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登权
这是莹和文结婚大喜日子的前一天,他们向亲朋好友送了请柬,也预订了酒席。可莹心里还是提心吊胆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部队来电话”,果然,文的手机响了。
电话还真是部队打来的,内容很简单:让他迅速归队,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没有具体说什么任务,反正很重要,也很神秘。
无奈归无奈,面对未婚妻,文一直说“对不起”,也不停地给家里人解释。可文还是决定:立即动身回部队执行任务。这也是他第二次离开了,上一次快要举办婚礼时。接到了部队演习的命令。
离开的那个晚上,文一直不敢看莹的眼睛。这是个被泪水打得湿漉漉的夜晚。也是个让霓虹灯闪烁下极尽欢快的当代青年无法理解的夜晚。
翌日分手的车站里,莹紧紧地抓住文已经登车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就这样许久、许久。乘车员说:“松手吧,车要开了。”莹还是不听,还是拉着文的手不放。汽车缓缓启动了,莹先是一步一步,再是一溜小跑紧跟着汽车,直到汽车渐渐远去。强忍离愁别绪的莹这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文看着车站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奔跑着的莹,也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溢出眼眶的泪水。那一刻,一旁的旅客一双秀目也感慨地湿润了。
回到高原的文一直想给莹说,我执行完任务后,就回来和你完婚,就把你娶回家。可偏偏遇上大雪封山,信寄不出,电话打不通,要命的是,车队100多台军车全被雪崩堵了,吃住全在兵站。自己作为兵站的司务长,要搞好官兵的伙食调剂,吃喝拉撒都要亲自过问,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个人用。
莹明显地感觉到,文的电话少了,一月也就那么一两次,要在以前像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莹问文什么时候能回来?文答。不知道。莹问我们何时能再举行婚礼?文答,不知道。你能不能陪我多聊一会儿,文答,不行,我很忙。文的回答每一句不会超过6个字。有一种感觉告诉莹,文变了,心不在焉,敷衍了事。莹哭了,她想,为了文,自己做了很多;为了等文,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
莹急了。决定去高原。想质问文为啥冷落自己?为啥不懂得珍惜这么优秀的女孩?她先是无线电静默,然后辗转千里,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文工作的高原大站。
莹到了大站,一问哨兵才知道,文所在的兵站离大站机关还有600多公里,还有三天的车程。就在前几天,雪崩再次冲毁了3公里的公路,文的兵站负责保障运输车队,预计半个多月后公路才能修通。
兵说:“你是嫂子吧?你先在招待所住下,路会很快修好的。”莹红着脸说:“不是,我是文的未婚妻。”兵的脸红了:“原来是这样,希望你早日转正。”莹的脸上有了光彩。对兵说,我想和文见上一面,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兵说,这恐怕很难,车子过不去,去了也是白去,路上堵了好多车。我只能安排你和他通几分钟的活,不过要长活短说,信号不是很好。
兵的确帮莹接通了电话。说是电话,其实也就足通过单边带发报机和对方喊话,兵说声音要大一点。
莹:“文,我来看你了!”
文:“什么?你大声一点?”
莹:“我来和你结婚,我来和你结婚,你听得到吗?”
文:“什么?我听不到……”
莹加大了声音:“我要和你结婚”。说出这句话时,莹的脸红到了耳根,一只手不停地扯自己的衣角。
文:“我头不昏。”
突然,没声了。莹后悔没有捡主要的话说,更可恨的是文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电活那头的文,摇摇头,自言自语:“这是谁呀,非问我头昏不昏,我不是挺好吗?”兵再试了几次,也没有和对方联系上。
莹沮丧极了,流下了一行热泪。大站领导得知情况后,为姑娘这份执着的爱而感动,安慰说,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等路通了,我们在高原为你们俩举行一个浪漫的“雪山婚礼”,让清白的雪山来见珏你们的爱情吧。
莹的脸上有了红晕,不好意思起来。半个月后,路通了,大站专门把文接到了机关,为他俩举行了隆重而义简朴的婚礼。
洞房花烛,佳人难眠。这对新婚恋人经过一波三折,终于走进了婚姻殿堂。文问莹,我哪里好?莹推了推文,你哪里都不好。
“你怎么追我这么远呢?”文问。
“因为生来我们就是如来佛和孙悟空的关系”,莹动情地说。
“怎么讲呢?”文好奇地问。
“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了。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永远在我的手掌中”,莹说。
文甜蜜地笑了。
莹幸福地哭了。
责任编辑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