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征
怎么禁得住一连几个月不下一星儿雨,
眼看着嫩生生的叶子变黄,花苞打了蔫。
成千上万棵花儿仰着脸望着花神,
花神仰望着火样的晴空,团团打转。
花神一头闯进了雨神的办公室,
雨神正坐着喝茶,慢悠悠地吸着香烟。
他们是老相识,说话自然直截了当,
花神把求雨的来意急切地说了一遍。
可是,花神的热情并没有打动老相识,
雨神皱了皱眉,说话像吐丝一样徐缓:
“如今,雨是紧俏物资啊,您可知道?
多少家抢着要哩,你实在让我为难!
“前天,我批给林场半天毛毛雨,
他们送来一套高档木器,留作纪念。
昨天,只批给稻田一阵零星雨,
他们送来一千斤大米,每斤一分钱。
“库存的雨已经很少,又蒸发不上来,
只好分个轻重缓急,不能平均分摊。
花儿么,对国计民生没多少影响,
你们要雨,唔,至少也要再等一年。”
可是,第二天雨就在花园里下起来了,
先是点点滴滴,接着是哗哗地响成一片。
花苞一个个仰起脸儿,带着甜蜜的微笑,
花神心头的滋味却不知是苦辣酸甜。
要问雨流出雨神的皮口袋为何如此顺利?
原来花神忍痛答应:花蜜分给雨神一半。
不必担心,用的名义自然是十分妥当,
不算违法,不算受贿,只是小事一端。
听说雨神很得人心,因为属下都能吃到蜜,
他呢,全家泡在蜜汗里,每个毛孔都甜。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笔再也写不下去,
笔尖要爆出个雷霆,它在剧烈地打颤。
【选自刘征著《刘征十年集·卷一·刺和花》文心
出版社版》】
题图/此话说不出口/张建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