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库普林(1870—1938)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罗斯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十月革命后长期侨居法国,由于意识形态、学术体制等方面的原因,库普林的作品在前苏联长期处于被搁置的状态,但主流意识的遮蔽未能掩盖他作为世界级经典作家的历史地位。库普林提出了一种崭新的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融的思想,体现了世纪之交知识分子的精神伦理探索。怎样建立有秩序的社会,怎样实现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社会理想,这是库普林提出的古老而又现代的话题,也是库普林伦理观的核心思想,直到今天仍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作者笔下的所有的细节描写,都直接或间接地反映着作者的价值评判和审美取向,库普林作品中的自然描写同样反映着作者追求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全面和谐的创作主题:对大自然的描写在库普林的作品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对大自然描写的引入折射并强化了作家的创作主旨。然而,文学界对于库普林艺术世界中的这一重要现象研究甚少。在作家的笔下,大自然不只是事件发生的场所和背景,更重要的——它是事件的活的参与者,对于情节的发展起着一定的推进作用。自然在与人的相互关系上具有双重意义;自然最终被文明的恶所吞噬,体现出作家对于自然家园的矛盾性思考。本文拟以《阿列霞》为例,探讨大自然在库普林作品中所起的作用。
一、大自然——事件的活的参与者
库普林继承了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理、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等人为代表的俄国文学热爱自然、描写自然的优秀传统,几乎在其所有的作品中我们都能找到俄罗斯大自然的画面。在库普林的作品中,大自然与人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作品的思想常常借助于对某种自然因素的描绘体现出来,例如:在《石榴石手镯》中吸引姐妹俩目光的是辽阔无垠的大海,然而怪石嶙峋、令人恐惧的悬崖却把她们与大海隔离开来,这种设置预示着舍英家平静而顺遂的家庭生活中的“悬崖”即将出现。在《感伤主义小说》里,同《石榴石手镯》一样,起类似作用的是大海,在《秋天的花朵》中是天空,而在《阿列霞》中则是森林。
大自然在《阿列霞》中充当了衡量人的精神面貌的标尺,例如,男主人公伊万·季莫菲耶维奇在作品中第一次出现在寒冷的冬天背景下:“这儿如此寂静,只有冬天无风的日子里树林中才有那样的寂静。蓬松的积雪挂在树梢上,把枝梢压低了头,使它具有一种美妙的、节日般的庄严姿态。”后来作者不止一次强调伊万冷漠的天性,因为他来到森林里也不是要欣赏大自然的美,而是为了毁灭自然中的生命。正如阿列霞所暗示的:“您不会真心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您的心是冰冷的,懒惰的。”
著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专家库兹明娜·卡拉瓦耶娃在评价陀氏作品中的景物描写时写道:“可以说,外部世界的描写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中或者完全不存在,或者不仅存在,而且是他叙述中精神化的行动者,是人物的同谋……当然,其核心和最终意义是人的灵魂”。我们认为,可以此解读库普林笔下的自然描写主题。库普林笔下的景物描写具有强烈的主观体验性,这一特点在作家的创作中体现得异常鲜明。例如,当描述伊万孤独冷漠的性格特征时,他所置身其中的森林是寒冷无声的,狂放愉悦的春天与伊万对阿列霞的情感相一致,隐秘的月夜的魅力与恋人们的幸福感相呼应,而轰隆隆的雷声与冰雹声暗示了小说悲惨的结局。在库普林的其他作品中我们也发现同样的情形:《感伤主义小说》中平静的、闪着波光的大海象征两个主人公之间平静和谐的爱情;大海平静的海面被不均匀的紫色斑点云影所破坏,这是男女主人公分手的预兆;作品的结尾,深蓝色的大海象征女主人公死亡的逼近。总之,人与自然的联系从作品的字里行间透露出来:主人公从南方繁茂易逝的春天中看到飞逝而过的人生;小说《秋日的花朵》也意味着一闪而过的夏天;《秋天的花朵》中女主人公透过窗子望着窄窄的一线古铜色的天空,回顾自己经历过的龌龊、沉重的生活,情不自禁地从这窄窄的一线古铜色的天空联想到自己记忆中留下的那一个永恒的生活片段,一个一去不复返的片段。很明显,作者在此用自然物天空比喻人类的生活。
总之,《阿列霞》是作者唱给独特的波列西耶大自然的一首颂歌,在这部作品中森林不只是情节发生的背景而且是事件的活的参与者。仔细分析文本,我们发现“森林”一词在作品中出现了30次,而“同根”等出现了26次,即在整部作品中“森林”及其相关的语汇被提及56次。显然,森林是作品的主要主人公之一,作者完全有理由把它用在作品标题之中,因为在库普林笔下,“森林”本来就是作为小说标题的林中姑娘阿列霞名字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我们继续统计,可以发现,“沼泽地”一词在文中运用了9次,“风”出现了10次,小说最后一次提到“风”是在下面的句子中:“离别对于爱情,就像风对火焰一样,渺小的爱情一吹就灭,伟大的爱情越吹越旺。” 简单的算术运算有助于读者更清楚地明白,大自然在库普林的小说中扮演着何等重要的角色。
二、兽与人——森林的双重意义
森林在作品中不只是作为人类保留下来的未经触动的原生态的大自然而存在,而且具有象征意义。作品从叙述人——来自文明世界的男主人公伊万·季莫菲耶维奇的视角将生活在自然森林中的人划分为两类:一类愚昧无知,处于半开化状态,在男主人公看来,这些人的生活与动物无异;另一类人以阿列霞为代表,她善良、宽厚,聪慧,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是森林的主人,也是森林中弱小动物的保护神,具有自然母亲的特质,富于自然人格的魅力。这种划分凸显出自然在作品中的双重意义。随着现代物质文明的发展,人类对物欲的追求日益膨胀,“物质的、技术的、功利的追求在社会生活中占据了压倒一切的统治地位,而精神的活动和精神的追求则被忽视、被冷漠、被挤压、被驱赶。这样发展下去,人就有可能成为没有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的单纯的技术性的动物和功利性的动物。因此,从物质的、技术的、功利的统治下拯救精神,就成了时代的要求、时代的呼声。”人性在物欲的泛滥中逐渐被淹没。如何消灭人的兽性和非理性,弘扬人性中的爱与善,这种思想贯穿于库普林的整个创作之中。在小说《阿列霞》中,农民身上具有动物的种种特征,这种对于农民形象及其特征的刻画充分反映出作家对于人性异化与精神蜕化的忧虑。庄稼汉的手在叙述人的眼中不是手,而是“通红的巴掌”,“巴掌”一词在俄语中意指“动物的爪子”;伊万的听差、当地农民亚尔莫拉就像捕捉猎物的猛兽一般,在森林中能够准确地辨别方位,他“对森林中的每条小径,几乎可以说对每棵树,都了如指掌,这个亚尔莫拉,不论白天和黑夜,也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根据狼、兔子和狐狸的踪迹辨别方位”。女主人公阿列霞的姥姥玛奴伊里哈看起来“就像一只不吉祥的罕见的怪鸟”,其声音听起来就像“乌鸦吃力的啼叫”,走起路来“灵巧得犹如猴子一般”,眼睛像“冷漠的鸟眼”。当玛奴伊里哈看到伊万陌生的面孔时,“她的脸上露出野兽般的惊恐” 。作者对城市人的描写也运用了这种手法,例如,县警察的身躯、通红的嘴脸使人很容易联想到某种庞然大物。伊万·季莫菲耶维奇是这样描述自己:“我像多神教的天神或年轻健壮的动物一样,尽情享受着阳光、温暖、自觉的生趣”。总之,作家在刻画偏僻的波列西耶森林边缘的居民时,大量运用动物性比喻手法,暗示这些人动物般的愚昧与无知。
此外,作品中对人的这些动物性的比喻也涉及森林的象征意义问题。众所周知,森林是各种动物的居住之所,如果说在这部作品中这些“动物”就是指人的话,那么在森林中居住意味着他们过着野蛮的、半人半兽的生活;而难以通行的沼泽则象征着森林人类的缺点的泥沼——无知、仇恨、淡漠和虚伪。难怪伊万请求说:“请指给我通往伊琳诺夫大道的路,不然我一辈子也休想走出你们这片沼泽地了。”在另一处玛奴伊里哈则说:“树林大着呢,对面走谁也碍不着谁……”另外有一种常见的说法:“世界很小——世界就是一座森林。”为此,伊万·季莫菲耶维奇往往很容易与他们找到共同语言,接受他们的“游戏规则”。他迥异于他人,处于比其他人高的程度,不完全是“野兽”般的人,但他距离完美还遥遥无期。
小说中唯独女主人公阿列霞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所以库普林在刻画自然之女阿列霞时用的完全是另外一种方式。阿列霞长期生活在古老的森林中,无拘无束,与大自然和睦相融,亲密无间,大自然就是她生命的家园,她居住在远离尘嚣的特殊环境中,从不知道算计与狡诈,远离自私与褊狭,“文明世界”中毒害人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一切恶习均与她无缘。阿列霞与当地村民,也可以说与常人完全隔绝,但是,她与森林中的“居民”——小鸟、野兽相处和谐,平等地看待和接受一切生命,她热爱大自然中的一切,她以无限怜爱的心情对待森林中的弱小的动物:兔子、燕雀、椋鸟等。看到林中挨饿的小鸟时,阿列霞表现出孩子般的纯洁与善良,把它们带回家中,喂养它们,用柔和的话语安慰它们。每当阿列霞回家时,小鸟们都会成群结队地欢迎她;看到伊万带着猎枪,阿列霞便恳求他,“再来的时候,可别带猎枪了,”“干吗要伤害小鸟和野兔呢?它们并不伤害任何人,而且它们也想活呀,和咱们一样。我喜欢它们:它们这么弱小,这么不懂事……”阿列霞也怜悯自己的姥姥,怜悯小偷特罗菲穆,甚至怜悯毒打她的野蛮的人群。阿列霞真诚仁慈地对待森林中的小动物,如同珍爱自己的生命一般。伊万指出,在阿列霞所有的举止言谈中,“蕴藏着某种高尚的东西(当然是取这个用得相当滥俗的词儿的最好的意义),某种天然得体的闲雅……”在伊万·季莫菲耶维奇临走之前,阿列霞道出了这样的心声:“你知道我遗憾什么吗?遗憾没跟你有个孩子。唉,要有的话,我会多高兴啊!”无疑,作者在这些话语中融入了深刻的内涵,凸现出阿列霞作为自然母亲善良、仁慈、宽厚的性格特质,她是这座森林的主人,是所有生物的母亲,在她的外貌中,在她“纯洁的、温柔的面部轮廓”中蕴涵着圣母马利亚的某种特征。并且,作者借自然描写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思想:初春的大自然与阿列霞形成平行对比:“冬雪消融了……温暖的土地从雪衣下面袒露出来,它休养了整整一个冬天,现在正包含着新鲜的汁液,满怀着再一次作母亲的渴望。”难怪男主人公感叹道:“直到今天,那些散发着铃兰和蜂蜜的芳香、充满清爽空气和银铃般鸟语的滴露的清晨,那些炎热慵倦的六月的日子,和阿列霞美丽的脸庞一起栩栩如生地活在我的心里。”
作品体现出作家要求人与自然相互尊重的生态伦理思想,并暗含着这样一种哲学思想:只有融入自然母亲的怀抱才能最终避免人类精神的堕落,获得幸福与拯救;只有摆脱社会环境强加给人的偏见、虚伪等桎梏,与恋人在森林中离群索居,主人公才能得到满足和愉悦,才能认识到人为世界的死寂与做作,洞悉活泼的自然之美,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
三、蜻蜓和鹰——自然与文明的隐喻
阿列霞的姥姥玛奴伊里哈称伊万·季莫菲耶维奇为“鹰”,称阿列霞为“蜻蜓”,这一引人注目的比喻包含着比较深刻的含义。小说中的主人公伊万是一个疯狂的猎人,正是他把当地闭塞、无知的农民看成动物的,他对常人表现出病态的兴趣,他之所以愉快地来到波列西耶这个荒凉的小村落,其目的就是为了“考察风情、猎奇古朴的风俗,看一看活的波列西耶女巫,”而且,“特别喜欢”女人。阿列霞与伊万初次见面时就揭穿了他的卑俗与无聊。据此我们可以断定,玛奴伊里哈所作的关于“蜻蜓”和“鹰”的比喻不是偶然的。因为鹰是一种凶猛的大鸟,如同猎犬一样,猎鹰甚至从远古时代起就已经存在。蜻蜓与鹰遭逢,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牺牲品的自然是被玛奴伊里哈称之为蜻蜓的阿列霞了。故事结局表明,伊万·季莫菲耶维奇确实毁掉了阿列霞的一生,就像猛禽撕毁猎物一般,伊万使阿列霞遭受了许多痛苦。其实,从故事的开端作者就已经预设了阿列霞悲惨的结局,其主要理由就是阿列霞与伊万不般配,他们在一起生活不可能和谐,正如蜻蜓和鹰不可能和平共处一样。另外,故事的时间安排与事件的发展呈平行对比关系。通常情况下,作为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蜻蜓只有在春天和夏天才能享受生活,而秋天的寒冷一定会置之于死地;故事叙述的高潮正是在春夏之际,而男女主人公的离别恰恰是在寒冷、萧瑟的秋季。
“蜻蜓”和“鹰”这一对概念是自然与文明的绝好隐喻。阿列霞代表着生活于自然状态中的人,而伊万则是来自阿列霞所不能融入的现实社会。因此阿列霞与伊万爱情悲剧的根源就在于自然状态下的人与文明社会的人之间的冲突,他们之间的爱情体现了人类实现自然天性和冲破传统习俗禁锢的愿望,反映了社会现实环境对人的善良天性的毁灭、对人的美好情感的扭曲。
四、自然物、颜色和石头——叙事结构的三分法
谈到库普林的自然主题,不能不涉及构成一个完整结构整体的自然物、颜色和石头这种三分法的范畴。在作家的创作中,这三者之间的相互联系可以图解式地描述为我们称之为“库普林式”的三角形,其三个角在作品中分别代表占主导地位的三种自然物:自然现象或植物、颜色和石头,例如,小说《阿列霞》的结尾,伊万·季莫菲耶维奇在阿列霞及其姥姥已经离去的小屋里发现一串红色珊瑚珠子,它是“阿列霞和她那温馨的慷慨无私的爱情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这种三分法在《阿列霞》中可以描绘为:森林—红色—珊瑚—森林。
在库普林小说的叙述空间里,莽莽苍苍的波列西耶森林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自然空间,其中,充满神秘和童话意蕴的鸡脚小屋则形成了另一种空间。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正是在这一美丽如画的自然空间中产生与发展的;红色象征阿列霞对于伊万强烈、炽热的爱情;珊瑚则具有避闪电、避毒眼、减轻治疗伤口和治疗溃疡时的困难等作用。显然,阿列霞想以自己的礼物减轻恋人因与她分离而带来的身心痛苦,她认为珊瑚应该能够治愈男主人公失恋造成的创伤。
库普林的作品大多呈这样的三角结构,例如,在《感伤主义小说》中:大海—白色—孔雀石—大海;在《石榴石手镯》中,大海—红色—石榴石—大海;在《秋天的花朵》中,天空/大海—黑色—石头—天空/大海;在《夜间的紫罗兰》中:紫罗兰花,紫色—玛瑙—紫罗兰花。每部作品因作者设定的思想的不同,三角形中自然物(自然现象或植物)、颜色和石头等所代表的意义也各不相同。在《阿列霞》中,作为大自然象征的森林见证了阿列霞对于伊万如歌如泣的爱情,并且森林与女主人公一道让伊万领受到伟大的爱的馈赠。这部小说是作家关于与大自然融合的美好的人的理想的体现、关于自由和健康的生活的理想的体现。库普林正是在这充满阳光、散发着铃兰和蜂蜜的芳香的永恒的森林里发现了自己最富诗意的女主人公的。
结语
综上所述,大自然在库普林创作中不只是作为叙述的点缀出现的,而是充当所发生的事件的活的参与者,是作家用来揭露人类弊端、歌颂自然所蕴藏的爱的伟大馈赠的主要手段,而这种伟大的馈赠便是作家极力歌颂的自然之女所具有的同情、高尚和自我牺牲的能力。当然,自然人格决非理想人格,“自然本性中的善良和自由均无法遏止文明的恶和文明的奴役。自然不能战胜文明的本质,唯精神方可制胜。”故事结尾阿列霞的悲惨结局有力地印证了别尔嘉耶夫的这一论断。诚然,现代人为摆脱文明的枷锁,转而回归自然,希望在自然中疗救创伤,让疲惫的心灵得到歇息,然而,阿列霞的悲剧表明,大自然并非人类完美理想的家园,其中有人类原始的质朴与纯洁,同时也有愚昧与无知,回归自然充其量只能暂时得到一种心灵的慰藉抑或说是心灵的逃避,置身自然并不能避免生存的厄运使人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作者旨在以此批判现代文明对自然的奴役,同时向我们昭示:人类真正的家园应该是人性的回归、精神的回归。只有回归作为主体的内在自我,回归理性、良知和善良等本真的存在方式,让精神强大起来,才能有效抵御来自外界的任何压力,使自我人格日臻成熟与完善。或许,库普林作品中自然描写的意义即在于此。
参考文献:
[1]高建华.库普林的爱与死[N].文艺报,200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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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闫吉青(1968—),女,河南省南阳市人,河南大学外语学院河南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俄苏文学及比较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