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我们都要幸福

2009-08-13 06:18
青年心理 2009年8期
关键词:小婷班花丫头

七 月

只有我一个人叫她丫头

和馨儿认识的那年她大一,我大四。寝室一兄弟大头是馨儿室友小婷的堂哥。听起来关系挺复杂的,其实我们都知道,小婷特想让她的这位好姐妹成为堂哥的女朋友。她在电话里将馨儿从头到脚夸了一通,然后很够义气地说,哥,我们肥水不流外人田,馨儿可是我们班的班花!那是一所文科大学,近乎于女校,要成为班花可得美若天仙啊!我们这位大头兄清了清嗓,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镇定地说:“嗯,那么就先见一见!”于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我们终于盼来了大头兄朝思暮想的班花。

馨儿果然没令大家失望,身材高挑,皮肤白净,眼睛尤其动人,单纯,连跟男生说话都会脸红。我的心“扑通”了一下。当时我正穿着背心裤衩一门心思坐在书桌前打游戏,一见着她便立马“嗖”的一声跳到上铺,迅速穿上牛仔T恤,有模有样地下来同她握了手,“你好,丫头。”我故作老成。那是我第一次触到馨儿的手,柔软而冰凉,我不敢看她。打那时候起,我就叫她“丫头”。我们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

我的反常举动遭到了兄弟们的鄙视。大头说,瞧你,难得见一回美女就激动成这副狗样!

大头对馨儿一往情深是我们意料中的事。不过很可惜,馨儿最终没有接受大头。她说,大头,我对你没感觉,所以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好吧?馨儿的拒绝直截了当,多少显得有点儿残酷,令大头郁闷了整整一个月,却仍然坚持每天跑到人家寝室楼下去送玫瑰花。那时候,大头已被保送上了研究生,前途无量,他很痛苦地向我们倾诉,万事俱备,独缺女友!

大头知难而退,而我却迎难而上。当年,我曾鼓足勇气写情诗给馨儿。我自诩文艺青年,小学时就通读了里尔克全集,很有点儿作诗天赋。那时我和馨儿已经认识快一年,见面很少,网上却聊得默契。诗写得很唯美含蓄,聪慧的馨儿定能一看便心知肚明。我忐忑不安,但出人意料的是,邮件发出后的当日我就收到了回复,不过写得很简单。拒绝的措词跟大头当时转述给我们听的如出一辙——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好吧?馨儿还表示,为了我们之间不产生隔膜,她会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还希望我积极配合,以后再也不要多说。我特爱面子,后来真的没再提过。馨儿也像是遵守承诺一般,虽然在网络上仍和我聊得热络,但我已全然没有追她的念头了。

嫉妒毁掉了大好姻缘

直到五年以后,一次我和馨儿相约去喝酒,我有点儿醉了,糊里糊涂地问她,丫头,当年的情诗写得如何?我至今仍为忘记将那封邮件留底而追悔莫及。没想到馨儿瞪大了眼睛反问我,什么诗?我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收到过!

可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封回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小婷!”对视几秒,我和馨儿异口同声。馨儿说,那时候自己和小婷要好得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她经常用我的笔记本啊,我不在的时候也随便用的。只要开机,我的outlook就会自动登录收邮件,我想小婷肯定会自觉啊!我的e-mail她怎么可以看?!”馨儿一脸的无辜,真的很单纯。但我却很生小婷的气。

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小婷曾暗示过对我有好感,还跟我讲,馨儿根本不喜欢我这种类型。可惜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要是继承大头的“光荣传统”,说不定现在我和馨儿已经出双入对,连孩子都在酝酿中了!这个女人,居然毁掉了一段大好姻缘。

“可是……现在并不晚啊,你未娶我未嫁的。”馨儿主动来牵我的手,说她再也不想错过我,“那么久都不表白,我以为你肯定不喜欢我啊!后来有男生追我,我觉得还不错,就给人家一个机会喽!”

馨儿的手一如当年,柔软而冰凉。我原本想告诉她来不及了,连婚宴都订好了。未婚妻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琳,那是我被公司派去德国进修后在异国他乡偶遇进而相恋的。可是,此时一触到馨儿的手,我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错过,就无法再回到从前

我跟馨儿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个月零一天,这是我所能给她的最多的时间。一个月之后,琳会打包所有行李,从德国来投奔我这个未婚夫。在上海,她没有任何除我以外的亲人。我不敢告诉她我已有了未婚妻。我知道脚踏两条船很卑鄙,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那么那么地想和馨儿在一起。

馨儿曾经断定,前世她一定欠了我很多,所以知道爱要那么多年,爱得那么辛苦。我说,也许,你只是欠我一个误会。

去机场接机的前一天,我发了e-mail给馨儿。我如此懦弱,连离开都不敢当面对她说。馨儿整整两天没吃没睡,只是不停地流眼泪。我说,丫头,你就当我是骗你的吧,我一直都想和你谈一场恋爱,如今心愿已了,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结婚去了。馨儿抱住我不放,边哭边要我说我是爱她的。我是爱她,我很爱她,可那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让琳飞回去吗?

“那么……如果你离婚了会来找我吗?”馨儿不安地问我。我真希望她可以打我骂我诅咒我,那样的话或许我会好过。

“不会。”我冷冷地说。

“为什么?”她几乎绝望了。

“不要自跌身价了!你随便找一个,都会比我好。”追求馨儿的男人很多,有几个是真心对她好的。“丫头,答应我,要幸福,知道吗?”我摸她的头,那是我最后一次叫她丫头。

收到馨儿最后一封e-mail是在琳过来一周后,因为要早起为全家准备早餐,她睡得很早,我却习惯深夜在网上挂着。信里头一片空白。标题是,我们都要幸福。

是的,丫头,我们都要幸福。

点 评

迟蕊(山西现代心理健康研究中心特聘咨询师)

重逢后,馨儿之所以牵起他的手,是因为“现在并不晚,你未婚我未嫁的”,她是认真的,要结果的。可是对方,要的只是过程,不过是要还一个当年未了的心愿,然后,该干吗还干吗去。和一个曾经梦寐以求的女孩儿谈一场恋爱,再和另一个踏实可靠的女人结一世良缘,都是他的好事儿,而且还带着男人那种不可告人的征服与骄傲感。明着伤一个,暗着骗一个,自个儿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所以说,馨儿没有嫁到他,也不必太难过。

最终和琳结婚,是主人公为自己做出的既得了便宜又风险最小的选择,也许是出于理智,也许是缺乏推倒重来的勇气,在天平的两端,他选择了最初的责任。馨儿于他而言,不能简单地看做是一次婚前艳遇,在以后的岁月里,她将成为他心口的一粒朱砂痣,难以抹掉。看得出来,他还是真心喜欢馨儿的,只不过他比较现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谈一场恋爱,如今心愿已了,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结婚去了。”这就是他的明确态度。

馨儿怎么办?尽管无奈,她还是说:“我们都要幸福。”这句模糊的祝福甚至带着自我安慰的意思,其实已经传达出了馨儿从此要与他划地为界的打算。还算理智,如果一再去找他,可能会被视作纠缠,而原先曾经共同拥有的美好回忆,必定变质。

图/郭德鑫 编辑/吴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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