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外二首）

刘学融

我走在大街上

穿着和别人一样

他们看不出我的孤独

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

白天我顶着太阳

晚上我望着星光

空空的手什么也没有

肩膀上只顶着我的思想

我走着自己的路

任凭左右追逐

我不开口

没人知道我在流浪

我知道他们有家也有床

也许曾像我一样怀着梦想

却不敢

有实现的奢望

我经过那些美丽的姑娘

心中只渴望有四菜一汤

没有风吹没有狗吠的夜

给我张床让我躺一躺

我醒来

继续走向另一个地方

看到路标站牌

但不是我的方向

也许有一天我没有前方

心中依旧是一片荒凉

也许我还会一直走

当血液不再流淌

偶尔想起我的姥爷

冷清的小饭店里

走进一个老头

提着一瓶酒

只点了一盘肉

定定地

坐在了门口

夹肉的筷子

小心翼翼

倒酒的神态

有些庄重

夕阳照着他的酒他的肉

和他低下去的额头

我觉得在这个时候

他是应该呆在家里

和儿女们做菜烧饭

然后擦桌子洗碗

拉起昏黄的灯光

当我离开小店的时候

老头还坐在那门口

我突然觉得那孤单的身影

很像我爱喝酒的姥爷

城市之中

我在陌生的城市中行走

茫茫夜空中没有指点的明星

冷清的街道

怂恿着黎明前的严寒

每一个路口

隐藏着

太复杂的选择

流浪的野狗在找一个窝

天亮之前

我需要一个处所

因这城市温情而冷漠

决不会以母亲的怀抱

容纳一个涉世未深的我

我接着在这城市的黑暗中行走

不去想黎明的遥远

我也不知道那光明之下

将隐藏着怎样的辛酸

远方的路

飘渺而狭窄

身后的脚印

充满破碎的等待

我渴望以赤裸的肉体和心

迎接真实，守护纯洁

却找不到一条清澈的河流

来将我的心濯洗

我把肉体放逐

灵魂流浪

饥饿和落魄

嘲笑我不切实际的梦想

当尾气和灰尘将我彻底覆盖

放荡不羁的诗心

终于不再想着流浪

于是只好

像我的父辈一样

让酒水香烟充满肠胃

人际是非充斥大脑

让自己

溶入这城市的拥挤和匆忙

却找不到东西来填补

消瘦的灵魂

于是逢人便说

我把一生给了社会

我站在这钢筋混凝土的围墙之中

抬头仰望井盖般的天空

也许肉体就这样永久被束缚

我的灵魂早已随风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