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作品价格涨幅居２０世纪画家之首

许青茗

4月5日，傅抱石1943年创作的《醉僧图》立轴在香港苏富比拍出626万港币，成为该公司中国书画专场价格最高的拍品，这也是今春拍卖成交价格最高的一件傅氏作品。同场上拍的另外3件傅氏作品也顺利拍出，2件价超百万港币：1995年北京翰海秋拍以20.9万元拍出的1961年作品《丰满道上》镜心，此次以170万港币成交；1964年创作的《西陵峡》立轴拍出122万港币。

今年春拍，尽管古代书画板块屡现天价品，夺了近现代书画的风头，但是以齐白石、傅抱石、张大千、林风眠、李可染等为代表的大师作品，依然是20世纪书画的高价创造者。以傅抱石为例：今年1－5月，大约14件作品拍卖成交价超过百万元。甫一开年，由内地藏家收藏的《一生好人名山游》立轴即在江苏爱涛拍出134.4万元。3月份中国嘉德四季拍第17期，1965年创作的《金刚坡印象》立轴也拍出了170.24万元。

5月份的拍场上，北京翰海、上海敬华、香港长风、中国嘉德、北京保利、北京诚轩等公司皆有傅抱石精品高价拍出。如1957年作的《玛尔丁古堡》镜心以392万港币成交，此画是画家50年代率画家代表团出国访问、写生的代表性作品；台湾藏家收藏的1960年作品《太华秋游图》立轴以190.4万元拍出；北京文物商店旧藏的《二湘图》立轴拍出了280万元；比利时尤伦斯夫妇收藏的1943年作品《兰亭图》立轴以358.4万元成交。这些有着清晰收藏、著录的作品，来源可靠，对于收藏、研究傅抱石艺术有一定的价值。

傅抱石是20世纪中期山水画、人物画创作的领军人物之一，在中国美术史上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他不仅在中国画创作和美术史的研究上成就显著，而且影响所及，带动了20世纪中后期江苏国画家群体的整体创作面貌。

傅抱石不如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等大师长寿，但在短暂的一生里，创作出了相当数量的作品。有专家估计，传世真品大约在3000件左右，其中近半数收藏在各地各级美术馆、博物馆中，民间私人收藏品以海外藏的数量最大，内地藏家手里仅数百件而已。

存世作品少，是导致傅抱石作品拍卖价格一路高开高走的重要因素之一。

有行家指出：“傅抱石是20世纪中国画家中作品价格增长最快的画家之一，其真品的成交比率远高于其他画家，且精品的成交价格始终处在一个较高的水平，早在80年代的拍场上就已经出现了价超300万元以上作品，90年代传世精品的价格动辄以三五百万元成交，名品的价格更突破千万元，这种行情是20世纪其他画家难以相比的。”

也许雅昌艺术网的统计数据，更能客观说明傅抱石画作的行隋发展状况：1993年至今年5月底，上拍约2500余件傅抱石作品，成交1300余件；360余件价超百万元，价格在300万元以上的大约120余件，上千万元的接近10件。就其成交品的价格阶梯看，远远超过了同时期的画家。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1993年以前，傅抱石的高价品多在香港市场出现；而1993年以后，内地上拍、高价成交的傅抱石作品数量、价格皆远超香港。以历年傅抱石作品成交前十名为例，香港市场仅入闱1件，而且排在榜尾。由此说明：内地收藏家对傅抱石作品价值的认识和研究水平，是港台及海外收藏家难以比拟的。这一点与张大千画作的行情表现大相径庭。

张光宾曾在《试论傅抱石的绘画》一文中，将傅抱石的绘画大致上分了三个阶段：“一、钻研吸收期：注重历代山水画的发展理论，并融会到绘画、题材和用印上。二、融贯与创新期：四出遨游，集各地各国不同山川风物，在广阔题材的画作中体现出来。三、山水、人物丰盛期：各种各样历史人物，仕女的形态、大自然与人物的配台，在画家笔下更显气势和姿态。不同时期、不同画作代表了傅抱石的心路历程上的进益和艺术成就上不断的提升。”拍场上流通的傅氏作品，九成以上出自后两个时期，特别是最后一个时期的作品数量最多，早期作品稀见。2000年香港佳士得春拍以21.15万港币成交的1935年作品《苍山渊深》立轴，是市场所见创作时间较早作品之一。

八九十年代拍场上傅氏作品以人物画价格最高，特别是拍卖市场形成初期，人物画的成交价远远高于山水画，这种情况直到90年代末及21世纪初方有所改观。

傅氏人物画量少价昂

傅抱石的人物画造诣极深，深受顾恺之《洛神赋长卷》所影响，所绘人物形象古朴高雅，耐人寻味。他笔下的人物画以仕女形象最有代表性，“面目丰腴，体态轻盈，雍容华贵，仪态端庄，气格高雅，超凡脱俗。”大部分人物形象都表现了神人合一的主题，即便“描绘的是普通的女子，也绝无烟火气，不乏出尘之姿”，以画家1945年为妻子罗时慧生日所作的《为时慧作》人物画最具代表性。

傅抱石人物画的数量远少于山水画，这也许与画家对人物画的创作态度有关。傅抱石曾说，画人物一方面是因为研究绘画史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为山水画所服务。他笔下的人物画所塑造的形象不多，所用的技法变化也少，但是功底深厚，由明清人物画家而上追六朝，所画形象高古，注重人物精神内涵的传达。拍场所见以仕女画最多，大部分人物形象来自古典文学名著，以屈原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最为多见，如《云中君》《二湘图》《湘君》《湘夫人》《山鬼》等等。也有出自古代诗词的作品，如《九张机》《唐人诗意》《丽人行》《兰亭图》《琵琶行》《杜甫》等等。

20世纪60年代，傅抱石的画价已经不低，有资料显示，当时他的一幅山水画中堂精品600元，相当于当年毛泽东的月薪。因当时内地经济形势较差，傅氏作品的藏家多数来自港台及海外。也就从这一时期开始，傅氏作品大量流向海外。香港最早涉足傅氏作品收藏、经营的集古斋彭可兆曾透露：1962年傅氏山水、人物画作品定价在600至1000港币(四尺开三)。70年代傅氏画作由于数量稀少，价格火涨，普通品的成交价也超过万元——1975年集古斋售出的近四尺纸的《湘夫人》，价格在3万港币左右。

20世纪80年代，香港地区傅抱石作品的交易价格以苏富比、佳士得的拍卖为指导，但十余年问仅出现过百余件，以人物画作品的成交价格最高，约3件作品价超百万港币：1984年苏富比春拍，16开册页《唐人诗意》图册以176港币成交；1989年佳士得春拍，11开册页《九张机》图册以341万港币拍出；1989年香港苏富比秋拍，创作于1945年的《罢阮图》立轴以110万港币成交。

2件珍稀的人物画册页最具有代表性。《唐人诗意》图册创作于1948年，每幅21.6×28厘米，册页描绘了唐代诗人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的名篇诗意，“人物古拙，构图新颖，用

笔简炼，意境极佳，是画家的个性、气质、审美趣味的集中体现，是诗情画意的高度结合，允称抱石生平精品。”据说此册最早被画家售出时，价格是600美元。

《九张机》册页每幅26.5×32厘米，是画家人物画的精品之作。傅抱石之女傅益瑶在《谈先父傅抱石的仕女画》一文中说：“看过父亲《九张机》册页的人，大都会为父亲的构思感到兴趣。在11幅画面里除了扶机而立的女子外，什么都没有描绘。父亲已经不是在叙述一个故事，而是在创造一个感情的化身。”这个化身指什么?傅抱石早年主攻山水画，少见人物画，在日本留学期间即很少画人物画，直到抗战人蜀，举家迁往重庆金刚坡，才开始人物画的创作。傅益瑶的说法可能有助于我们理解傅氏的人物画所体现的精神内涵——“那战争时期，兵荒马乱，现实的残酷，精神的崩溃，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洗练了。而就是在这个时期，父亲的笔下出现了湘君、湘夫人、山鬼、云中君等真正的美人形象。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窥见到父亲的精神面貌了。”

此册后入台湾收藏家蔡辰男之手，蔡氏收藏的傅抱石作品与郭沫若收藏的傅氏作品并论，为海峡两岸私人收藏傅抱石作品最重要的两家。《名家翰墨》曾在第19辑中专辑介绍，收录郭沫若藏品20余件，收录蔡辰男收藏27件，包括《丽人行》《九老图》《桐阴读书》《湘夫人》《湘君》《竹林七贤》《文天祥》《芙蓉国里尽朝晖》等。

90年代以后，傅抱石许多创下天价的重要人物画作都出现在内地拍场，内地市场逐渐取代了香港市场的领军位置。1995年北京翰海春拍，画家1954年所作《云中君和大司命》镜心拍出了396万元，创内地傅抱石人物画第一高价，直接拉升了画家人物画精品的行情。

1996年中国嘉德春拍，傅抱石人物画传世名品《丽人行》横披的拍卖被称为拍卖价格的转折点，此画破天荒的拍出了1078万元，创下了20世纪中国画家作品成交最高纪录。此画创作于1944年，是赠送郭沫若的精品，取材于杜甫名诗《丽人行》，描绘杨贵妃出行的盛况，徐悲鸿、张大千对此画都曾题过长跋赞赏。徐悲鸿评：“此乃声色灵肉之大交响”。张大千评：“开千年来未有之奇，真圣手也。勾勒衣带如唐代线刻，令老迟所作亦当裣衽。”2004年中国嘉德秋拍，《云中君和大司命》镜心再上拍场并拍出1870万元，方打破《丽人行》所保持的人物画纪录。

2007年北京永乐秋拍，傅抱石1 945年作《兰亭修禊图》手卷现身，成交价2016万元，成为傅抱石最贵的人物画。傅抱石的手卷作品存世数量极少，历年拍场成交的可靠品三五件而已，以此件最精，来源亦最可靠。有行家赞誉“此卷为画家的手卷第一传世名品”，曾是李一氓的藏品，先后得到过徐悲鸿、吴作人、刘海粟、朱屺瞻、唐云的题跋。

傅氏山水画增值速度最快

傅抱石以山水画的成就最高，所独创的散锋笔法“抱石皴”，是其山水画的主要标志。其粗犷、壮丽雄沉的风格，一改清代正统山水画以来的萎靡之气，体现了20世纪中期的时代精神。“傅抱石画山水，喜以雨景、瀑布、空漾的山势为题材。画中用散锋和虚实相生的皴擦塑造出浓淡柔和的颜色，不论晴天或雨天所呈现空明的气韵，读者都可以从画面中感受到傅抱石浩大的气度和宏观的艺术思想。”(朱葵《畅写山水之神情》)

在80年代香港拍场，傅抱石画作虽然是人物画行情突出，但山水画上拍的数量也不小，只是成交价不敌人物画——1980年至1990年间，香港苏富比、佳士得上拍傅氏山水画价超百万港币者仅1件——即1989年苏富比秋拍拍出的1944年作品《松亭观瀑图》立轴，132万港币。

1990年香港苏富比、佳士得上拍约32件傅氏作品，佳士得舂拍的《观瀑图》山水立轴成交价为90.2万港币。1991年春拍，佳士得上拍9件傅氏作品，成交4件，价格最低的《深山古庙》也以15.4万港币拍出，1944年的《雪苑风花图》立轴以105.6万港币成交，1945年的《写欧阳修秋声赋意》立轴99万港币拍出。

90年代以后，傅抱石作品价格大涨，内地拍卖的傅抱石精品价格也动辄以数百万元成交。

1995年北京翰海秋拍，傅抱石1961年所作的《山水》横披拍出了330万元，创画家山水画作的第一高价。此画尺寸为145×362厘米，在其山水画作中，这种尺幅通常都是用于比较重要的作品，如《丽人行》《屈子行吟图》《秋谷飞瀑》《茅山雄姿》《雨花台颂》等。

1998年中国嘉德春拍，1960年作《龙蟠虎踞今胜昔》横披创下374万元的高价。北京翰海也以187万元拍出了一件傅抱石的雨景山水代表作，即1955年所作的《万竿烟雨》立轴。第二年该公司春拍，1965年作《茅山雄姿》镜心以308万元拍出。

2001年，傅抱石的山水画精品价格涨到了500万元以上。中国嘉德春拍，创作于1955年的《秋谷飞瀑》横披拍出671万元。香港苏富比上拍的《深山有怪松图》立轴，以646.04万港币成交。

此后纪录不断被刷新，几乎每年都有创天价的作品出现——2003年中贸圣佳秋拍，画家创作于1964－1965年间的《毛主席诗意山水》8开册页，一举创下了1980万元的天价，创傅抱石山水画最高纪录。此册页是画家拟赠好友的，原计划画20幅，但仅画成8幅画家就辞世了。

次年，《茅山雄姿》镜心再现北京翰海拍场，时隔5年，却拍出了2090万元，价格涨幅超过6倍。(此画2007年北京嘉信春拍再拍时，成交价又被改写为2420万元。)香港苏富比秋拍，《人眼荒寒一洒然》立轴也拍出了902.24万港币。

2006年北京嘉信春拍，征得画家1960年所作的名作《雨花台颂》镜心，以咨询价的形式开拍，结果拍出了4620万元，成为所知傅抱石成交价最高的一件作品。此画曾著录于1960年出版的《江苏省国画院画集》《傅抱石年谱》，是除了《江山如此多娇》之外，所见傅氏尺幅最大的作品。北京永乐春拍推出的傅抱石1944年作品《杜甫诗意图》立轴，也以1120万元高价成交，从画的题款来看，此画是当年赠送“敬之斋主”何应钦的作品。

2007年北京翰海春拍，曾被蔡辰男收藏的1945年作品《兰亭图》立轴，以918.4万元成交。第二年北京诚轩春拍，《石涛上人诗意》立轴也拍出907.2万元的高价，此画曾多次展览、出版，是民间收藏的傅抱石山水精品之作。

从历年拍卖的成交情况来看，香港苏富比、佳士得，内地的中国嘉德、北京翰海、中贸圣佳几家公司上拍的傅抱石质量最高，其中以中国嘉德上拍的数量最大，海外回流的许多傅抱石重要作品，超过半数都曾由该公司拍出。

就傅抱石山水画的形制来看，以镜心、横披、立轴的数量较多，册页、手卷、成扇数量极少。册页方面历年的高价成交品仅十余件，山水以《毛主席诗意山水》8开代表，人物以《九张机》11开最精。傅抱石创作的成扇也极为少见，偶有真品出现，必属精品，历年拍场上成交品不足30件。上百万元的成扇2件：一件是1963年所作《瞿塘峡》成扇，是画家赠郭沫若的作品，2004年中国嘉德秋拍以80.3万元成交，2007年北京保利秋拍再拍时123.2万元拍出，另一件即今年北京诚轩春拍115.36万元拍出的1963年作品《书画合璧》成扇，是画家画赠苏州名医缪仲康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