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的总统

齐　夫

美洲小国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当得很没有“尊严”，因为自己提的议案未能被议会通过，无计可施，就决定绝食抗议。几天下来，议员们一合计，老让总统饿着也不是办法呀，最后决定妥协，有条件地通过了总统的议案。这似乎有点像闹剧，但以妥协与制衡为特点的民主制度特质，也在其中不无体现。（《中国青年报》４月１５日）

其实大国总统也强不到哪里去。克林顿当总统时，访问中国来到西安，和一个小学生对话。小学生很羡慕他能管全美国人民，克林顿马上纠正说，不对，是全美国人民都能管我。果然，没几天，他就因绯闻被法院传讯，被媒体攻讦，被老百姓质问，闹得灰头土脸，让美国人民管得差一点被赶下台。

这两个总统都够“窝囊”的，一个因为以绝食这种最没有杀伤力的办法来表示自己的不快，很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那样轻率，幸亏那些议员们比较知趣，如果硬要对抗下去，莫非还真要饿死一个总统不成；一个就居然私生活有些“花絮”，竟然被万炮齐轰，险些被弹劾，至今还是臭不可闻。

上世纪初，袁世凯袁大总统，也曾与议员们闹别扭时以绝食相要挟，不过不是他绝食，而是他逼那些不听话的议员绝食，他动用军队把议会会场围得铁桶一般，不投票选他当大总统，就不让那些议员吃饭。一顿饭不吃，尚可支持，两顿饭不吃，还能苦撑，三顿饭不让吃，议员们就坚持不下去了，乖乖地把选票投给袁世凯。

萨达姆，这伊拉克前总统当得也是威风八面，大权独揽。不论高官、议员还是普通百姓，谁敢说个不字，就杀头抄家，毫不客气。真要绝食，那也是别人的事，他永远是酒足饭饱，踌躇满志的。他在任时还创造了一个“奇迹”，总统连选时得了一个满票——谁敢不投他的票，除非不想要脑袋了。

当得最嚣张也最肆无忌惮的总统，大概莫过于非洲扎伊尔的前总统蒙博托，国家财产一多半被装进自己腰包，终日花天酒地，一掷千金，谁要敢说个不字，就会被他扔到动物园里喂狮子。

看来，这总统还是当得“窝囊”一些好，对人民好，对他自己也好。因为有了制约，总统就是想胡来也不敢，譬如想把位子交给儿子、孙子，搞家天下；有了监督，就是要闹腾也走不远，譬如文化大革命一搞就是十年，闹得天怒人怨，无法收拾；有点掣肘，就是想把错误想犯得大一点也不可能——一有错误端倪、苗头，就会有人提警告，拉袖子，唱反调。反之，那些当得为所欲为、专横跋扈的总统，结局都不大好，袁世凯在国人皆曰可杀的一片喊打声中气病而死，萨达姆在千夫所指中被法庭判处死刑。一般来说，民主国家的总统都“窝囊”，大家都是商量着办事，有妥协也有制衡，在吵吵闹闹甚至勾心斗角中向前推进；专制国家的总统都跋扈，一言堂，一手遮天，一个人说了算，在万马齐喑中维持统治，在危机四伏中走钢丝，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

让总统当得“窝囊”一些，也是基于人性考虑。毕竟，总统也是人，人所有的缺点他都会有，而且在总统的高位上，因为权力的缘故，会使平时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缺点得到十倍、百倍地放大，那么，对他进行监督、制约，不让他为所欲为，不让他什么事情都能心想事成，就是为了防止因为总统个人的缺点和毛病而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损失。美籍华人林达有本书《总统也不能信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总统的所谓“窝囊”，不是优柔寡断，无所作为，不是当花瓶摆设，也不是没有权威；而是在人民监督下去决断，在法制框架下去作为，在尊重国家和人民利益前提下施展权威，在自己被规定的权限内长袖善舞。这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如何把握，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这也是当代民主制度无法回避、一直研究的重要话题。■

图：陆华 编辑：卢劲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