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纽带

2009-08-19 03:12杨文林
飞天 2009年9期
关键词:文化

杨文林

1

德国人喜欢办“城市之光”节,不论城市大小,为此节日的盛办,市民会全体发力,倾城而动,艺术地展现、激情地演绎自己城市拥有的辉煌历史,礼乐文物,或英雄故事,民族荣光,尽情地彰显市民热爱生活的精神状态,以及自己城市的文化传统和信念。德国西部美丽的古城施韦青根的“城市之光”节,因为昭示了一个世界性的主题,使“光”节真正地办得“光彼四表,辉煌盛大”,光明而光采。“一个城市,多种文化”,“多种文化是施韦青根的骄傲”,这是标志在城市街头、林阴道间、宫阙拱门的标语。“一个城市,多种文化”,那么,一个国家,一个世界,多种文化的和谐共存,就是人类的共同理想。这面全人类的精神旗帜,由一个人口只有二万二千人的小城举起来,怎不令人起敬?观光“光”之后的许多年里,每当我陷入关于文明冲突、文化隔阂、民族纷争带来的精神冲击时,施韦青根“城市之光”节的情景和它展示的文化信念,就鲜亮地呈现在眼前,萦回于心头。

盛夏的午后,太阳向法兰西平原渐落时,德国西部正是天光大亮,署气消退,宜人出游的时候。为观光而来的国内外游人络绎不绝地向节日会场——夏宫步行而来。“半城宫墙半城树”,占地七十二公顷、林带环围的夏宫是古城施韦青根的“名片”,十四世纪时它的建筑处就有了当地人的防卫堡垒;它的黄金时期始于十八世纪,法尔茨选帝候卡尔·泰洛克将原有的建筑改为他的夏宫。帝侯们在建筑宫殿方面不遗余力,这在中国也一样。夏宫融合法国和英国的园林风格,逐年雕琢,成为欧洲最美的园林之一。宫殿气势磅礴,有凡尔赛官的神韵,布局严密协调,呈半圆形地展开,采用平顶建筑形式。比传统的圆顶尖脊更显得端正和雄浑。外墙上林立着神祗和人物的雕像,张扬着皇家殿堂习见的宗教和权力的主题。正宫前面是占地数公顷的大花园,绿地和花坛间的中轴路尽头,是一湖碧波;从水岸回望夏宫,有数里之遥,红岩石雕砌的宫墙廊柱上彩旗飞扬,彩带缤纷,热烈而壮观。

夏官是施韦青根人的骄傲,谁不为数百年间历经战乱而仍维护得这样完好的一处欧洲园林胜景而惊叹?然而施韦青根人的骄傲。还在于他们的夏官是一座文化之宫,艺术之宫,留下过很多名人的足迹。法国启蒙思想家和诗人伏尔泰曾经造访过夏宫,这位哲人认为宇宙是一架巨大的机器,一切观念都来自感觉,宗教是理性的大敌。施韦青根人想必因为珍视他反对宗教统治的“民主自由”理念,而把他的造访记于本城史册。更让施韦青根人骄傲的是莫扎特年轻时在夏宫演出过他的出世作品。莫扎特是德语国家奥地利萨尔茨堡人,因为历史上萨尔茨堡人也曾经是德国人,因此德国人感情上也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同胞;他的德意志民族歌剧《魔笛》享誉世界。独喜中国戏曲和民间歌调、不谙西洋音乐的我,听我国歌唱家唱他的《魔笛》、《费加罗的婚礼》等歌剧金曲,那高亢宛转的咏叹,也常常听得我心驰神往。

施韦青根的自然之美和人文历史使我心仪,万盏大红灯笼更使我心热。从进入宫门起,四望夏官,不论宫殿门廊,花坛草地,或是湖水周边,林间幽径,都缀满了大红灯笼。中国是崇尚灯的国家,古时上元节张灯结彩,元宵夜放灯祈福,习传至今,元宵节也称灯笼节。灯原是凡人取亮的火光,用以骇兽,用以指路;对灯的崇拜日渐宗教化以后,灯就成了佛教的精神亮点;佛家《传灯录》或《五灯会元》以命的释道经典,都以灯喻“佛光普照”、“破除黑暗”的教义,所以中国有了三圣母一盏神灯将凡人刘彦昌救出苦难的故事。不论东方西方,在教堂、寺观敬神点灯,都是求佑光明永伴。灯原是圣洁物,是形而上的凡人和宗教的圣火。当然,我并不附会今日夏宫的大红灯笼是为中国人挂的,东亚南亚,都是尚灯之域,我相信施韦青根人的红灯笼已经看热了亚洲人的眼睛。

然而,当我循着红灯点缀的甬道走向一处林间空地时,令我骤然站定、心头一震的则是一处赫然在目的清真寺。白色、蓝色、绿色组合的建筑外观,呈现着传统的伊斯兰风格;绿色圆顶上一弯新月,在两边“宣礼塔”的拱举下跃向天空。在我国因为回族是五大民族之一,清真寺和佛道寺观一样,是随处可见的宗教建筑。然而在德国走了很多地方,施韦青根的清真寺却是我的首见。虽然寺的规模并不大,然而在西欧这些欧洲文明的腹地、基督文化的殿堂之域,一座清真寺的存在就具有不凡的意义。和清真寺新月对望的是一座天主教堂穹顶上高矗的十字架。天主和真主,比肩而邻,两大宗教圣主彼此的包容性。我想也是施韦青根要向人们宣示的文化主题。我是中国的汉族人,无神论者,但每到佛道胜地,还是禁不住地合掌礼敬。“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是汉民族的文化心理。但是,今日夏官,我断无寻觅一处寺观的念头,只对那十字架和一弯新月注目行礼。

2

“光”节在正宫庭前响起的音乐声中开始,没有任何仪式,将在一场豪华的宫廷乐舞的演出中拉开序幕,然后在八个场地演出文艺节目,其中有美国驻军官兵的演出。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探奇机会,我欣喜不已。

开场的宫廷乐舞别开生面,它不是在晶灯灿烂、金碧辉煌的宫廷内室,而是在露天广场。数十对扮演将军贵胄、公爵夫人、亲王公主、伯爵小姐和文化名流的古典人物鲜亮登场,手牵手地从宫室里走出来,走向舞场,在华尔兹(中国简称圆舞曲)乐声中翩翩起舞;风度翩翩的男人和珠光宝气的女人们,亮出了他们向各自的舞伴显示的魅力;夫人小姐们的头饰都十分俏丽,男人戴假发,以示古典;燕尾服、将军装般配着女士束腰露臂的晚礼服,可谓“衣香鬓影”,“活色生香”,使观者如置身于十八世纪的皇宫,领略欧洲宫廷舞乐的风采。如果以我国唐宋诗人咏赞中国宫廷雅舞的名句状今日夏官之舞,定会更出诗意:“宫妆巾幅皆仙姿”,“舞衫歌扇旧姻缘”;舞男舞女们携臂挽腰,移步,旋转,快步慢步,裙裾婆娑。在欧洲这个华尔兹的故地,闻乐起舞,许是一种文化天性。据说舞者都是业余的宫廷舞爱好者,有教师、学生、职员、售货员,也常有音乐家参加其中。男士易扮,女士若是扮富态华贵的夫人也不难,唯独苦了扮小姐的女士们,T恤衫放纵惯了的身段,要约束在十八世纪公主、小姐的宫装里,是要吃些苦头的,但这不算什么,为演绎自己民族的历史,她们不遗余力。

舞乐结束后的场面则洋溢着浪漫的人情味。人们可以自由地邀请男女舞者合影留念,女士请公爵、将军,男士请夫人、小姐,而且可以挽着臂做亲密状,这使喜欢新奇的美国人和崇尚浪漫的法国人十分开心。最生动的是舞者和丈夫或妻子、父母、儿女、亲朋好友拥在一起拍纪念照的场面。这种一人出舞,全家拥戴的场面,说明德国人对自己传统文化的崇尚。须知那些宫妆都是自备的;夫人小姐们的珠宝、首饰,即使是假的,也还是要花不少钱的,家庭的支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当晚霞退尽时,四处灯光骤亮,百名点

灯人手持点火器,像传递圣火一样,欢快地奔跑着,将数千盏红灯霎时点亮,夏官成为灯的海洋,八个场地上的文艺演出也同时开始。预知今天有美国驻军官兵的演出,我在演出开始前,就已站在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上,既能看台上,也能看台下;美国驻军最体面,演出场地设在夏官最大的广场上;舞台是临时搭建的,没有后台,演员都在台下待场。许是来自不同的基地和兵种,不同颜色的服装,说明有陆军也有空军,男男女女,提着手提箱、乐器盒,静待登场。

我曾经是一个中国的军人,从五十年代漫画中的麦克阿瑟到七十年代电影中的巴顿将军,从八十年代的《魂断蓝桥》和后来的《拯救大兵瑞恩》,我对美国军人有一个渐进的认识过程。但面对面地见到真鼻子真脸的“美国大兵”,却是第一次。我承认他们都是现代的标准军人,“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的美国鬼子”,其实和平常人一样,也并不凶神恶煞;虽然他们是红肠面包、咖啡牛奶养大的美国青年,但并不是稀松的“少爷兵”;被世界一流设计的军装装束起来,佩着华美的胸章、领章、袖标,戴着船型帽、贝雷帽的“美国大兵”,倒是飒爽英武,颇有军人风采。他们有的文静,有的腼腆,有的矜持;此刻,有嚼着口香糖静立的,有扭动身腰自娱的,而一批女军人则可说是靓丽得妩媚动人。她们穿着清一色的藏蓝军装,柔美的卷边帽压着微露的金发,佩着胸饰、袖标、领花的上装,以及齐黑色的高跟鞋,装束起一个个婀娜的身姿,吸引了很多德国青年围观攀谈。而这些女军人言谈举止礼貌敬人,都有闺阁秀女的仪态。两个抱着乐器盒的黑人女兵,一直甜甜地微笑着,静立在女兵群中。“静女其姝,静女其娈”,《诗经》中《静女》之诗,可状其姝丽。当演出在急骤的爵士乐中开始时,演员轮流上台,没有独舞、独唱、独奏一类的节目,全部为或男或女混合的群舞和混声合唱。美国大兵们很会表现他们的特色文化,“踢踏舞”跺得舞台山响,铿铿锵锵,很有牛仔劲舞的味道;女兵们脱去卷边帽,金发飘飘,男女挽臂搂腰,前进,后退,左向,右向,呕呕呕,呦呦呦,一种男女混合的摇滚歌舞,欢快了演出场。

面对这样一群活泼的美国大兵,我承认我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们穿上迷彩服。涂上油彩,坐上战机,就是美国战争机器上的螺丝钉,会扣下扳机,按下电钮去杀人。不错,军队是国家磨砺的剑,中国也一样,不同的是中国之剑只悬于自己的国门海疆,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发动的战争,都是在他国的土地上进行的不义战争。两次世界大战使美国载满了荣誉,美国的年轻人是“胜利者”的文化意识哺养的,如果战败,美国只计算自己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人,而很少反思被战争蹂躏的他国人民遭受了怎样的苦难。于是,又一次侵略战争发动时,美国人照样在他们的《独立宣言》中“民主”、“自由”、“人权”这些口号的鼓动下送自己的儿女上战场,然后在门上、窗上、庭树、篱笆上系满黄丝带,望穿秋水,祈祷平安;然后,总有不幸的家庭在军人墓园对着棺材落泪;然后,举着标语去抗议,而另一次侵略战争也许又在五角大楼策划。美国的战争机器是一头受垄断资本利益驱动的怪兽,而眼前舞台上活泼的年轻人则个个是可爱的。他们的先辈们有过为反侵略而战的光荣历史,那些在中国的抗日战争中牺牲于“驼峰航线”的美国飞行员,至今还留有白雪掩埋于滇藏雪山的白骨。我曾在一处二战时滇缅公路的遗迹地。向立于斯处的一座美国飞行员纪念碑深深鞠躬。对美国军人,中国人敬之有故。然而,“抗美援朝”战争至今,仅仅因为美国的原因,我的祖国还未实现完全的统一,因此,一个爱国的中国人,对美国军人虽敬之有故,爱之则不易。

德国人有苦也有甜。战争的苦难已经过去,国家也实现了统一,慎终追远,六十年战争反思,国家修德,人民勤奋,三代人和有远见的政治家们和邻睦远,赢得了世界声誉;现在经济繁荣,生活富裕,日子过得吐气扬眉;和美国现在是盟友,看来国民和美国驻军相处得还不错,不像我这个中国人,在台上台下的狂欢中心事浩茫,静观一隅。许是台上也有德国摇滚乐金曲的演唱,加上有堪称军花的女兵们助唱配舞,激动得台下的德国人主动唱和;一些穿着露脐装、戴着大耳环的青年男女扭动腰身,如在狂欢之夜,又吹口哨又拥抱。据说,欧洲曾经对古典音乐之乡的德国发展现代音乐不抱多少希望,然而五十年代德国也兴起了爵士乐,八十年代又兴起了摇滚乐。德国文化和美国文化,有流的分野,有源的同一,演出场上的欢动,表现的是欧美文化的认同。

3

另一场吸引了很多观众的演出,是清真寺的东方歌舞。小亚细亚的土耳其人的土风舞很好看,服饰和音乐既接近匈牙利、罗马尼亚这些东欧国家的风格,但也有浓郁的中亚韵味。只有中亚的民族舞乐,才真正使演出场内的西方朋友睁大了眼睛,感到了来自东方的域外之音;舞者“长巾遮面半露睛”的闪注,传送的正是东方文化的神韵;手鼓,手铃,红靴子,披肩的面纱,旋转的彩裙,使层层密密的观众惊叹不已,也使我从浓浓的欧美文化的氛围中回到了东方。虽然没有看到中国的民族歌舞,比如新疆的龟兹乐舞,但我并不遗憾,而是沉浸在“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的感奋中。

上溯世界史,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两河文明,随着东起波斯,西至埃及的亚述、巴比伦王朝的兴起而传播;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古代中西文化的中间结,一端系在中国,一端系在欧洲;大月氏(赛西亚人)和匈奴人沿着森林草原的边缘向西迁徙,打开了欧亚大陆的最初的通道,还在希腊、匈牙利建立了王朝,而东来的印欧人(欧洲的先民)也在中国留下了遗民,我的家乡甘肃省祁连山麓有个永昌县(古称骊轩县)就有东征中消失的古罗马军团的后裔;而衔接天山帕米尔高原的绵绵祁连山,正是大月氏和匈奴人西迁的出发点,近年来不断有匈牙利学者到祁连山裕固族中寻找血亲;而在我国新疆帕米尔高原的塔什库尔干县,高鼻梁、大眼睛、白皮肤,崇尚鹰的一些游牧部族,据认有多瑙河流域的古印欧人的血统。汉使张骞通西域使东西方民族交往的历史得到确认。东西方民族互相征伐的创伤因文明的互惠和文化的交流而平复。一种文化,联系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化使不同民族和文明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东方文化离西方很近的时候,也是西方文化离东方很近的时候。

今日清真寺广场的演出,也许更有慰问德国的土耳其移民和波黑战争中来到德国的波西米亚难民的深意。历史上信奉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在奥斯曼帝国时期,在巴尔干进行过长期的争夺,二战后则为德国的重建做出了贡献,现有数百万人生活在德国;而波西米亚的克族难民,则是从萨拉热窝等地接纳到德国的伊斯兰新客人。我从进入夏宫起,就在多处演出场地上看见这些战争难民,都是妇女和儿童,他们被安置在一处处有遮阳顶篷的座位上,近处都设有土耳其人的饮食摊档。经过战争灾难的德国人会薯待

这些难民,他们在富裕的德国衣食无忧,但他们失去了家园,妻子失去了丈夫,母亲失去了儿子,他们的目光是忧戚的。她们穿着伊斯兰长袍,遮着面纱,戴着盖头;揭去面纱,露出白皙的满月脸盘,怯生生地望着眼前这个暂时栖身的世界;青年妇女和姑娘们戴着花色头巾,遮着发,露着脸,陌生地看,好奇地看,羞怯地笑;儿童们跑进草坪,但不敢跑进嬉戏的孩子们中间,只在草坪边沿上跑一跑,便迅速跑回到母亲身边。

当演出落,焰火将息时,游人自由地摘取挂在各处的红灯笼。每只灯笼都备有灯杆,任游人各自挑着灯回家,于是一条灯的河流移向大街。人们关爱那些难民的孩子,每人都挑着一盏灯,走在母亲的前面。我的小孙子也挑着一盏灯,走在我的儿子的前面;而儿子幼时在元宵节和楼院里的孩子们唱着儿歌嬉闹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家在哪里?在父母的怀抱里;父母的家在哪里?在故乡,在祖国。

4

数年后又履德国山河胜迹,往访夏宫。也是盛夏,林间乐声悠悠,湖上清风扑面。憩坐在水岸长椅上,环顾夏宫,景物依旧,然而在短短的几年里,世界发生了让人类沉思百年的变化。由波黑战争演变的科索沃战争已经结束,“老米”(德国人戏谑中国人对南联盟总统米舍洛维奇的称呼)已经魂归故里了,谁能断定在塞尔维亚人的历史上他不会被后人看作一位民族英雄呢?科索沃战争中竟发生了让世界震惊的美国飞机轰炸中国驻南联盟使馆的事件,在中国人心灵上刻下了无法忘却的伤痛。丘吉尔曾经说过:“巴尔干人创造了太多的他们无法承受的历史。”其实,正是欧美列强的博弈创造了巴尔干的沉重历史。这个历史又续写了一章,但还远未终结。美国在科索沃战争后,承受了“九·一一”事件的哀痛,举国大悲;为反恐出兵阿富汗,而以反恐为名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则是一场为石油而战的侵略战争。歌德有言:“和平的信息不能由乌鸦来传递。”一场侵略战争不会因“民主”、“人权”一类价值观的包装而变得正义起来。美国人在伊拉克陷入了看不见天亮的黑暗,而且,这场战争挑起的民族冲突、教派仇杀愈演愈烈。伊拉克——中国历史上称为“大食”的两河文明、巴比伦空中花园的遗迹上,战争制造了无数废墟和“哭墙”;数百万难民逃离家园,终有一天他们会拍着烧焦的故土问:“谁之罪?”

值得欣慰的是对这场不义战争,德国的施罗德说“不”,法国的希拉克说“不”,一字千钧,让世界醒目。德国政治家阿登纳说过:欧洲不能落得只仰仗美国人的地步。法国将军戴高乐说:德国是车,法国是赶车人。于是法德轴心开始形成,启动了欧洲统一的进程。当今世界,如果美国人一挥手,哥们一起上,着迷于画“共同价值观”的版图,那天下还能有和平的日子吗?德国人修德不易,在世界和平天平上的分量,也许亚洲人看得更重些,德国的声誉更在东方,更在中国。一千一万个珍惜吧。我对施韦青根“城市之光”节文化主题的解读,也许太过感情化甚至一厢情愿,但这正表达着一个中国人对中德文化互信、世界文明共生的期望。歌德曾经向往过神秘的东方文化,寻找另一个诗的天国,我因此想,应有更多的德国人,不仅是作为“德国机器”的工程师,而是作为哲学、音乐、诗歌的文化使者到中国来走走看看。我甚至想,如果施韦青根和我的籍贯省甘肃号称小麦加的临夏市结成姐妹城,看看那里绝不比欧洲城乡的教堂少的大大小小的清真寺,感受一下回族人民礼拜的盛典,也许会使普通的德国人少受些关于中国的“宗教自由”这类话题的迷惑。

感谢你,施韦青根,我用中国东汉末年的政治家、诗人曹操的四句诗馈赠你,以状你“城市之光”的光彩。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斯时,正有鹿自林间出,徜徉于夏宫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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