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变局:大陆经济救赎还是幻灭?

2009-07-29 02:31袁剑
凤凰周刊 2009年3期
关键词:政府经济

袁剑

这是一个激烈分化的时代,尤其是当船再次遇到风暴。有人惊呼,船要翻了。这又是一个忧伤的日子因为谁都不知道船将驶向何方。2008年是如此史无前例的一年,钢产量在2008年一季度比上年同期增加了12%,人们当时揣测2008年粗钢产量是否会过6亿吨?现在来看,前11个月的产量比上年同期减少了16%钢价从年头一路攀升,在2008年7月底见顶,此后用了6个星期,跌到2008年3月的价钱,用了10个星期,跌破年头的价钱,11月时,有资深的钢贸易商说,现在是1995年的价钱了2008年过去了,留下一堆惊叹号和问号。2009年将是怎样的年?经过了2008,再史无前例也不会石破天惊。

中国经济有没有危机?

现在很多学者认为,中国经济下滑与美国金融危机有关,笔者不认同。主要还是中国经济的内部因素造成的,中国经济主要是以前虚高,冲得太快。此种情况下想维持长时间的高增长,根本不可能。美国金融危机只是加快了中国经济下滑速度。从未来看,它也会加剧中国经济下滑。只是这次比较突然,很少有人预料到国内经济不景气会来得如此之快。所以现在无论是政府还是人民都比较恐慌。

保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于带动就业,如果经济增长突破了我们的最低承受度,具体点说,首先面临的问题便是大面积失业,失业必然会引起社会治安动荡中国人哪怕每个月只拿500元钱,那也是在赚钱,不会去闹事,可是一旦失业,就会发生管控危机,群体性事件大量爆发,社会动荡等问题民工提前返乡的现象,已经成为中国经济衰退的表现。

根据《明报》报道,香港、台湾以及其他国家的外商分别由他们的商会,分别在2008年下半年做过调查这些调查的结论差不多是一样的,基本上港商,台商和西方国家的投资者有一个普遍的看法,大约20%港商、台商和外商企业都会停止营业,撤出中国。

可想而知,实际上出现这个局面以后中国沿海地区至少会有10%的工人,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在外资企业就业了当时这个说法出来以后,在中国并没有引起充分的注意,很多政府官员和官方学者还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这样能够把一些企业素质比较差的外资企业、劳动力密集型的外资企业迁出中国可以吸引更多的高科技企业到中国来。

当然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想法,事实上从2008年年初,外商陆续开始撤出。与此同时,中国国内的经济开始出现大量的问题。到现在为止,不仅仅是大批的外资撤离中国,剩下来留在中国的很多外资企业也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现在只给工人发很低的工资,维持基本生活需求。众多农民工已经没有办法靠那点基本工资活下去,很多人提前回家了,不是回家过年,而是卷铺盖走人了。这个数据目前中国政府仍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流行的有三个,一个是人力和社会保障部的480多万,一个是国家统计局的758万,另外一个则是国家发改委提供的1300多万,无论从哪个数据来看,都是对中国社会生态的一次大考验,这批回到农村的人会守在土地上吗?现在已经不能像1960年代一样把农民牢牢圈在土地上了,一旦回流到城市,又没有工作,势必成为城市流民。对地方政府来讲,这么多劳动力在当地找不到工作,生活无着,是一个很沉重的压力。而且当地的经济因此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从社会层面来讲,中国目前的发展模式也恐难持续。

此外就是2009年大学生的就业面临巨大压力。过去10年来,中国大学生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的比例越来越高,2003年,这个比例可能是20%,现在的比例已经提高到70%。根据流行的说法,2009年有600万大学生找工作,加上过去5年来一直没有就业的大学生,大约这个数字要超过1000万。这些受过教育的人集结在一起,一旦与社会其他失业洪峰对接,借助一些突发事件进行社会鼓动,那对于当下极力寻求稳定和谐局面的政府来说,绝对是烫手山芋。2009年根据国家发改委的报告来看,国家高层对经济形势判断相当悲观,经济衰退难免,不排除城市现有职工中也会继续甩出大量失业人群。

恶果并非今日种下

中国改革30年,现在回过头来看比较清楚。国内的不可持续性,很多经济指标非常不正常,比如消费率非常低,是个内需极其低下的经济体。发达国家消费率一般是70%,我们低一点点可以用文化因素来解释,但是低得太多了,有一些特殊的中国因素在里面起作用。从表面数据来看,政府、企业、居民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例严重失衡导致了消费率的低下。从1994年起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比例里是不断下降的,跟GDP的增长速度不相称。大家都说提高消费率,为什么总是提不高呢?关键是分配有问题,分配模式有问题。分配从来不是单纯由市场决定的,有政治因素在里面起作用。这些受过教育的人集结在一起,一旦与社会其他失业洪峰对接,借助某一突发事件进行社会鼓动,这对于当下极力寻求稳定和谐局面的政府来说,将是烫手的山芋。

中国经过30年以后很,可能迎来低速增长的时期。

改革开放30年以后,中国是高度外向型的经济体,是一个外贸依存度极高的国家。2008年10月,国家商务部的数据显示,中国外贸依存度达到70%左右,这是所有大国中最高的。对于一个大型的经济体来讲,这样一个高的外贸依存度是非常不正常的,尤其对我们中国来说更是如此。这样高度外向型的经济是非常危险、脆弱的。

香港电视台喜欢说成是金融海啸,内地把它叫做金融危机,对中国国内经济的影响非常大。2008年10月前,内地的主流媒体大部分的报道,都在说中国不要紧,中国实体经济依然是健康的,不会受到国外金融危机大的影响。但现在看,这个判断有两个错误,第一中国的实体经济并不像想象那样好,第二受到外面经济影响很大。我们产能严重过剩。投资率,绝对是全球最高的,而且十几年如一日。2005年底,中国投资率大概是48.6%。在一系列宏观调控措施下,投资率缓慢下降,奥运期间,华北经济冻结时,国内投资率降到30%以下,成为改革开放以来少有的低点。刹车之后再重新加油门点火,2009年中国投资率再次创出新高已经成为学界共识,极端看法是2010年内地投资率甚至达到70%。

从资源环境的角度讲,中国是一个环境遭到极大破坏、资源被严重消耗的经济体。环境破坏大家耳闻目睹,都可以看得到。但是环境破坏是没有办法计算进传统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虽然它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代价。这个成本也是真实的成本,不会进入企业的资产负债表。资源环境恶化到了什么程度?2006年高盛有一个预测,当时说石油要涨到100美金,很多经济学家不相信,觉得这个判断肯定是错的。结果到2008年4月份,油价不断攀升,8月份涨到147美金。大宗产品的价格这样飙升是一个信号。中国国内的资源已经被消耗尽了,它需要在全球购买资源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一种超级的金融周期,不断地涨,做投资的人都看不懂了。包括其他原材料都是这种情况。中国经济下滑后,大宗商品市场几乎崩塌,石油输出国组织即使限产也无法阻止油价下滑。俄罗斯能源部长预计2009年油价会破30美元/桶,瑞银甚至在其2009年预测报告中喊出油价破20。

在没有有效监督的情况下,任何大量的政府投资,效率都是令人疑问的。

从社会层面来讲,中国目前的发展模式也是不可持续的。改革30年以后,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贫富悬殊的经济体。我讲一下数据,中国基尼系数达到0.5,也有其他国家达到0.5,像拉美,本来以前贫富差距就比较大,中国创造的这个纪录,速度是飞快的。30年改革中,贫富差距拉得这么大,我觉得会引起社会很大的不满能量。经济增长是建立在社会基础上的,社会不存在的话,经济增长就根本不用谈了。

中国改革30年,尤其是亚洲金融危机以后的十几年的经济增长,跟全球体系扩张是密不可分的。美国体系在二战以后建立起来,美国本身充当了体系的发动机。这样一个体系在早期推动了老欧洲的复苏,推动了东亚的奇迹等。从这样的体系角度看,所谓的日本奇迹、东亚奇迹,只能说是在美国体系中的东亚经济奇迹或者日本奇迹。因为没有这个体系的支撑,这两个奇迹都不会发生。冷战结束以后,这个体系高速膨胀。这时候包括中国,包括当时在社会主义阵营和资本主义阵营之间摇摆的印度,甚至包括后来的俄罗斯都加入这个体系。这个体系,一直是以美国的需求来带动全球增长。印度、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制造产能这么大的国家来为美国生产的话,美国就根本消费不起。在1990年代全球化以后,美国中产阶级的收入增长基本上是零增长,它的消费能力其实停留在1990年代,即便增长,也不可能消费掉中国这么庞大的产能,还包括印度及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生产能力。美国是没有办法带动的。

美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几个。从国际体系角度来讲,就是滥发美元。就像乡长在饭店吃饭一样,给你开一个白条。白条这样的商业游戏是玩不下去的。美元现在看来好像是值钱,但2008年已是金融危机,2009年很有可能是国家信用体系的危机。美元剧烈贬值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不难看出,无论在经济层面、政治层面,还是社会层面、自然环境层面,无论从国内这样的增长动力的情况来看,还是从国际的体系扩张情况来看,中国30年发展模式以及中国增长赖以生存的全球体系的扩张,都是难以持续的,而且这个模式已被推到极端的地步物极必反,肯定会有“反”的一天。所谓的次贷危机,就是美国没有办法消费这么大的产能了,就发明一些金融工具让买不起房子的人来买房。美国次贷危机的总爆发,其实是美国充当全球火车头长期带病坚持工作,最后不支倒地的一个结果,是一个总爆发。

美国经济崩溃以后,继续充当火车头角色的可能性,笔者认为微乎其微,美国这样的危机不是过两年又好了的那种周而复始的危机,很可能是10年、8年,甚至更长时间恢复不了,可能会演化成一个剧烈的衰退美国1990年的繁荣,是建立在新技术革命的基础上,主要是互联网信息技术革命往后看,暂时看不到美国或者说其他国家有掀起第二次技术革命浪潮的可能。也就是说,我们很难看到美国在这个方面有重新起来带动消费的机会美国的制造业早已经外移,剩下的制造业,包括美国的汽车工业基本上奄奄一息,如果三大汽车公司倒掉的话,引起的就业问题太严重了所以开玩笑说,美国汽车工业都要救的话,真的是社会主义了。因为汽车工业是典型的私人品,金融产品,金融危机有公共性在里面必须救它。制造业是典型的私人品。1990年以后,美国成为一个金融国家,美国金融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金融业为美国创造利润的可能性也比较低。美国的制造业不行了,就卖很多花里胡哨的金融产品给全世界。这次次贷危机使神话破灭以后,花里胡哨的金融衍生产品就卖不掉了,这对美国经济也是非常大的往下拉的作用。

事实上,美国从2007年7月份就开始降息了。当时美国的主流媒体有很多的自我安慰,说这是轻微的衰退,甚至是没有衰退。现在美国的经济正在加速下滑,终于承认美国经济是衰退了,不惜把美国利率降到零。我们现在最新看到的数据,美国2008年10月份创下的失业率是6.5%,到11月迅速增长到6.7%。美国的实体经济,包括整个经济情况都在恶化。欧洲、日本也差不多,三个发达经济体基本上全部衰退了。接下来,可能会轮到发展中国家了。

看新闻评论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结尾,说这是二战以来最大的跌幅,或者二战以来最大的下降。这提醒我们,这体系可能真正遇到了二战以来最严峻的局面。美国的一个杂志刊登了一位金融战略师的文章,第一章的标题就是“世界末日”,这体系的扩张的确可能是到了某一个阶段的尽头。

经济增长绑架中国政府?

开始内地官员对国内情况一直很乐观。但是2008年10月份,统计局长有一个讲话,把众多经济学家吓了一跳。他当时说,中国经济面临巨大的下滑压力。对中国政治比较了解的人都知道,中国官员一般不会用“巨大”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判断跟企业层面看到的现象非常吻合。7、8月份的时候大家还很乐观,很多主流媒体都说中国经济继续增长30年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看到企业层面,需求一夜之间就没有了。武钢的产能到了它2008年高峰时候的20%,华能在华中只有二分之一的装机在运行。2008年11月份统调电厂发电量同比下降7%,火电发电量同比下降14%。发电量的急剧下滑,意味着很多企业已经停工了,不用电了。这样的情况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我们没有想到有如此速度的下滑。

财政收入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么多年好日子过惯了。当时笔者提醒过现在要盯紧中国政府财政收入这块,话音没落,中国政府财政收入马上回落。现在我们看到经济增长速度最低预测2009年是4%。外贸单月出口10年以来首次负增长,2003年非典期间都没有这样寒冷。有人跟我说,现在深圳的港口是1989年以来最萧条、最惨的情况。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拉动消费和拉动经济?比如房地产、汽车、外需这几块,现在看不到任何前景。现在我们讲的很多数据,都是近10年、20年、30年没有见到的跌幅、下降,事实上全球包括中国都面临这样一种处境,美国需要动大手术。奥巴马这一次以绝对的优势胜选,证明美国的内部政治气压已经很高了。美国很多中产的养老金已经跌到一半了。那么中国,毫无疑问也需要动大手术,在动大手术过程中的风险可想而知,可能导致整个系统的停摆。

我们怎么应付?我觉得中国有一个发展模式上的很重要的心理性因素在起作用。执政当局似乎有一种深刻的焦虑,我称为合法性焦虑。在他们看来,只有经济增长越快,合法性就越充分,就可以解决一系列问题。其实,中国经过30年以后,很可能迎来低速增长的年代。在这样的增长年代,笔者觉得最重要的是要维持社会稳定。要维持社会稳定、制度稳定基本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要重建我们的政治合法性。全球没有任何一个政府像中国这样,将自己的合法性与经济增长捆绑在一起。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不聪明的。当然这也是由一定的历史路径所导致的。怎么办?那就在经济增长上做文章,要靠经济的高速增长来体现自己的合法性,因此便产生了这样一种依赖。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政府是靠高经济增长来体现其合法性的,除了中国。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改革30年,我们得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政府,国外很多人对我们的政治,包括我们主流媒体对中国政治都有一种幻觉,认为中国的政治非常稳定,政府非常强大。当然他们有很多的理由,说中国政府在30年里推动了令人震撼的经济增长,有每年超高比例增长的财政收入,控制了大量垄断性的骨干企业,有全球最高的外汇储备,不断扩大外贸顺差。这些都是政府强大的一些象征和指标。但中国的传统、文化、历史告诉人们,中国政府、中国政治并不像某些西方评论家所说的那样。1989年之后,没有看到全球哪个国家,把政治合法性跟经济增长捆绑得这么紧。小布什做得那么烂,他在任期内签署的法案绝对有效,政府的合法性是有效的。在中国,如果经济增长掉下来,政府的指示、传统的行政管制就不会那么灵敏了,包括我们官僚体制的忠诚度都会大幅度降低。政府的合法性建立在经济增长上面很危险,因为经济增长随时可以跌落下来。重建政治合法性,其实讲得简单一点,就是公平正义。公平正义是国家的基本职能,国家是裁判员,不是运动员,是一个公平正义的裁判,首先从我们的理念上,要把经济增长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指导方针上要有所变化,要未雨绸缪。就像牛市的时候,你可以多挣钱,但是熊市的时候,你应该更多地想怎样少赔钱。日本1990年代以后,完全是低速增长,甚至停滞了,这个国家没有动乱。如果中国是零的话,就不得了,会出大问题。中国近五、六年虽然经济高速增长,但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起码是停滞的,没有得到任何经济增长带来的好处。很多事情我们已经做晚了,包括很多的社会改革措施,很可能出大问题。

不仅仅是经济危机

眼下最基本的一点:我们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应简单地从经济增长速度上去想问题,中国政府应该从更广阔更战略性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必须提出社会、政治、经济一揽子的概念,一揽子的解决方案。经济发展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社会和政治基础,只有这样的经济增长才是靠得住的,否则非常危险。因此必须要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改革、社会改革和社会保障体制的健全来提高经济增长率,而不是说等再发展5年、10年,然后再来解决这些问题。而这却是政府一贯的做法,现在看来不能按老话做,“发展中的问题要在发展中解决”,突然发展不动了怎么办?那就崩塌了。现在我们要建立一个更好的发展基础,转到这个方向上来才是可行的。

现代社会中,好的政府就像是一辆车上的导航系统,而不是驱动系统。当政府对经济发展过于热心,就非常容易把自己当成社会的驱动系统,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来回折腾。尤其当经济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政府更容易发力过猛。在当前的全球形势下,中国经济增长放慢,甚至进入一场温和的衰退,是难以避免的。如果政府把这个事情看得太大,过于急迫地想逆势而上,试图通过大量动员资源来强行对抗经济危机,其结果,短期内也许见效,中长期看,反而可能由于透支信用而把一次温和衰退变成一场深重的金融危机。

这个4万亿计划效果会怎么样?1998年的时候,我们政府已经搞过一次了,现在仍然使用10年前的方式来救市,对此我不太乐观。带动中国未来十几年或是几十年经济增长的会是一些新兴行业,比如说新能源,就不要指望高速公路之类的。美国的新兴产业带动该国经济增长了10多年。中国也应该在新兴行业中寻找新思路,不要一直用老套路来解决新问题此外,在没有任何监督的情况下,任何大量的政府投资效率都是可疑的。中国的腐败现象就不用说了,不知道最后真正用于投资的还会有多少。又有多少官员在暗自高兴,又有发财的机会了。

从这点看,中国应该多研究下美国在1930年代的做法,清华大学孙立平教授专门写了不少那时候经济思想以及政府措施的文章,他总结“罗斯福新政”期间这样一种简单而明确的政策取向:抑制大资本,救济穷人,胡佛时期偏向大资本的政策,最后导致的是社会各个方面的不满。而罗斯福倾向穷人的新政,却为各阶层的焦虑提供了不同的出口,就连被抑制的大资本也因经济的稳定和复苏而燃起了新的希望。复苏的经济为大资本带来的利益,显然加倍地补偿了对大资本的抑制,而穷人则在新政中获得了以制度为保障的生活底线。在这种情况下,才能保证利益关系新的均衡的形成,社会矛盾的逐步缓解以及政权基础的稳固。

其实1992年克林顿就职的时候,美国正处于经济上的一个低谷,受两次石油危机影响,陷入了臭名昭著的“滞胀”。要知道经济困难的时候,民众往往会对政府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指望出来一个英明领导,三下五除二,解民于倒悬水火。如果克林顿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政治领袖,他完全可以乘着这股民意,发扬大政府的传统,推出一个接一个大项目,大工程,然而克林顿政府却实施了以贸易自由化为主轴的对外政策和以废除管制为主轴的对内政策,让政府从经济领域中大步撤出,美国经济的自由度大幅上升。这直接造就了1990年代美国经济的“黄金10年”。

美国政府在经济困难时期,能够果敢地削减政府职能,废除多项管制。今天的中国的决策层,也应该顶住压力和诱惑,在经济放慢或衰退期间不乱折腾,而是及时推进各项改革,消除今后的隐患。很多人都说要减税,但是我觉得要有区别。对收入最顶层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那一部分要增税,其实这部分的财富增长,是由很多不正常的情况导致的,所以多征一点税没有问题。我们要进行快速的制度创新,这个是时不我待,形势非常急迫现在4万亿的投资,都不是战略性投资。大家担心现在政府投资的钱太多,以后可能没钱用了。历史总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可船就回不去了。

编辑 许圣如 美编 虎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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