想必是列车员,便过去请教。大叔特意从笔挺的黑衬衫兜里掏出眼镜,看了看我们的票,然后向车门果断地一挥手,铿锵有力地吆喝了两句,那意思分明是“快上!快上!”我们慌忙跳上火车,没一分钟车就开了。

坐着坐着就发现不对头了:窗外景致完全陌生,停靠的车站没一个是来时经过的。这时才想起再去找列车员大叔,找遍三节车厢,不见人影——这时才知道那并不是列车员,只是路人,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啥笔直地站在车门口!和三五乘客核实,果然坐错了,只好等停站再回那不勒斯重坐。

那天最终回到罗马的小公寓,已是凌晨一点半。

英语中关于罗马的谚语很多,比如“条条大路通罗马”,还有“在罗马就像罗马人一般行事”。就旅游来说,我觉得它们的意思就是说:罗马是人人都可以去的、也是一定要去的;去了以后呢,就要有意大利人那种乐观、随和的心态,别那么严肃别那么较真儿,娱人娱己,大家都是来度假的嘛,哈哈!

所以说,罗马真是个好地方。一到罗马,就是假日。下一个假期,我还早想去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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