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矢原谦吉
石之外,余于孙魁元亦有一诊之雅。长城战役后,孙曾不时邂逅故都。一日,段其澍伴孙至余诊所,盖孙时感恍惚,友侪咸疑其心脏或神经沦于崩溃。余于诊断后,颇为乐观,唯投以镇定安抚之剂,孙乃大悦。
未几,孙忽以一红绸小包见赠,启而视之,乃簇新之德国制瓦特尔式小手枪也,另附光可鉴人之子弹五十粒。
余以医者未便携带武器辞之,孙笑曰:“就冲着你们在北方的劲头,就是再多十支,也没人敢来跟你捣一句麻烦。再说,谁敢跟你捣麻烦,你就尽管说:这是咱孙殿英送给你的人情,看他敢把你怎样?”
余之记忆中,孙已两鬓缤纷,头顶且已半秃,而目光奕奕,极有杀气。若以之比于石友三,则孙阳石阴,明显甚矣。余诊所之门房中,有一小“传达”名阎世铎者,年既壮而温文如儒生,家中饬其归乡完婚,遂不克返,屡驰书丐余乞为代谋一席之地。时,阎之故土适在孙部防区之内,余乃函孙,央其便中代为设法。而未几阎即以四十一军军部副官之衔,荣耀乡里矣。
于此可见,虽“掘墓贼”如孙者,亦偶有足多之处也。
(选自《谦庐随笔》/[日]矢原谦吉 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