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梅
屏风是古时建筑物内部挡风用的一种家具,是中华民族独有的工藝美术品。屏风历史久远,《物原》中有“禹作屏”的说法,《史记·盂尝君列传》也有“孟尝君待客坐语,而屏风后常有侍史,主记君所与客语”的记载,可知屏风最晚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
屏风最初用在皇帝宝座后面,称为“邸”。“设皇邸”(《周礼·冢宰》)中的“皇邸”就是以彩绘凤凰花纹为装饰的屏风。屏风也称“羼”或“依”,是户牖间画有斧形的屏风。“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觐礼》),按汉代学者郑玄注解,“依,如今绨素屏风也,有绣斧文,所以示威也”。屏风又称“斧”或“黼”,黼是用白色与黑色画成的斧纹,近刃处为白色,近巩处为黑色,“狄设黼羼缀衣牖间南向”(《尚书·顾命》)。在室外使用的屏风称“树”,“树,屏也,立屏当所行之路,以蔽内外也”(《礼记·杂记》)。也称“塞门”或“萧墙”,“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顼,而在萧墙之内也”(《论语·季氏》),后以“祸起萧墙”指祸害起于内部。又称“罘罳”,与今天所见的影壁相似,“客有求听者,以罘罳隔之,无不食肉忘味”(李渔《乔复生王再来二姬合传》)。
屏风除了皇权的象征外,实用也是一大特点。“屏风,言可以屏障风也”(刘熙《释名·释床帐》),就是说屏风可以兼作挡风、间隔、遮蔽之用。过去的院子或天井中,为避免从门外直望见厅堂,必置一屏。“乃于门屏画二孔雀,诸公子有求婚者,辄与两箭射之,潜约中目者许之”(《旧唐书》),隋末窦毅有女才貌出众,为求得匹配的女婿,门屏画雀,能射中雀目者即允婚。后以“锦屏射雀”“射屏”称佳婿。旧时为避男女之嫌,女子闺房中常摆设屏风,来缓冲一下通道和视线。“朱颜半已醉,微笑隐香屏”(萧刚《美女篇》),屏风与美女相伴,平添了一种情韵。
随着朝代更迭,屏风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广泛,屏风的作用也由遮蔽、挡风演变为绚丽多彩的室内装饰艺术品。极为讲究的屏风制作工艺和屏风上记录的民俗民风、历史故事,使屏风具有了富贵吉祥、镇宅祛邪、平和性情、江山永固等文化内涵。明清时期,屏风文化达至高峰,北京故宫、颐和园等名胜地的大量屏风藏品,就是明清时期屏风中的精华。
屏风的种类繁多,按形制屏风分为插屏、折屏、挂屏、炕屏、桌屏等。宋代陶毂《清异录》中说,后蜀孟知祥做画屏七十张,用活动枢纽连接起来,用作寝所,称为屏宫。按材质和工艺屏风分为漆艺、木雕、石材、绢素、云母、玻璃、竹藤、金属等,《西京杂记》载赵合德“所居昭阳殿中设木画屏风”,李商隐《嫦娥》中有“云母屏风烛影深”的诗句。按题材屏风分为历史典故、文学名著、宗教神话、民间传说、山水人物、龙凤花鸟等,也有将书画装裱于屏面之上或在屏面上直接书法绘画的。唐代房玄龄则收集古今名家的诫子书,“书于屏”以教育子女。
在浩如烟海的史料、典籍、诗词、绘画中都留下了很多屏风的痕迹,显示了屏风和文化艺术的紧密关系。“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李白《清溪行》),诗人将清澈宁静的溪水喻为明镜,将重叠绵延的群山喻为屏风,开阔了诗句的境界,抒发了爱溪的诚挚心情。五代顾闳中的长卷《韩熙载夜宴图》,用屏风和床榻将画面分隔为听乐、观舞、休息、清吹、送别5个场景。古典名著《红楼梦》中也有多处对屏风的描写,第五十三回荣国府元宵夜宴,贾母摆出了无价之宝“慧纹”紫檀透雕屏风。第七十一回贾母过80大寿时,收到的寿礼中有十二架大围屏,四架小炕屏。《水浒传》中写到皇宫“睿思殿”里有一座大屏风,正面画着青山绿水,背后写着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四大寇”的名字。
“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滨其腰则高矣。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脉则远矣”(郭熙《林泉高致》),正是屏风含蓄特点的最好概括。