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嫣红踏歌来

初春的北京音乐厅依旧车水马龙,3月28日,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民族声乐教研室主任、女高音歌唱家方琼教授,在这里举行个人独唱音乐会,吸引了全国各地众多的同仁与声乐爱好者。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傅庚辰先生,声乐教育家金铁霖先生,声乐教育家郭淑珍先生,作曲家赵季平先生,声乐教育家黎信昌先生及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徐孟东先生等前往祝贺。

音乐会的舞台上没有绚烂的鲜花装点;没有音响设备的修饰;也没有庞大的交响乐队支撑,只有一架三角琴横卧于舞台中央,有些孤独,更有几分淡雅,无疑向来宾们表明这是一场体现歌唱家实力的音乐会。

前些日子我欣赏过方琼在上海、广州、新加坡等地开音乐会的录影带。她根据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观众所选曲目非常别致,如《渔光曲》、《五月的风》、《夜上海》等等。此类曲目很难得有演唱者在音乐会中问津,而方琼却用自己对音乐的理解和自己的声音状态去演绎二三十年代那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既收纳了前辈的演唱精髓,又注入了自己独到的演唱风格。在当今令人眼花缭乱的文艺舞台上,如一壶陈酿,绵绵于口,暖暖于心。方琼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歌唱事业:“歌唱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我的梦,是我的爱,是我最真实的存在”。可见她对歌唱事业充满了敬畏,充满了虔诚。从她的音乐会里我慢慢翻阅她,细细咀嚼她——一位年轻声乐教授对声乐艺术的执着与追求。

方琼在北京音乐会中的曲目较以往有了崭新的变化,并且曲目的难度有大幅度的提升。从中国古代诗词、新编民歌、艺术歌曲、创作歌曲到外国歌曲,音乐会丰富多彩、缤纷灿烂,令人耳目一新。三首中国古诗词拉开了音乐会的帷幕。其中作曲家徐景新先生编曲的《春江花月夜》较为全面地展示了方琼的演唱功力。这首作品很有创意,以艺术歌曲的创作形式赋予了中国传统文化经典新的内涵。全曲的歌词仅有22个字,大量的行腔为演唱者提供了广泛的二度创作空间。方琼对这首作品的把握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作品的引子部分是一个虚词“呜”做铺垫,方琼在行腔过程中通过声音的控制和音色的运用,巧妙地将“春、江、花、月、夜”之视觉美景升华到听觉美感,这与钱锺书先生开创的文学“通感”有异曲同工之妙。作品的中段部分以花腔为主干,方琼对这部分的演唱给予了充分的技术展示,声带着力与呼吸碰撞非常谐调,使声音富有颗粒性,在旋律的运行中灵活自如,声音力度随乐曲情绪张弛,直至音乐高潮部分出现“江上明月升,江畔花如锦,春潮随波千万里……”音乐的满足、演唱的满足使方琼在1996年获得了第七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族唱法第一名。然而十多年过去了,方琼并未放弃对该作品的继续求索,以致今天听来无论是作品内涵,还是演唱修养,都有全新突破。

方琼对曲目的积累非常广泛,并且对曲目的演唱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正如她所追求的“如何将中国民族演唱风格和美声唱法发声技巧相融合”。在她长期的探索和实践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音乐会中,方琼演唱了一组美国作曲家约翰•卡特1964年创作的《康塔塔—灵歌》,作曲家维克多•赫伯特的喜歌剧《仙女》的唱段《艺术正召唤我》和俄罗斯歌剧《多瑙河边的萨普罗斯人》中的精彩唱段《你从哪里滚回来》。这组曲目非常新颖,难度系数也不低。我注意到方琼在演唱外国作品时十分注重声区的统一和音色变化,特别是在弱声控制方面,对呼吸的位置,喉头的位置都摆放得很好,使声音上下通畅并且非常灵透,体现出她对美声演唱方面的驾驭能力。此外,她对作品每一个细节的演唱都很注意,包括演唱力度的变化和钢琴力度的变化,相互默契交流,每一小段都有不俗的表现,可见方琼为这组作品付出的心血。

方琼是勤奋的歌唱家,也是爱动脑子的歌唱家。通过她的演唱,不难发现她在运用发声技巧的同时,在演唱表演上也极下功夫,包括形体编排,眼神收放,舞台调度方面都有所设计。如:和男中音歌唱家孙砾合作演唱的俄罗斯歌剧《多瑙河边的萨普罗斯人》,她将表演和演唱紧紧扣在一起,为人物服务,肢体语言协调准确,和孙砾一问一答你来我往,将剧中的诙谐表达得淋漓尽致,赢得了满堂彩。此外,她在音乐会上还演唱了三首新编地方民歌,绥远民歌《小路》、云南民歌《猜调》、贵州民歌《2009摘菜调》,这组歌曲充分展示了方琼在演唱上的多样性和广泛性,其中《猜调》尤为别致。曲作家叶国辉先生将此曲改变得非常巧妙,特别是钢琴部分写得很现代而不失传统,调式和调性交替变化增强了民歌的艺术性,为演唱者在音准节奏方面增添了难度。但方琼演唱此曲是精彩的,她借鉴戏曲的说唱形式来演绎这首字多腔少并且速度极快的云南民歌,不仅节奏准确,音准感觉都在风格中,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男高音歌唱家王宏伟,男中音歌唱家孙砾,流行乐坛后起之秀常石磊,以三种不同的演唱风格为方琼的音乐会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作曲家赵季平先生担任音乐总监并作曲的大型陕北秧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的部分唱段由方琼与王宏伟首次合作演绎。这具有浓厚陕北风的男女声对唱很有意思。据说这个片段几乎没有留给二位切磋的时间就匆忙上阵,虽然在配合上稍欠默契,但悠扬动人的旋律已将现场的观众打动,为今年7月即将在国家大剧院上演该剧做了很好的铺垫。音乐会的尾声部分是方琼与常石磊演唱的奥运主题歌《我和你》。方琼通过与流行歌手的合作,不断突破自己的演唱,力求使民族声乐的演唱空间更为广阔。记得不久前,作曲家徐沛东先生在一次报告中阐述了“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继承与创新”的辩证关系,我认为方琼在这两个方面都做了非常有意义的尝试,以至于她在演唱不同风格的作品时能够体现出她自己的见解,无论从学术方面还是实践中,方琼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最后,我借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先生给予方琼的祝愿来结束本文:“祝愿方琼能坚持不懈地攀登艺术的高峰,从而对祖国民族声乐表演艺术事业的新的发展做出卓越的新的贡献!”

张宁佳西安音乐学院声乐系教授

(责任编辑 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