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之间

马　飞

那一刻,她觉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冷却了。是恐惧和忧伤产生的悲凉。她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来。

这种病,她早就知道,很麻烦的。

医生对她说,按时服药,调整好心态,不多想自己的病,格外地注意营养、睡眠和运动,病会渐渐好转的。她心头的翻滚稍稍平息下来,觉得医生的嘱咐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月过去,她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她的兴奋溢于言表,打电话向医生做了汇报。电话那边说:“这是好的开头,还得自己继续努力下去。要不然,病还会反弹的。如果那样,你说可惜不可惜?那样我这个医生就给你白看了。”

她心中有一种渴望,声音却轻微:“也可能是白看了,但我还是要努力。”

电话那边又说:“只要努力,我就绝没有给你白看。”

她努力了。但她是一个心思很沉重的人,禁不住对这病的怀疑。

在一次烦躁不安的时候,苦着脸将病情告诉了男友。男友听后甚惊,心里掠过一阵悲凉,定了定情绪后说:“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病呢?你这病是想出来的,再不想就没病了。”

也许是。

她无法在漫长的岁月里忘掉自己的病,忍不住经常想自己的病,想让自己的病快快好起来,有时甚至整日整夜七七四十九遍地想自己的病。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非常的屈,怎么会贪上这么个病。眼里便有了泪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她又有了心病。

也成了男友的心病。他不愿再仅仅是多陪陪她,说一些病来不由人等安慰之类的话语,不愿再仅仅当她的开心果。一天,他极认真地对她说:“在病的起点和终点之间,无论什么病人总希望找到一条线段,是想让自己的病一下子好起来。然而,这两点之间,有且只有一条线段,却有着无数条曲线。很多时候,我们找到的不是那条最短的线段,而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曲线。就是说,一个病人往往要面对一个艰难曲折的疗养过程。”

她沉吟半晌,渐有所悟,对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有一个艰难曲折的疗养过程,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人生。”

男友好像也在对自己说:“这是我们要面对的人生。”

责任编辑蒋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