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白
终于发现男人有了外遇,正如她预料的一样。
虽然早有准备,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的心依旧被刀扎着似的,疼。男人是一棵会走的树,四十岁的他,终于走到了单位里的最高地,自此肥沃水丰阳光足,沉寂多时的情感枝头,悄然有了动静,只是上面的花,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春光。
因为爱,在家里,她依旧是一方安静的土壤,一如既往地为他好:他有夜里喝茶的习惯,每次醒来,床头,都会有一杯温热正好的清茶。只要他在家,她总早早地起来,做他百吃不厌的手擀酸汤面叶,中饭和晚饭他是很少在家吃的。衣服,她总是洗熨得工工整整的,递到他的手里……
并不是刻意讨好他,十多年来,在她心上深深扎根的,除了孩子,只有他这棵大树了。更何况正沐春风的他,根本很少能在家里,她总感觉着,为他做得还不够,在一起生活多年,爱他已成习惯。
她的贤惠,他一直也都知道的。男人是最现实的动物,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永远让自己怦然心动,所以他并不打算破坏自己的婚姻。
旧爱不究,如果新欢也不闹,日子于他倒也其乐融融。可惜男人并没有齐人之福,待一切时机都成熟的时候,情人终于敢自作主张把矛头指向她,想取而代之了。
晚上,她和他偎在床上,在各自的被窝里,她隐忍起排山倒海的情绪,平静地把白天另一个女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了他听。末了她加了一句:“你是我的心上人,她是你的心上人,我们为了各自的心上人,离婚吧。”
那一夜,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黑暗里,男人手里的烟,长了短,短了长,烟雾缭绕中,那个被他藏在心上的女人越来越面目狰狞,蛇一般缠得他呼不出气来:“不给我一个名分,我有的是证据让他身败名裂,身败名裂,身败名裂……”一夜苍颜。
第二天,看着地上堆积的烟头,她冰冷多时的心,暗暗温暖了一下。
她的邀请,另一个女人也来了。吃过女主人做的一桌子美食,3个人各怀心事。她拿一只金黄的橘子,递到漂亮女人手里。之后又剥了一个,仔细揪掉上面的筋须,放到了男人手里。
“这个年纪的我,活得真有点儿累了,离就离吧,我愿意。不过作为当事人,你应该知道的,我想当面说给你,毕竟以后得身体力行呢。”她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
“治国肝有点儿毛病,小三阳,平日尽量让他少惹烟酒,少生气,碗筷记好;近几年来,他血脂也偏高,他习惯夜里喝水,每晚起来为他冲一杯清茶,对预防血栓有好处;清晨,他爱吃手擀的酸汤面叶,番茄和荆芥一定要放的,十多年惯成的毛病,不好改;另外,他还有一个植物人父亲,已经四年了,治国讨厌家里有外人,不愿请保姆,之前一直由我照顾……
婚姻如橘。她的话,一瓣一瓣,把自己呵护多年的婚姻柑橘剥开了,很遗憾,也很庆幸,透过那层光鲜的金玉之皮,她的情敌,只看到了丝丝袅袅的败絮,抽身,走开了。
男人的心终于回家来了,女人依旧一如既往地爱。其实,她那一度被人觊觎过的婚姻橘里,并不只是一团败絮,因她的倾心真爱,那个橘子,一直都很盈润饱满;现在,因他的回归,更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